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可這話到了他老張家,偏偏就變成了娶了兒媳婦忘了兒。
自從家裡有了趙智雅這個兒媳婦,張百億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
張山盡是他老子,地位再怎麽低也比他高。
張煥雖然經常被白雲芳橫眉冷對,但是他倆要是真鬧起矛盾,最後被鎮壓的還是他。
這麽一算,好像也只有那四條狗子的地位在他之下。
蕪湖,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比狗子強半分。
哀哉!
“媽?還有雞蛋羹沒了?”打開鍋蓋,其內空無一物,張百億轉頭問道。
正在刷碗的白雲芳頭也不回,沒好氣道:“雞蛋羹?就你還想吃雞蛋羹?沒了,全都是智雅的。”
“噫~行吧。”
張百億砸吧砸吧嘴:“那紅薯稀飯總有吧?稀飯呢?”
“喂狗了。”
“……”
他收回剛才那句話,狗子的家庭地位都比他強。
沉默了片刻,確認白雲芳不是在開玩笑,張百億委屈叫道:“啊喂,不是吧,這啥都沒了,那您還叫我起這麽早幹嘛?”
“誰說啥都沒了?”
“還有嗎?”
白雲芳指著水池上方她聽講之後買的淨水器:“你瞎啊,這不是還有開水嘛,你放點糖泡倆饅頭對付對付得了。”
“啊——”
張百億苦著臉慘嚎一聲:“您是我親媽嗎?哪有這樣對待您親兒子的。”
白雲芳聞言一個哆嗦,顫顫巍巍的回過頭:“你,你都知道了?”
“嗯???”
“事已至此,那我也就不瞞你了。”
白雲芳望著淨水器上的紅色燈光,喃喃自語道:“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雪花像指甲蓋一樣大,寒風呼呼地吹,冰冷刺骨……”
“等會兒,這句話我是不是在哪聽過?”
片刻之後張百億想起了昨天張煥訴說的海誓山盟,臉騰的一下就黑了:“不是,你們這台詞在那個電視劇裡看的?忽悠人的話,能麻煩您換句台詞嗎?這句話昨天我姐已經用過了。”
白雲芳怔了一下,看向一旁同樣被強行叫起來的張煥。
和張百億相比,她還有一碗紅薯稀飯……
“你昨天說過這句台詞了?”
張煥捧著碗點頭,乖乖道:“嗯呐。”
“嘖嘖。”
白雲芳可惜的搖了搖頭,興致頓時沒了,直接攤牌道:“沒別的,就開水白糖泡饅頭,愛吃不吃。”
“……不吃,堅決不吃!”
張百億強硬道:“我今天就是餓死,腐朽在這片土地裡,我也不會吃一口甜饅頭!”
敲認真!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現在都讓火化了,你沒機會腐朽的。”白雲芳幽幽道。
“噗呲!”X2
“哈哈哈!”X2
囧!
張煥和趙智雅沒忍住,大笑出聲。
一時間,整個廚房都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在這笑聲中,張百億神色變換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腹中饑餓,伸手抓向了桌子上的饅頭。
白雲芳笑道:“怎?你動我饅頭幹啥?你剛才不是說了不吃嘛。”
張煥接過話茬,笑道:“媽,這就是真相香定律。”
“喂喂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哦。”
張百億梗著脖子叫道:“我說的是不吃甜饅頭,我又沒說不吃鹹饅頭,真香是不可能真香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趙智雅跟著調笑道:“你又玩文字遊戲了。”
張百億不搭理她,對白雲芳說道:“媽,把香油和鹽遞給我,順便幫我接碗開水。”
說著,便遞過去一小孩人頭大的碗。
張煥故意高聲嚷嚷道:“你剛才就是在玩文字遊戲!”
