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亮盯著發光的手機屏幕愣了一會，片刻之後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是晚上的十二點三十六分。

這是……

生而為人的時間嗎?

搖搖頭，甩走腦海裡的莫名想法，王亮退出威信，又點開起點，看起了小說。

然而片刻之後卻發現自己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最後，他又無奈的退出起點，點開了豆沙視頻，準備刷一會視頻就睡。

【不是我們吹啊，你們男人再牛批，還不是我們女人生……】

“神經病吧，我是我媽生的，關你們女人什麽屁事。母親和女人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生物好吧。”王亮嘟囔著，一臉晦氣，直接上滑。

下一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又出現在屏幕中，張嘴就是‘咯咯咯’的人生導師叫聲，一股子散發著甜腥氣息的毒雞湯味。

王亮眉頭皺起，又滑到下一個視頻。

【頂針直播包餃子……頂級乾飯王。】

“噫~”

王亮一臉嫌棄道:“什麽呀，看人家火了，一大堆小號去蹭人家熱度，這有意思嘛?沒一點意思。而且這幾天天天都是這種視頻，沒一個點讚高的，還偏偏趨之若鶩，工作室嗎?”

他嘴裡小聲的嘟囔著，但是並沒有半點想要評論一下的意思，這又不關他什麽事……

不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還是點開評論瞄了一眼，發現這裡面早就被網上的男、女分成了兩派。

怕大半夜的又影響自己的心情，他趕緊關閉評論，直接下滑到下一個視頻。

同時決定，如果下一條還是這種沒意思的視頻，他就不看了，直接睡覺。

【大家好，我是揚重單，混元武當太極掌門人，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習武之人。】

看著視頻裡仙風道骨，白衣飄飄，山羊胡子一大把，看起來很有逼格的小老頭，他頓時來了興趣。

雖然這種視頻有九成都是假的，剩下的真的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圍內，但是今夜已經覺醒了獵頭之心的王亮覺得還是能看的。

【接下來，我將為大家表演我門派的獨家絕技——閃電五鞭！這個閃電五鞭，顧名思義，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字，但是在快的同時又有截、化、發三個小講究。】

“截、化、發?聽起來好詳細、好真實、好厲害的樣子，不像是騙人的……”王亮小聲嘟囔著。

但是他心裡還是不相信這是真的。

武功這種東西哪有真的，估計這段台詞也是從哪個小說裡抄的吧。

【第一個截，就是非常快速的在對方完全發力之前，截斷他的發力點……以更快的速度重擊敵人。】

【只可惜今天說得太多了，時間不足以我再找個人給大家演示一下。這樣吧，我也劈個磚給大家證明一下我的基礎實力算了。】

聽完小老頭的台詞，王亮的興趣頓時直線下滑。

“還以為有什麽新奇東西，沒想到最後到頭來還是劈磚……堂堂武林人士只會劈磚嗎?”王亮興趣缺缺。

尤其是看到小老頭面前擺著的高高一摞磚頭之後，他更是露出了不屑的模樣，嘲諷道:“這年頭裝都不會裝，哪有一次擺這麽多塊磚頭的?傻子才能相信他……不過這磚看起來好真實，現在這賣道具磚的都發財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視頻裡的揚重單隨手一擊終於落在了磚頭上。

嘭！

巨響突然響起。

王亮嚇了一跳，一個激靈頓時更精神了。

“臥槽，騙人也就算了，怎麽還特麽配音的?大半夜嚇我一跳，還有沒有一點公德心……”

他嚷嚷著，

聲音卻越來越小，看著視頻裡飛濺的碎磚頭，小時候在老家裡幫忙乾活時的記憶湧上心頭。不知怎麽，他突然有一種這磚頭是正兒八經的磚頭的感覺……

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怎麽可能，這可是八塊磚，正常人誰能把它打碎?

但是鬼使神差的，他保存了視頻，發給了之前在一個小水泥磚廠裡面打過工的表哥。

‘哥，你看著磚是真的還是假的?’

沒有回消息，他也不著急，大半夜的誰能這時候回消息?

他退出去看了一眼小老頭的昵稱————百億安保——六級保鏢揚重單。

這是一個安保公司的保鏢?

那這個視頻是不是就很有可能是一個為了打廣告做的噱頭?

