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苒然帶著包拯他們來到牢船的另一邊,顯然整艘船只有靠近岸邊那頭才有兩名守衛,這頭並沒有人看守。
“即便那守衛身懷異能,可整艘牢船只派兩名守衛,未免有些松懈了。”公孫策看了看他們站著的地方,海水退潮不久,整艘船幾乎都擱淺在了海岸,他們現在上船只需沿著船身從船艙外圍爬上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覺。“莫非還有暗哨?”
苒然點點頭,低聲道:“公子好眼力。其實這艘海船四周都有守衛,它們無處不在。”
“無處不在?在哪裡?這是何意?”螢雪和展昭問道。
苒然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你們各自服用一顆。”
一顆顆藍色的藥丸,眾人紛紛拿了一顆,但是沒有一人服下去。
“怎麽,你們不相信我?如果你們真的要上船,最好是吃了這顆藥丸,否則可能還未上船,便交代在這了!”
苒然這麽說,其余人更是不敢吃了,公主上前說:“姑娘,我聽我船上的朋友說過,這牢船不止是關押囚犯那麽簡單,莫非還有什麽殺人越貨之事?我們現在不是不信姑娘,而是如若我們吃了這顆藥丸,怕是連同姑娘你,一並中了那些賊人的道。”
“哎,我是藥師,如若有人要算計我,怎麽可能用這些我熟知的藥?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吃了這藥才能上船。”苒然語氣溫和,但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公主道:“那好,那我就不上船便是,包公子、公孫大人,你們別怪我多疑,我勸各位也不要吃,這女子從船上逃出來,現在怎麽又會幫我們回到船上,我看,她定是別有居心。”公主說完就朝著一塊靠海的大礁石而去,靠著坐了上去。
“再過個把時辰要漲潮了,到時候海底的守衛都會來,那時候即便你們吃了這藥丸,怕是也來不及了。”
公孫策沒有言語,聞了聞手中的藥丸,率先吃了一顆下去。
包拯展昭和螢雪吃驚地看著公孫策,螢雪道:“公孫公子,你吃了?”
“這藥丸不過是一些驅蟲去毒的藥材,我聞出來了,裡面是九裡香和草烏的味道,想必這海邊濕氣中,苒然姑娘也是為了我們好。”
苒然微微笑了笑。
包拯本來在猶豫這藥到底該不該吃,他也懂藥理,這藥本不含毒,但是畢竟也沒有非吃不可的道理。不過包拯看公孫策突然就吃了,也不管有無問題,自己也吃了。跟著展昭螢雪也紛紛吃下了肚。
“啊!”
眾人朝著前方公主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公主正縮在礁石下面,痛苦萬分地呻吟著。
“是石頭魚。她不信我,現在沒命了。”苒然淡然地說道。
包拯看了看苒然後走到公主身旁。
包拯俯身給公主查看傷口,公主右邊腳踝,已經發青發黑,十來跟尖尖長長的東西穿透鞋底插入了公主的腳心。
“沒救了,石頭魚劇毒無比,沒有人能救得了。要是她聽了我的吃了我的藥,這些毒物是不敢近她身的。可惜……”苒然說。
螢雪聽後眼淚奪眶而出,這次她是女使身份護送公主安然回國的,現在公主生命垂危,螢雪有些慌了。這慌亂裡,除了有任務失敗的緣由,也有同胞主仆間的內斂情義面臨一遭魂斷的不知所措。
螢雪抬頭看著包拯。
包拯眉頭深鎖正在給公主拔刺,包拯似乎感覺到了螢雪灼灼的目光,他看了看螢雪,
“放心。” 包拯撕開自己的袖口一截,緊緊地系在公主的右腿處。
公主痛苦萬分但好在還沒失去意識,“包拯,我還有救嗎?”