張百億瞪大眼道:“我沒有,你胡說,我……”
“什麽胡說,我們三個剛才明明都聽見了。”
張百億便漲紅著臉爭辯道:“那是你們自己沒有聽清楚,又在這裡怪我……甜鹹之分顯而易見……你們自己沒注意,反倒是怪我玩文字遊戲……這好嗎?這不好。”
“誒嘿嘿————”X2
趙智雅和張煥捧著碗啥嘚嘚的直樂。
接好開水的白雲芳一臉莫名,聽不懂這有什麽好笑的。
開水泡饅頭,聽起來好像很沒逼格,但是泡得好的話,其實滋味很不錯。
一碗開水、兩個饅頭、適量的鹽巴、幾滴香油,最後再點綴幾顆蔥花,趁饅頭還沒完全泡發之前趕緊趁熱吃,舒服的很。
如果有方便麵調味包,滋味更是不一般。
當然,這裡說的是那種帶紅油的昂貴泡麵裡的調味包。
像是那種一塊錢一袋,隻配有一小袋乾粉調味包的方便麵是萬萬不行的。
不多時,早飯結束。
昨天一天收入二十萬的張煥主動搶著刷碗,攔都攔不住,誰攔跟誰急。
或許是她感覺這錢拿著於心不安吧,張百億如是想著。
他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誒,我爸呢?”
吃飽喝足的張百億終於發現缺了點什麽,疑惑道。
白雲芳曬著太陽刷著視頻,頭也不抬道:“趕集去了,我讓他買點菜,順便再給你們買一床新被子。”
“哦……”
“啊~哈!嘭!”
視頻裡傳來劇烈聲響。
白雲芳看的直嘬牙花:“乖乖類,劈這麽多磚,這是個鬼吧。”
張百億湊過去瞅了一眼,發現裡面是銀山找的劈磚視頻,點讚數量高達五十多萬。
更奇葩的是視頻下面還有個商品鏈接,配圖就是銀山找本人。
這,這是……賣人?
張百億趕緊掏出手機打開豆沙APP找到他的視頻,然後打開主頁點開他的商品櫥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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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廣告,聽起來很吸引人。
張百億又下滑評論瞅了一眼,頓時就出不來了。
匿名評論:很厲害!六十多歲的身體依舊硬朗,對我的五官產生了強烈的衝擊,希望我老了以後也可以這麽健康,五星好評!
配圖:半老徐娘健身房擋臉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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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收起手機,張百億一臉複雜。
突然。
“汪汪汪!”
四條狗子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動靜,嗡的一下全都衝向大門,隔著大紅鐵門對著門外大叫。
白雲芳疑惑抬頭:“誰來了?百億你去看看。”
張百億點了點頭,收起手機走了過去,喝退四條狗子之後打開一條門縫,迎面就見一個笑臉湊了上來。
好心情頓時就沒了。
這人是秦贏,論輩分來說,張百億應該叫他舅,他是屬於白雲芳二祖奶的那一支,和白雲芳一個年紀。
但是關系遠並不是張百億不耐煩的理由。
這還要從他大姨家的一個哥說起。
當時秦贏給張百億的大姨打電話,說是他在胡市給人當廚師,飯店好幾層樓,還專門接婚宴,再加上他和酒店老板有點曖昧不清的關系,於是就讓他哥去跟著他乾。
當時說的工資是一個月再怎麽也有五六千塊錢,等出師以後萬把塊錢輕輕松松。
於是他那個哥動心了,再加上當時張百億失業在家,於是他二話不說辭職之後拉著張百億一起去了胡市。
結果到了地方之後卻發現哪裡有什麽大酒店,不過是一個只有五張桌子和一個包廂的小面館,順帶賣點涼菜和火鍋。
秦贏當時的說法是他正在創業期,讓他們先跟著他學,然後每個月給他們一兩千塊錢零花錢,等出師之後他負責給兩人找工作。
倆人當時一合計,尋思著雖然和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但是來都來了,也學一門手藝,於是就留了下來。
於是他們就開始了朝五晚十的生活。
早上五點就起床,在店裡一直呆到晚上十點,然後秦贏再騎著一個小三輪載著他們兩個回家,風雨無阻。
家還不是什麽好家。
一個小破屋子,一台風扇一張床,電路老化,開燈之後先閃一陣然後才會放明。
如果是這些也就忍了。
可是在他們堅持半個月之後,秦贏又說資金緊張,這個月的零花錢先給五六百。
在兩人不情不願的時候,他又說明天就教他們熬牛油火鍋裡的特質牛油。
於是倆人再次妥協。
可是第二天,他又一個人悄咪咪的把為熬牛油準備好的料全都打成了粉末。
好家夥,說是教熬牛油,那是真的隻教他們熬牛油。
倒油,倒蔥薑,小火一個勁的炸,炸乾之後倒大料,然後放涼就完事了。
這能學到啥?
