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陳家六百載,尋仙問道鎮海昌。
浮戈山,先祖大殿。
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盡顯氣派。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
遠方似有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
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真鳳展翅欲飛。
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著玉石台階緩緩下沉。
廣場中央。
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那宮殿裡的鳳凰遙遙相對。
子時。
數百人齊聚在先祖大殿,面容肅穆。
呼吸聲清晰可聞,這種莊重的場合,無人敢公然交談嬉笑。
有資格站在這裡的,都是陳家的正統族人。
像薛芸、禹元柳等外姓修士,只能在大殿之外守候。
當然,若是一等客卿曾庭玄,以他的資歷與修為,也是可以進入先祖大殿旁觀的。
祭台正中,屹立著一座八丈高的人族雕塑,左右則分別豎著十來個紫玉牌位。
雕塑刻畫的慈祥老者乃是陳家的開族始祖陳辛右。
陳辛右享年二百三十五歲,功至築基大圓滿。
他雖是散修出身,卻傳下了一份諾大的基業。
陳家第二代族長緬懷先祖,為他塑了法身,供後人瞻仰。
至於那二三十個紫玉牌位,則代表著歷代所出的築基先輩。
不破築基,不入祖殿。
此乃陳氏家訓之一。
對此,陳平不置可否。
陳家還是太弱了。
前世的千法宗,至少要有金丹境的修為,仙逝後方才得供長生玄碑,享後人祭拜。
不過,一個勢力的發展壯大並非一蹴而就的。
陳家底蘊尚淺,沒有出過元丹境界的天驕高手。
幾百年間,一直屈居碎星門之下也不足為奇。
祭台下方為首的是一名相貌俊偉,鼻似懸膽的中年道人。
此人正是陳家當代族長,築基中期的高手陳通。
在他身側兩步距離的黑裳女修,則是四長老陳意如。
接著第三排,是十幾名白發蒼蒼,行將就木的練氣長輩。
外事堂、執法堂、護功堂、行知堂、內務堂,五堂執事也分列其中。
再之下,便是一百多位普通嫡系族人。
最後人數最多的,才是旁系子弟。
“就只有兩位築基在場,看來大長老他們應該還在藤山島與孟家對峙。”
余光環視大殿,陳平並未發現陳向文等人的身影。
往年的家族祭祀可都是由陳向文主持的。
“各位!”
族長陳通目光如電的在眾人身上掃過,斂容屏氣的道:“我陳家辟族六百二十載,如今在冊築基修士五人,練氣九層修士二十七人!”
“管轄二級島嶼一座,一級島嶼十九座!繁榮昌盛,局面欣欣向榮!”
“這是一代代的先祖們披荊斬麻,含辛茹苦換回的大好根基!”
“我等後輩當以先人為典范,高歌猛進,勇往直前!”
按照慣例,陳通又說了一些勉勵後輩的話語。
字符中刻意使用了神識加持,令修為較低的練氣族人們精神振奮,群情鼎沸。
陳平無喜無悲,他經歷的大風大浪委實太多,怎麽會等閑被挑起波瀾。
“平小子,你可晉級到練氣八層了?”
就在陳平暗感無聊之際,
一道娓娓動聽的聲音傳入其耳。 是陳意如在給他傳音。
陳平微微欠身,朝她肯定的點了一下頭。
“你這混小子,不知道提前告知本長老一聲嗎?”
陳意如臉色一拉,不悅的道。
她確實有幾分不滿。
自己貴為家族長老,放下身段屢次相助,這小輩竟然毫無自知自明。
如此也好!
她陳意如算對得起陳安的臨終所托了。
不論這次大比結果是輸是贏,她已經決定要終止這種單方面的援助。
陳平尷尬的撓撓鼻子,表情顯得很無辜。
固然,這只是做給陳意如看的。
在沒有築基之前,他不想再和此女牽扯的過深。
欠她的人情,以後總有還清的一天。
見陳意如不再關注他,陳平轉了轉脖頸,正好瞧見二叔陳百山也往這邊看來。
後者給了他一個飽含鼓勵的眼神。
陳平心中一動,他此番晉級練氣八層,只有薛芸和陳百山父子知曉。
看來這二叔還是頗有大局觀的,未將這事外傳。
陳平微微頷首,對陳百山的印象改善了一絲。
“諸位隨我一祭本族始祖陳辛右!”
一柱香時間後,陳通中止了長篇大論,開始帶領族人祭奠先祖。
隨著為首的陳通、陳意如屈膝跪地,眾人也都黑壓壓的倒下一片。
三跪九叩大禮結束,陳通又開口道:“再祭我族歷代築基先輩!”
……
陳家祭祖儀式沒有過多的繁文縟禮,從頭至尾才用了一個多時辰罷了。
過了子時,祭祖慶典結束。
“諸位,優勝劣汰乃修煉界一貫以來的準則。”
“遵循祖規,凡是二十代內無人再度築基的嫡系支脈,將必須參加大比決定家族身份!”
“勝者一脈,嫡系稱號延續百年!”
“敗者,降為旁系!”
陳通輕聲說著,音調雖然不高,卻口氣強硬,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哪怕是創族老祖宗陳辛右的直系後裔,因為逐漸敗落,一百多年前也淪為了旁系。
本代參戰的共有三個分支。
從十幾年前起,三大派系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晚輩陳旬見過族長,四長老。”
“晚輩陳蝶玉拜見族長,拜見四長老。”
無需陳通多言,陳旬和陳彩玉幾乎同時縱躍, 一個跟頭停在了廣場戰台。
之後,大部分族人的目光都匯向陳百山父子那邊。
陳百山這一派可謂流年不利。
在這決定分脈命運的關鍵節點,幾位練氣高階的成員或是壽盡坐化,或是慘遭橫禍。
陳安若是未作古,那參戰的人選必然是他。
可天意難測,失去陳安這位練氣八層的脊梁以後,陳百山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那便是耗費成倍的資源,培養新的參戰主力。
舊年,陳百山四處籌錢,於家族寶庫中兌換了一粒奇陽丹。
陳鴻傑服用後,順利衝破了練氣八層的壁障。
此事不說人盡皆知,但大部分家族之人是清楚的。
而且,陳百山對外也一直宣稱本脈的代表會是兒子陳鴻傑。
是以,就連陳通都看了過來,揚聲道:“鴻傑,還不上場?”
驟然聽聞族長點名,陳鴻傑的臉色突地一僵,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稟族長,本脈參戰的人選是我侄兒,陳平!”
陳百山從人群裡快步穿過,對著陳通恭敬的拱了拱手。
“什麽?陳平?”
“是那個脾氣有點古怪孤僻的陳平嗎?”
“我記得他是陳安的兒子,好像突破練氣六層也沒多久?”
“唔,平小子隱藏的頗深呐!”
陳秋冬嘟囔道。
上次和陳平把酒言歡,這小子可是一點口風都沒有透露。
陳百山語驚四座,仿佛一顆滾滾天雷砸進平靜的湖心,令在場的陳家族人驚訝側目,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