“有,但要截去右腿。”
公孫策說,“包拯,這石頭魚的毒性劇烈,毒氣攻心,即便是截去右腿,怕也是沒用了。”
“雖然類似,但是襲擊公主的並非是石頭魚。你們看。”包拯拿著從公主腳底拔下的石刺,“海裡的石頭魚劇毒無比,但是還有一種生物,襲擊方式和石頭魚很相像的絨魚,只不過絨魚的刺上面沒有倒鉤,你看。”
公孫策細細觀察了這些刺,果然沒有倒鉤。“公主萬幸,這絨魚雖和石頭魚的外形和攻擊方式相似,可是毒性卻小很多。范蠡寫的《養魚經》裡有過此魚記載,可雖說毒性弱一些,但是卻能慢慢讓肌體血脈變稠發硬進而壞死,為避免毒性擴散,公主,可能隻得要截去你的右腿了。”
公主聞言,緊閉著的雙眼微動,下了很大決心地點了點頭。
“不能換個地方嗎?一定要在這裡?”螢雪問道。
“要快,否則截去的就不止右小腿了。”
包拯他們忙了一夜總算是把公主截斷的右腿止住了血。青州知府張通終於姍姍而來,張通好生客氣地拜問了公主,並讓人把公主安頓在了府內養傷。
“月前聽聞皇上的心腹包公子和侍郎大人要走青州乘船去往大遼,下官本說是親自迎接,只是沒想到諸位昨日便到了,諸位又是涉險又是中毒的,也是下官的疏忽。昨日那小廝也是個糊塗東西,下官因和東瀛人有些事宜耽擱了,諸位大人莫見怪。”
“張大人客氣,我們也是遇上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才來到這北岸,只是公主中了魚毒,這回大遼的事,想必是要耽擱幾日了,還望張大人好生看顧公主,雖說公主堅毅,現棲於你府,你也不可怠慢。”
“當然,下官一定謹記。這牢船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周圍又設有守衛機關,是下官疏忽了沒有提前告知才讓公主和諸位大人身涉險境。不過待會兒這船也要開走了,便萬事無憂。”
展昭聽張通說話,覺得別扭,“好了,張大人,別下官下官的,這裡面除了公孫大人,誰有你官大。我隻想問你這船為何要開走,去到哪裡?”
張通還未開口,他身邊的一個女捕快模樣的人說話道:“這幾日風浪過去了,海船自然是要回到海中心去。”
張通瞥了一眼女捕快,“這是衙門的捕快,你別看她是個女的,做捕快也是二十多年了,你們身邊的那個女子,就是她的女兒。”張通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苒然,皮笑肉不笑地低下了頭。
眾人驚訝地看了看苒然,苒然笑得比張通更假。
“張大人,我跟你直說吧,這船上,有我們要找的人,要不你幫我把她弄下來,要不你就把我展昭一並關上去。”展昭道。
“展侍衛真會開玩笑,這船上關的可都是作奸犯科的重刑犯,下官怎敢無故把您關上牢船,如若說展侍衛想找人,不知是何人?這船上除了犯人就是守衛或船工,是守衛船工的話很好辦, 如果是犯人,除非有皇上的特赦令,否則在下也是余力不足,即便是想弄出來也不合大宋律例啊!”
“是這樣嗎?張大人,我聽說牢船上,還有藥師的存在。”包拯沉沉地問道。
“包公子,你說對了,我這女兒一天到處搗亂,可她雖沒別的本事,但是會製藥醫病啊!我女兒打小專研藥理,自學自通,沒有一個師傅教過她,你看她多聰明,可是聰明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不受拘束。”女捕快快人快語。
張通朝女捕快擺擺手,“包公子你有所不知,這苒然我是知道的,因從小看著她長大,知道她的心性不壞,就愛鑽在藥材堆裡鼓搗,苒然聰明狡猾,青州城裡都是知道的,她出現在牢船上也不奇怪,不過也隻她能隻身進得了這牢船,我也是沒辦法,她娘對府衙鞠躬盡瘁,苒然也多次為本府救了不少垂危的犯人。所以有時才會聽之任之。哎,見諒!見諒!”
張通說完看沒人接話,便自顧自話,自圓其說道:“這樣吧,既然下官也有逾矩之舉,不妨給各位行個方便,還請各位回稟上邊的時候,關於大遼公主受傷一事多墊補墊補。”
“張大人,我們不是要讓你壞了律例壞了規矩,只是你也說了,這海船上,關押的都是重刑犯人,可是現在我們的一位並非是重刑犯的朋友,我們確信她也在船上,所以才有這不情之請,還望你通融通融。當然公主之事責任也不在你,到時候如何回稟,我們自會權衡。”公孫策道。
張通彎腰抬手,讓出了一條道,意思是說,諸位從海船踏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