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俗話說得好啊,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就今年,咱們大夏土地,過的可是不太平啊。”
“喲,您這話怎麽講?”
“還怎麽講?您這是不刷手機,不看短視頻啊?”
“啊?咱這兩天都忙著呢,沒得閑啊,怎麽著啊,發生什麽大事了?”
“這麽大事,您不知道?小道消息都傳瘋啦!”
“呦呵,咱還真不知道。”
“就前兩天,隔壁j市,第十三路公交車凌晨十二點正常行駛時候,經過了一條不怎麽算長,差不多兩百米的隧道,進去的時候還是一車廂子人,肩膀挨著肩膀的,出來以後,整個公交車裡的人竟然都離奇失蹤,憑空消失了,車廂裡空空蕩蕩的,就連司機都沒了,要不是汽車撞上了路邊的護欄,恐怕這輛無人駕駛的車還要再開出幾百米,哎呦,那個嚇人誒。”
“嘿,就這?我還以為什麽呢,有可能是公交車刹車失靈了,人家司機組織有序跳車逃跑了呢?您當那隧道是哆啦A夢的口袋啊,能裝那麽多人。”
“您看您,還非跟我抬杠,隧道裡沒監控,人家後來報警警察來了以後調查過隧道前後一路段的監控記錄和汽車上整體的狀況,得出的結論是,第13路公交車在撞到防護欄之前,除了點小小的刮漆以外沒有任何的跳窗跳門痕跡。
誒,我還聽說了,警方到達事故現場之後,發現車裡竟然到處都是鮮血,車窗上啊,車座上啊,整個車裡都是血淋淋的,不夠嚇人的嘿。”
“誒誒誒,您先等等,方才我還沒緩過勁來,您一開始說,這輛車是凌晨十二點的末班車?”
“對啊,沒錯啊,一般這種靈異事件不都發生在十二點嗎?”
“話雖說是這麽說,嘿,但這半夜十二點還擠的人滿為患的末班車,咱可是第一次聽說啊,怎麽的,這終點站是哪個藥店做活動,免費送雞蛋啊,那麽多人半夜坐這班車?”
“啊,這,誒,您這就別管了,說不定人家下班高峰期呢?”
“謔,您這說話不夠離譜了的,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
“誒,您看看,還不信呢,這樣,我再給您說一個真實點的。
就昨天早上,k市麗湖小區七號樓樓頂憑空出現的四具無名屍……”
“哢”的一聲,電視屏幕影像熄滅,病房裡回蕩著的相聲小品聲音戛然而止。
愜意的陽光撒進窗內,尹川躺在床上,輕眯雙眼,翹著二郎腿,享受著屬於晌午時分帶來的放松陽光浴。
舒適的陽光隔著玻璃照射到身上,讓他躺在床上絲毫不想動彈,再加上電視中兩個近期很火的相聲演員有磁性的風趣嗓音,一股不可抗拒的困意潮水般襲來。
他將手中的遙控器隨手丟到一旁,伸了個懶腰,然後翻了個身,懶散的準備睡一覺。
雖然已經到了午休快結束的時間段,但他依舊肆無忌憚的躺在床上。
其實他已經這樣躺了好幾天了,除了上廁所吃飯以外,就沒離開過這張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著他的床。
想什麽時候睡就什麽時候睡
想什麽時候醒就什麽時候醒
吃飽了睡
睡飽了吃
閑的沒事還能看看電視
刷刷手機
打打遊戲
一個字,爽!
這生活,恐怕古時候的皇帝過的也沒有這麽滋潤吧。
一個月前的這個時候,他應該和同齡人坐在沒有空調的教室裡,
剛剛午休結束,頂著難以支撐的困意,開始一下午有意義且,幸福美滿的學習生活。 要不是一個月前早晨上學時的那場車禍,他哪能過的上這紙醉金迷的日子。
其實尹川當時只是被一輛黑色大眾慢速行駛的狀態下輕輕碰了一下。
可能是當時沒吃早飯,有點低血糖,又可能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了,當時被輕輕撞那一下,他就暈倒了。
醒來以後,尹川就已經在醫院了,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就連傷痕淤青都沒有,和平日裡一樣。
但不知道為啥,醫院這邊總是不讓自己出院,一直說是留院觀察觀察自己的身體狀況,怕出岔子。
不過也好,他也沒多想,畢竟誰嫌自己清閑日子過的少呢?
