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所有人都緊張起來,擱在平時全當山野故事聽了,可在這裡,情況就有些棘手了。
小何胡亂抹了把下巴,眯眼道:“東西被丟在這裡,是不是當初就沒用上?”
火候苦笑道:“我想也許是的。”
對這句“掩耳盜鈴”眾人心領神會的點頭。
Q猶豫道:“要不先拿著?”
大頭抓抓頭,鬱悶道:“拿著總沒壞處,可是這點魂燈八字不夠硬的人根本拿不起來,反倒要傷了身子。”
眾人面面相覷,猶豫不決,一旁安靜的漢生突然周期眉頭,疑惑道:“這東西不太對勁。”
“嗯?”
眾人循聲望去,漢生指著燈籠,意有所指道:“這東西應該不是老物件。”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倒是我一下子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我們之所以尋到這裡,是因為二十多年前我爹他們來過,所以便先入為主的以為,這東西就是他們來時留下來的,此時被漢生一語點破,我恍然大悟,如果東西不是我爹他們當年留下的,那麽就代表這期間有人曾經回來過,並且帶著這盞點魂燈。
雖然不明就裡,不過同樣不愛言語的西河辨認道:“東西確實不舊,看這種小紋,燈籠外面裹的應該是鹿皮之類的,顏色偏亞黃,最多不過八九年。”
我和漢生對視一眼,還真有人來過。
不等我細琢磨,就聽大頭抓耳撓腮的問道:“先說這個,怎辦?”
“咱們誰命硬?”幾人環顧,誰也不想觸這個霉頭。
最後領帶擼起袖子要去拿,卻被漢生以槍杆挑了起來,點魂燈離開草叢,迎著光便可看清裡面有些黑色的東西沉在底部,輕輕晃動,大頭嘖嘖道:“裡頭是黑山羊,黑狗和黃牛血混合松油做的燈油,還有很多,應該,嗯,應該沒怎麽使用。”
眾人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我先拿著。”漢生輕描淡寫的說道,而後轉身環顧四周,“入口可能就在附近。”
我向他投去問詢的目光,他笑著搖搖頭。
我們再次散開尋找,大頭見我愁眉不展,以為是我擔心漢生提著的點魂燈,就開解道:“如果是漢生的話,應該沒事,別說他提著點魂燈了,就以他平時那種好像鍾馗投胎的氣焰,有啥不乾淨的都得繞著他走,咱就別瞎操心了。”
我猶豫道:“我倒不是很擔心漢生,對他我是放心的,只是那盞點魂燈出現在這,讓我有些心緒不寧。”
“你是覺得有人在你和你家老爺子之間來過這裡?”
我點點頭,大頭這家夥看著什麽事情都不在意,實際細的很,便直接對他道:“還有一些事情,其實我能走到這,大多是依靠當年一個叫多傑的局中人回憶。在他的回憶中,有一件事讓我格外在意,當時我爹隊伍三五人一組出去找石榴林,不管找沒找到,每組人都要在固定時間返回,但有一組人到最後都沒回來,隊伍著急趕路,隻留了記號,多傑猜測那些人遭遇了不測。”
“會不會真有什麽不測,畢竟這是老山,環境惡劣,野獸也多。”大頭小心問道。
我苦笑道:“那批人都是曹家的高手,因為意外全軍覆滅的幾率不大,還有今天這盞點魂燈的出現,也讓人煩心啊。”
大頭環顧四周,沉聲道:“你是覺得這片林子裡……不乾淨?”
我歎氣道:“希望是我的錯覺吧。”
“接下來什麽打算。”說到這他神秘兮兮的回望了一眼,看見其他人都在遠處,才放心道:“火候那幾個人‘深藏不漏’肯定沒憋著好屁,可別讓他們給咱玩嘍。
”我搖搖頭,“放心,至少沒下到底下前,咱們還都是一條船上的,他們就算有屁也得憋著。咱們接下來要繼續往南走了,這會兒咱們其實已經過了當初我爹他們發現熊便的地方,再往南搜索,說不定直接找到了那片石榴林。”
“你怎這麽篤定?”大頭疑惑道。
我笑著起身,讓開靠著的樹乾,露出被我壓著刻在樹上的幾個劃痕。
大頭瞪大眼睛,我忙捂住他的嘴,給他打眼色,大頭悄悄瞅了瞅兩邊,才小聲問道:“記號?丫怎麽找到的。”
我攤攤手:“就是跟你聊著聊著就看著。”
“你爹留下的?”
我點點頭,“準確說是曹家人留下的,這是曹家的記號,叫曹盤,這幾條線,代表西南。”
大頭興奮的擊打了一下掌心,壓抑著嗓音道:“太好了,真是要睡覺老天爺就給添了枕頭, 這麽說咱們這次是有戲了?”
我看著遠空道:“但願吧,對了這事你別聲張,咱們現在在暗處,我倒要看看火候那幫人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幾個人無功而返,我假意盤算一番,最後定下向南走。
火候他們明顯有些失望,不過還強作笑意,說著沒關系,再找找,大頭看在眼裡,私下裡衝我咧了咧嘴。
我們又慢慢悠悠的找了兩天,差不多終於磨蹭到了我爹當年發現石榴林的地方。
“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發現。”大頭邊說邊抬眼望天,這幾天神農架烏雲壓頂,要有一場大雨傾盆。
我搖搖頭,皺了皺眉,有些欲言又止,大頭就道:“有話說。”
我猶豫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假如,我是說假如,那個曹盤……”
“是當初走散的那支隊伍留下的?”大頭接過話頭。
“嗯。”我點點頭,心裡隨著頭上的鉛雲密布,也越發煩悶起來。
大雨來臨前的老林格外安靜,無風也無聲,壓抑沉悶的讓人莫名心慌。
“那怎麽辦?”他問道。
“不行先找個地方躲雨吧,這場雨看著不小,這環境本身就惡劣,咱們雨中趕路太危險。”我歎氣道,“至於方向,哎,容我再想想。”
暫時也想不到好辦法了。
正在此時,天空一道閃電劃過,濃密的烏雲滾滾降下,猶如天幕低垂。
我腦海中陡然想起二爺手劄上的一句話:
黑雲避日,江河斷流,野火焚山,紅水覆舟。
當下天相屬於走土中,最不吉利的一種“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