倆人學了個寂寞。
這時候的張百億已經開始呆不住了。
讓他徹底呆不住,決定要走的問題就在月底。
五六百的零花錢再降……
不對,這已經不是降了,而是直接無了。
理由就是資金緊張,房貸、保險等等他還要借錢償還,所以就等他有錢了再給他們零花錢。
還說年輕人就要踏實肯乾,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我教你東西就是便宜你們了,你們還想要工資?
想屁吃!
可是他們也沒學到啥啊……
其實也學到了點,就是怎麽端盤子端碗,怎麽招呼客人,怎麽刷碗更省洗潔精……
真好呢。
於是倆人又一合計,張百億負責出頭,當天就提交了辭呈。
秦贏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一整天都沒給他好臉色看,晚上喝了酒之後更是把他哥叫了過去說是要教他做火鍋,同時還斜眼瞅著張百億借著酒勁指桑罵槐。
‘我這門手藝隻教給想學的,像那些不學無術整天只知道玩的的求著我我都不教給他!’
對此張百億只是笑笑不說話,反正都要走了,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再見面,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可是他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了這家夥。
“喲,百億回來啦!你怎沒告訴舅一聲呢,舅也好做一桌好吃的給你洗塵。”秦贏好像很熱情的說。
張百億扯了扯嘴角,見鬼說鬼話:“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秦贏點了點頭,直接略過這個話題,往張百億身後瞅,問道:“你爸媽呢?趕緊把他們叫出來,我有天大的好事!”
那就是沒好事!
張百億很想說倆人都不在,這時候白雲芳卻走了出來。
“哥?”
白雲芳疑惑道:“哥,你怎來了?快快快,快別乾站著了,進來說。”
看似熱情,實際也只是普通寒暄。
有了之前那檔子事,白雲芳也知道他是個滿嘴跑火車的玩意。
但是畢竟以前的情面還在那擺著,也不好把他掃地出門。
三人進院。
“汪汪汪!”X4
本來已經習慣他呆在門口的四條狗子衝出狗窩對著秦贏大叫, 俯下身蓄勢待發。
秦贏嚇了一跳,繼而惱羞成怒道:“再叫!再叫殺吃你!”
狗子自然聽不懂,還在狂叫。
眼瞅著秦贏四下開始找武器,張百億這才跺腳出聲把它們喝退。
秦贏氣沒處發,卻也只能訕笑著扔掉手裡的鐵鍁:“嘿,這狗挺肥,回頭送我一條,你們養這麽多狗也沒用,淨埋汰人……”
白雲芳笑了笑不說話。
張百億笑都懶得笑,走過去把狗窩的門給關上。
沒進屋,就在院裡坐下,趙智雅和張煥緊跟著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順便說一句,這家夥滿嘴跑火車歸滿嘴跑火車,但是偏偏現在女人大多數都喜歡這種東西。
當年在胡市,僅僅一個月的工夫,張百億就親眼看見這家夥帶著三個婦女回家過夜,還是人家主動上門的那種。
更過分的是,他身邊本來就跟著一個。
每次他領人回家的時候,他都會提前給現在跟著他的說一聲:你今天別回來了,在單位住吧。
後者不願意,他一陣吹胡子瞪眼,三兩句就成功將其說服,完事之後更是甜言蜜語的哄兩句就把這件事給揭過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開店的錢都是現在跟著他的那個女人掏的錢。
而且她老家還有一個領了結婚證的老婆。
這麽算下來,就張百億一個月之內見到的,跟他關系不一般的女人就有五個。
所以熟知他本性的那些所謂的朋友,從來不會給他看見自家婆娘的機會。
從來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