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強盜費南迪這個人,似乎挺熱衷於暴力美學這類事兒的。
這從黑色海賊旗上的圖案就看得出來——白色的骷髏微微仰著頭,將挖出的右眼塞在嘴裡嚼動,表情愉悅而享受,凹陷的空洞眼窩裡還殘存著猩紅色的血跡。
維托透過望遠鏡,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面頗具設計感的海賊旗,神色相當淡定。
但周圍的海軍士兵們,就沒那麽簡單能一直保持鎮靜了。
“喂,三艘,一下子來了三艘海賊船啊!”
“每艘船都比我們的軍艦還大,這三艘船上的人加起來,起碼也得有七八百人吧?”
“估計還不止,光憑我們,真的能堅持到援軍來麽……”
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時傳來,顯然,當殘忍強大的敵人終於出現在了眼前時,即便這些士兵從昨天開始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依舊難免有些恐慌畏懼。
很快,那三艘海賊船便已經靠岸登陸。
在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下,足足數百名凶惡的海賊湧上碼頭,他們輕而易舉地佔領了無人守衛的軍港,簡單搜刮一陣後,便滿懷惡意地點燃了油桶。
“喂,這幫家夥在幹什麽!”
“可惡,一群混帳海賊!”
熊熊大火燃燒起來,看著剩下的那唯一一艘主力戰艦,與其余的巡邏小船被火焰吞沒,城牆上不少海軍都露出了心疼哀痛的表情。
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78支部的基地建在厄爾城中,軍港裸露在外,無險可守,幾乎和民用碼頭沒什麽區別,所有的士兵都清楚這一點。
所以即便再怎麽心有不甘,海軍也只能將其與周圍的幾個小漁村一並放棄,將防線收縮在城牆這一圈,才有希望堅守到G-2支部的援軍抵達。
軍港被焚燒的一幕,在這一刻起了些許意外的激勵作用,不少海軍士兵燃起了同仇敵愾之志,剛才瘋狂蔓延開來的惶恐情緒,一時間竟是停住了傳播的勢頭。
不過獨眼海賊團接下來的動向,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們似乎並不急著攻城,而是慢悠悠地在城外的雪地裡修築起了防禦工事,足足花了一兩個小時才架起幾座炮台,像模像樣地往城牆這邊射了幾炮就沒了動靜,只能遠遠看見一些海賊在嘻嘻哈哈地互相打鬧玩笑著。
這幫人是在幹什麽呢?
城牆上原本如臨大敵的海軍士兵們,頓時面面廝覷,在他們看來,底下的這群海賊,此刻似乎根本就沒什麽發動進攻的欲望,倒更像是來雪鄉觀光旅遊一般,氛圍愉快而輕松……
“神經病。”
布洛芬上尉放下槍,滿臉莫名其妙地道:“要打就打,不打就退,在這裡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喂,我說維托,你覺得這幫家夥是不是在耍詐?想先放松我們警惕再猛地一下子發力啊?”
他遲遲沒得到回音,扭過頭,卻發現維托正舉著單筒望遠鏡,神情專注地掃視著那些海賊的後方,不由奇道:“你在看什麽呢?”
“找人。”
維托頭也不回,繼續盯著遠處,空著的左手則是從懷中取出一遝報紙,輕輕放在了布洛芬的面前,“準確來說,是找照片上的這幫家夥。”
布洛芬拿起這一摞報紙,一疊通緝令從夾縫裡掉了出來,他撿起一看,發現第一張就是懸賞高達9200萬貝利的獨眼強盜費南迪,那滿是刀疤的凶厲面龐,與令人不寒而栗的血紅瞳孔,讓他莫名覺得有些心慌。
他下意識移開了視線,連忙往後翻,很快發現這些正是獨眼海賊團所有被懸賞的幹部,足有十幾人之多,懸賞金林林總總加起來,已然超過兩億貝利。
“我記得你昨天說過,獨眼海賊團的人數,大概在一千人上下,對吧?”維托的聲音傳來。
“是。”布洛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具體的數字我忘記了,不過差不多就是這麽多。”
“那就有意思了。”
維托這個時候終於放下了單筒望遠鏡,從懷中取出一根煙點燃,扭頭看著布洛芬笑吟吟地道:“底下來了起碼六七百海賊,人數超過了獨眼海賊團的一半,可那些懸賞過千萬的幹部,你猜我找到了幾個?”
“……幾個?”
看著維托燦爛陽光的笑容,布洛芬忽然心生不妙預感。
“零。”維托吐出煙圈,絲毫不賣關子,簡促道:“他們一個都沒出現,目前正在統領指揮底下這幫家夥的,是獨眼海賊團的副水手長巴斯,一個靠著資歷,才勉強混了個700萬貝利懸賞的糟老頭。”
“?”
布洛芬雙目頓時瞪的滾圓,他還沒來得及提出疑問,維托就又淡淡補了一句:‘再看看報紙上的報道。’
“什麽?”
布洛芬愣了下,等反應過來時,維托已經是幫他將報紙翻開,他視線順著維托的手指看去,發現那赫然是三天前的一則報道,藏在第二版的犄角旮旯裡——
【擊潰獨眼海賊團, G-支部基地長波魯薩利諾先生再立奇功!】
這是報道的主標題,用黑體大字注明,而底下的副標題另起一行,字體顏色稍淡:
【懸賞7300萬貝利的獨眼海賊團副船長費拉夫被擒,已被關押在G-2支部監獄,擇日將被押送前往推進城接受審判】
……
“弗拉夫是獨眼強盜費南迪的親弟弟,他被關在監獄裡,那麽當哥哥的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就在布洛芬迅速瀏覽著這一條報道的時候,維托的聲音再度幽幽傳來:
“既然出現在厄爾島的,只不過是獨眼海賊團用來佯攻的一群幌子而已,那麽費南迪本人,和他手底下的幹部精銳,現在究竟在哪裡,應該是一件很容易就能想到的事情……”
“賈米爾島!G-2支部所在的賈米爾島!他們要劫獄救人”
布洛芬上尉失聲驚叫,他猛地丟下手裡報紙,難以置信地看向維托,“難道波魯薩利諾先生過來支援,也在他們的計劃當中?這……這怎麽可能!昨天!昨天魯夫中校明明親口說……”
“說自己遭遇了費南迪的襲擊,而且對方要來厄爾島?”
維托笑了起來,他撣了撣煙灰,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布洛芬的背後,“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了,布洛芬上尉,正主可就在這裡呢,你不如自己去問問他,如何?”
“誒?”
布洛芬茫然轉頭,旋即便一臉錯愕地看到,昨晚還奄奄一息昏迷在床榻上的魯夫中校,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城牆上,大步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