王亮眉頭微微皺起，頓時又覺得這視頻的真假非常不靠譜，但是他還是點了一個關注。

接下來，他繼續刷著視頻。

卻發現突然冒出來好多個昵稱都是————百億安保——保鏢*，這樣格式的劈磚視頻。

“這玩意還是一個量產貨?那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就是假的了。”

王亮對這徹底沒了興趣，也懶得再刷視頻，退出豆沙視頻就要關手機睡覺。

就在這時，他的表哥竟然回消息了。

‘以我的經驗，磚看著確實像是真磚，但是人就不一定了。’

‘這世界上哪有人有這麽大力的?就算他真的有這麽大力，他的骨頭也受不了，我猜應該是一個剪輯的視頻。’

黑夜中，手機屏幕上的黑色文字再清晰不過。

王亮沒有回話，眼中出現震驚。

身為一個工作了好幾年的程序猿，他曾經有無數次想過換一門工作，於是讓朋友幫忙找了一個視頻剪輯的師傅，想要學學這方面的手藝。

雖然最後他到底還是沒有換行業發展，但是手藝還是學到了，勉強有個行業平均線之上的水平。

“這，這視頻是真的……”

王亮喃喃自語，以他水平線之上的水平根本看不出來任何剪輯的痕跡。

“不，這不可能啊……”

他喃喃自語著，打開了威信角落裡吃灰的好友列表。

……………………

五月十八日。

天氣就像女人的臉，一會晴，一會陰。

趙智雅日常早早的起床去上班，張百億也罕見的沒有賴床，送走趙智雅之後打開了峽谷聯盟。

昨天晚上他學會了一招，叫屏蔽隊友，他試了試，遊戲的體驗感頓時就來了。

就是今天加好友的格外多……

到了十點鍾左右，雖然萬分不舍，但是他還是關閉了遊戲，拿起車鑰匙直奔樓下車庫。

趙智雅昨天晚上給了下了個任務，今天去醫院看看已經做完手術的趙彭友還有孫蓉。

自從得到人家女兒的身子之後，他就再也沒去過醫院看望二老……

說起來，滿滿的一股子渣男的既視感。

二十分鍾後，張百億駕車來到了華市第一人民醫院。

今天星期日，醫院的人流量比平時多了不少，電梯門前等了一群形形色色的路人。

有病人家屬、有病人、有送餐小哥……

張百億只是看了一眼，果斷放棄電梯，直接拐彎上了隔壁樓梯間。

這裡並不清冷，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人有不少。

“喲，我家嘟嘟真乖呀，打針的時候一點都不怕疼，一聲都沒叫呢。嘟嘟真厲害，媽媽替你驕傲，來，讓媽媽親一個——mua！”一個年輕又溫柔的聲音在樓道裡很顯耳。

聽起來像是一個溫柔的年輕少婦。

樓梯間不少人忍不住抬頭看了過去，張百億也不例外。

但是看到發聲人時，張百億和不少人都忍不住微微皺眉。

這個‘嘟嘟’是一條狗，準確的說，是一條柯基。

“對對對，我家嘟嘟最乖了，真是爸爸的好大兒，來，也讓爸爸親一個……”

女人身邊是一個男人，聽起來他們應該是一個小兩口。

眼看男人也要親柯基，女人連忙抱著它轉向一邊，不高興的說道:“什麽嘛，嘟嘟都拉肚子了，你又有點小感冒，怎麽能親它呢?萬一再把它感染上感冒怎麽辦?”

“拉肚子好治，只花了兩千塊錢就治好了，但是萬一再感染上感冒，然後再發燒……那得花多少冤枉錢?多花錢也就算了，嘟嘟得受多大罪呀。”

女人一臉心疼，表情和這話說的沒毛病，有毛病的只是她懷裡抱著的東西不對勁。

這男人再怎麽慣著她，聽了這話也應該會大發雷霆吧?