學校方面請過假了,不用寫作業,不用考試,不用面對數學老師那張瞧不起自己的臭臉,什麽考學的壓力通通被甩飛到九霄雲外。
那輛黑車的車主人也好,還有錢,不僅沒懷疑尹川這個高中生碰瓷,還好心支付了他住院檢查治療所有的費用。
甚至隔三差五還會來病房看看自己,拿什麽水果啊,營養品啊,還有一些名牌衣服。
尹川有的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什麽犯罪團夥詐騙集團給套路了,或者被綁架了,除了綁架那還有這麽衣食無憂的日子。
有人送吃的喝的,還送穿的玩的。
除了綁架可能只有被包養有這待遇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罪犯綁架之前都會調查好目標身份背景的。
自己只是個無父無母還無錢的高中生,哪有被綁架的價值啊。
就算自己真被綁架了,綁匪去管誰要錢?
管國家?
給派出所打電話
就說你們的國家棟梁,未來的可塑之才現在在我們手裡,給我打錢,我就給他放了?不然我就撕票,斷送你們國家未來的前程?
劫匪傻啊,自己往槍口上撞。
算了,想那麽多幹什麽。
不用上學還不好?
就算被綁架了他也樂意了。
就在即將進入夢鄉的那一刻,尹川瞬間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嘖,就這麽天天睡覺,也不太好。
沒人聊天,好無聊啊。
他看了看自己左側和右側空蕩蕩的床位。
這段時間人都待在家裡不作死的嗎?怎麽外科住院部沒人住院呢?這三人標間都沒住滿。
難不成一個月以來出過車禍的就只有我?
他媽的,不會吧,自己點兒這麽背?
坐了一會後,他從床上熟練的跳了下來,穿上前兩天黑車主人送來的匹克拖鞋,準備出門到走廊裡溜達溜達,找人嘮會嗑。
一邊走,尹川還小心翼翼的拍了兩下拖鞋上匹克圖標的灰塵。
雖然是拖鞋,但依舊影響不了他穿出去裝b,這些名牌奢侈品,甭管是什麽類型的,如果不穿出去給別人看,那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他抓住了門把手,剛想往下壓,擰開病房門時。
一股劇烈的頭痛忽然襲來,眼前湧起了冰冷的涼意,仿佛有人拿著冰刀在用力的劃開自己的腦袋,然後在腦漿中攪和一般。
“臥……臥槽,啊啊啊,疼疼疼,又,又來了……”
緊接著,眼前的病房門忽然旋轉了起來,不,不只是病房門,整個房間都旋轉了起來,視線中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恍惚起來。
撲通一聲。
尹川跌坐在了地上。
伴隨著暈眩而來的,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失重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被一隻大手抓起來,放到一個盒子裡,然後用力搖晃,像搖晃剛買到手的可樂瓶子一般。
他摸索著,在一陣磕磕碰碰後,艱難的回到了床上,用力拉響了床頭的呼叫器。
“叮咚!”
“您好,這裡是護士站,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救……救……我,又開始疼……了”
幾個生硬乾澀的字從尹川嗓子眼裡擠出。
護士站那頭沉默了0.01秒,似乎是護士在看病房號。
“又開始頭痛了?!堅持住!我們馬上叫李醫生!”
