清軍道裡一如既往的繁忙,不是熟知這個衙門的人,根本感覺不到其中發生了什麽變化。
數日內,天津三衛來傳來了幾波請求清軍調撥役夫的命令,如今不是戰時,調撥的規模都不大,而有平日裡操持這些事情的王主事出面,很快這些事情就搞定了,衛所那邊,甚至根本沒有發覺其實清軍道衙門裡如今已經換了主人。
在清軍道衙門的後衙,原來那位僉事大人的住處,如今已經成為了許白的下榻之處,距離當初錦衣衛上門抓捕清軍道的僉事,已經過去了七八天,現在清軍道上上下下都已經習慣有一票錦衣衛駐扎在衙門後衙了,好在這些錦衣衛只是偶爾請王主事過去問話,其他的的人,只要不亂說話,他們倒是沒興趣去對付。
此刻的許白,就正在和王勁松說著話,這幾日裡,天津城裡發起裡幾起白蓮教徒不同教派之間的爭鬥,雖然沒有死人,但是,規模開始越來越大,從開始是十來人,到如今的數十人,昨日裡更是雙方有近百人對峙,若不是巡邏的官兵及時趕到,只怕當場械鬥都有可能。
王勁松覺得,這樣的情況,有必要稟報許白一下,畢竟到時候官府沒介入,這城裡就大亂了起來,倒是可不好收拾,而且,他隱隱也有些猜測,想要求證一下,要知道在許白沒來之前,這城裡白蓮教雖然猖狂,但是總歸還是互相稱呼為兄弟姐妹,有什麽事情,頭目們吃喝之間大多就能解決,像如今這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情況,可真不多。
“嗯,這事情多少和咱們有點關系,你不用操心!”許白笑著點點頭:“爭鬥好,若是他們爭鬥起來,倒是省了咱們不少功夫,趁著這個機會,看清楚他們的底細,對咱們也是好事!”
“但是,那城裡的百姓可就遭殃了啊!”王勁松有些不忍的說道:“天津城裡,可不是人人都是白蓮教妖人的,這些人狗咬狗沒關系,但是,跟著倒霉的可不是普通百姓!”
“哦,天津城十來萬人,你覺得其中白蓮教妖人有多少,普通百姓又有多少?”
許白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這個,了不得一兩千白蓮妖人吧,其中大多數只怕還是被誆騙入教的百姓,真正的邪教妖人,只怕一百個中,也就一兩個吧!”
王勁松不大確定的說道,在他想來,也只有那些頭目和鐵杆的邪教妖人,才應該是錦衣衛對付的對象,若是把普通的百姓都算進去,那怕是抓都抓不過來。
“您看看這個!”
許白將一本名冊丟到他的面前:“這是羅教大小頭目和教眾的名冊,雖然其中肯定是有些水分,但是,這可不止你說的那點人吧!”
王勁松拿起來一看,名冊厚厚的一疊,名字密密麻麻,雖然僅僅只是一個名字,但是每一個名字後面,都按著鮮紅的手印。
“大人……?”他翻了一下名冊,頓時有些恍惚,這羅教的那些妖人,是腦子進水了麽,直接將這名冊給錦衣衛拿到了,這錦衣衛只需要按照名冊拿人,這羅教頃刻之間就灰飛煙滅了啊!
“我的屬下們,正在清軍道三衛的軍戶名冊上對比這些名字!”許白指指屋子裡忙碌的人影:“不出一日,這羅教在軍中的人手,就可以全部找出來!”
“大人,這名冊,你是怎麽拿到的?”王勁松有些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錦衣衛的本事,顯然比他想象當中的更大。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許白笑了笑:“你在清軍道衙門這麽久,這城裡城外巡邏的官兵中,你可有相熟的麽?”
“這個,自然是認識一些人的!”王勁松點了點頭。
“等到我的屬下將羅教在軍中的人手找出來後,我會給你一些名字,你看看能不能通過你認識的人,將這些人多多少少的調幾個加入城裡巡邏的隊伍,當然,普通的兵士就算了,最好是幾個有職司的!”
“將他們調入巡邏的隊伍,那城裡不就更亂了嗎?”王勁松心裡一咯噔,城裡的羅教教徒在到處惹事,現在連巡邏的官兵中都有他們的人,那其他的白蓮教徒,還能頂得住他們麽?
“暫時亂一亂沒壞處!”許白溫和的笑了笑:“小疼好過大病,再說了,這是他們教派之爭,他們總得分出一個高下來才行,天津城就這麽大,這爭搶信徒的多了,那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這若是一家獨大,那豈不是在天津城裡可以呼風喚雨!”
“大人,這是一步險棋啊!”王勁松臉色微微一變。
“我倒是不覺得險,我相信天津三衛的兵馬,還沒爛到根子裡,即使是他們爛到了根子裡,在靜海,京城騰驤四衛的禁軍正在那裡演練兵馬,抵達天津也不過半天的路程!”
許白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有什麽好擔心的!他白蓮教不是說都是為百姓謀福祉麽?若是真的因為他們爭鬥, 倒霉的百姓多了,我倒是想看看,他們怎麽自圓其說……”
他想了想,“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啊……以前,一群人住在一個大屋子裡,黑布隆冬的,這個時候,有人出來告訴屋子裡的人,說這屋子太黑了,咱們打開一扇窗子讓光進來吧!”
“這個時候,有人不願意這人這麽做,於是蠱惑其他人,於是眾人紛紛反對這個人,不許他打開窗子!”
“然而,這個人生氣了,他是為裡屋子裡的人好,但是屋子裡的人卻反對他,於是,他乾脆發怒要將屋頂都拆了,不要懷疑,他是有這個能力的,這個時候眾人都慌了,如果屋頂都拆了的話,雖然有了光,但是,卻是不能再為他們遮風避雨了啊,於是,他們哀求那個人不要拆掉屋頂!”
“他們說,要不,就開個窗子好了,開個窗子有光,又透氣,真是一個好辦法!而蠱惑他們的那些人,此刻再說什麽都沒用了,沒人會聽他們的了,因為聽了他們的,這些人連屋頂都沒有了!”
王勁松聽著這個故事,微微陷入了沉思。
許白看了看他,站了起來:“王主事還是和我一樣,做這個拆屋頂的人吧,不拆這個屋頂,天津這個大屋子,只怕連窗子都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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