張百億和不少人都暗暗的心裡想著。

然而，事實再次打了眾人的臉。

男人非但不生氣，還一臉歉意的雙手合十說道:“抱歉抱歉，我只顧著擔心咱兒子，忘了這一茬，回去之後我一定……”

剩下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男人和女人拐彎上了四樓。

樓梯間安靜了下來，沒人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毛病吧，認一條狗當兒子的我見過，但是真當兒子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過了許久，不知道是誰嘟囔了一聲，寂靜被打破，樓梯間再次活了起來。

“你管人家做什麽，人家有錢認什麽當兒子都行……趕緊走吧，咱爸還等著錢動手術呢。”

“苦了你了，為了咱爸連房子都賣了……”

“你說什麽呢……”

……

當張百億趕到vip病房的時候，孫蓉和趙彭友都在病房裡。

孫蓉再給趙彭友剝香蕉皮，趙彭友像個大爺一樣躺在陽光下的病床上哼著小曲。

“咚鏘鏘鏘鏘……哼！哼！哼！”

眼看著煩人的臭小子又來了，趙彭友頓時收起滿臉愜意，雙手抱胸一陣冷哼。

孫蓉笑了，笑的開心極了。

“百億來啦，可想死媽了，來來來，快來坐，來吃香蕉。”

任由孫蓉拉著自己坐到病床邊上，張百億接過香蕉笑道:“媽，好幾天沒見，我也想死你了。”

“哼哼哼！哼哼哼！”

奇怪的聲音傳來，但是兩人都沒在意。

孫蓉拉著張百億的手，帶著捉摸不清楚的笑容問道:“智雅呢?智雅沒跟來……或者是身子不方便?”

張百億吃著香焦，不好意思的說道:“早就方便了……”

孫蓉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趙彭友捂著胸口又是一陣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吃了這個糟蹋了她閨女的王八蛋。

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

張百億和孫蓉聊著家常，病房裡時不時響起一陣哈哈大笑。

趙彭友哼哼的更厲害了，沒過多久就感覺自己口乾舌燥。

該死，他都累了，這倆人真就說個沒完了嗎?

“我要喝水，孫蓉趕緊給我倒杯熱水，我渴了。”趙彭友梗著脖子叫道。

聊天被打斷，孫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過也沒多說什麽，起身在床頭桌子的一側拎起暖水瓶，倒……

什麽也沒倒出來。

“沒水了……”

孫蓉嘟囔一句，然後對著張百億笑道:“百億啊，我去打一瓶開水，你……”

張百億起身抓住開水瓶，說道:“媽，還是我去吧，您和叔叔聊會天，我一會就回來。”

“誒，我去就行，你歇著……”

孫蓉掙扎了兩下，看張百億態度堅決，只能作罷，遞過水卡順便提醒道:“開水室在四樓最裡面，用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機器接水都行，別用第一個，第一個的溫度總是不夠。”

“行，我知道了。”

張百億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病房。

“百億去打水了，你先吃個蘋果，他一會就回來。”

“我受夠蘋果了……”

嘭！

病房門關閉， 聲音嘎然而止。

……

四樓是位於整個樓層的正中央，為了方便樓上樓下，所以就把開水室設在這。

這是張百億猜的。

同時，因為之前趙智雅的爸爸趙彭友就住在這，所以張百億對他也有一定得了解。

死亡、壓抑、悲傷、絕望。

這裡雖然裝修的光明幾淨，但是仍然掩蓋不了這些氛圍。

因為這裡住著的大部分都是重症病人。

重症不是絕症，可是它勝似絕症，因為它有一種恐怖的並發症———窮病。

一路走來，能真心笑出來的張百億就沒見過幾個，大多數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嘩啦啦！

熱水淌進熱水壺，張百億不禁想起了系統裡面那個為期一年的任務。

他記得系統好像是讓他先攻克白血病來著……

“誒誒誒，小夥子，滿了滿了，快停下，別讓它衝了！”蒼老的聲音響起。

張百億回過神來，連忙拔出水卡，塞上暖水壺塞，對著提醒他的老伯善意的笑了笑，趕緊提著暖水壺奔向樓梯間。

剛走沒兩步，他突然看到了來時在樓梯間裡抱著柯基當真兒子的那對夫妻。

他們身邊還有一個更年輕的男人，和一個更年輕的女人。

更年輕的男人情緒激動的在說些什麽。

那對夫妻和那個更年輕的女人則是眼神躲閃，一副心虛的模樣。

“大哥，三妹，咱爸動手術可是要好幾十萬呢，這錢你們說怎麽辦吧。”身為老二的男子用手背拍打著手心，語氣帶著稍稍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