尹川躺在床上,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呻吟聲,雙手抱頭,兩條腿不停的撲騰著。
自從那場車禍後,他就會時不時出現這種狀況,有的時候幾天來一次,有的時候一天來一次,每次頭痛差不多持續十分鍾。
剛開始醫生以為這是車禍時引起的腦震蕩,但做過ct後,顯示自己並沒有患得任何腦部疾病,甚至體檢過後,也沒有發現身體的任何不對勁。
檢查不出結果,就不能盲目下藥,不能盲目下藥,就意味著這頭痛無法解決,甚至每次病發時只能靠著硬挺和幾片止痛片挺過去。
或許這就是自己住院半個月也不能出院的原因吧。
搞不好真是車禍引起了什麽能用自己名字命名的未知疾病。
忽然,尹川的眼前閃過了一道黑影,緊接著,低沉沙啞,嗓音詭異的低語從耳邊響起。
那聲音是在太朦朧,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麽。
但可以確定的是,那絕對不是正常人可以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帶著回聲的野獸嘶吼,或者電腦合成的音效,語氣中夾雜著令人膽寒心生畏懼的戰栗。
差不多七八分鍾後,這種感覺才逐漸平靜了下去。
尹川從被窩裡掏出了一卷衛生紙,撕下了幾塊擦了擦汗,熟練的扔到垃圾桶裡。
“呼~差點沒給我疼過去。”
他仰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有濃厚消毒水氣味的空氣。
歇了好一會,才勉強脫離剛才頭疼欲裂帶來的暈眩感。
又是一個七八分鍾過去,病房門才被推開,一個留著地中海髮型,戴著黑色眼鏡的四十多歲發福中年男著急忙慌的衝了進來。
他手忙腳亂的扔下病歷,從兜裡掏出了一板阿司匹林止痛藥。
“堅持住啊孩子。”
“馬上馬上。”
“等我把藥片摳出來的。”
“在忍一下在忍一下。”
“好了好了,快,快吃下去。”
中年男人抬起頭,順帶著用白大褂的手肘擦了一下太陽穴滾落的汗珠。
緊張的眼睛正好對上尹川滿是幽怨的眼神。
“來了?”
“額,來了。”
“吃了飯來的?”
“咳咳,沒有,剛才在廁所蹲坑來著。”
“沒趁熱整兩口再來?”
“嗨,你這叫什麽話,接到護士站的電話我直接夾斷它擦屁股就來了。”
“我說老李,你淨嘮那神嗑,孩子沒了才來奶,現在才來,我都疼過勁了,要是沒挺過來,你是過來給我收屍來的?”
“咳咳,今天這天氣真好啊哈哈……”
尹川白了他一眼,扭過了身子,把屁股對著那位李醫生,表示對他這種行為的鄙夷。
這岔開話題岔的,能從松江河岔到二道白河去。
“對了,怎麽好幾天沒看到那撞你的人來了。”
老李見尹川沒什麽事,便坐到他旁邊,拍了拍他後背,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
“人家又不是欠我的,輕輕碰了一下而已,本來沒什麽大事,就是這沒來由的頭痛,要不我還早就出院了。”
“嘿嘿,你小子可別含糊,出院了可就得回學校上學去,怎麽,想念你的作業和課桌了嗎?”
“切,誰想回去上課啊,在這呆著多爽啊,不用上課不用學習的,可話又說回來了,我這腦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還查不明白,要真是什麽絕症……”
“誒誒誒,打住,你可別瞎想,頂多也就是個隱性腦震蕩,再往離譜了想就是個腦血栓,腦梗,腦間盤突出,沒啥事,好好配合治療就行了。”
尹川回頭撇了一眼自己這主治醫生,胖乎乎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認真,安慰的神色。
“行了行了,小屁孩想那麽多幹什麽,昨天給你那網站你可少看點啊,注意身體。”
說著,老李便轉頭離開了病房,順帶還小心的關好了門。
“噗嗤,這老不正經的…………”
病房外,老李摘下了臉上明顯小一圈的黑框眼鏡,病房裡的神態一掃而光,銳利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然後抬頭直勾勾的盯著眼前幾個穿著黑色西裝年輕人。
“可以開始行動了。”
幾個黑衣人相互對視了片刻,腦袋不可察覺的微微點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