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畢勝歌舞團的演出準時開始。
畢勝歌舞團在這裡的演出和每到一地的演出沒多大區別,首場演出大多都是賣二百五六十張票。
做什麽生意口碑都是重要的,走街串巷賣藝也是如此,你第一場演出贏得了口碑,第二場演出自然成績就會比第一場好。
畢勝歌舞團每到一地,只要演出一場就能贏得口碑,第二場幾乎就是爆滿了。
在農村,因為人口基數的原因,他們通常隻演一場,演完就轉轉場了。
因為演兩場哪怕口碑再好成績也不會超過首場,畢竟三塊錢的門票對農村人來說並不是可有可無的。
民工乾一天瓦匠累死累活也不過才賺十塊八塊的。
所以,在農村看過一場他們就不會再看第二場,生活比較富裕的地區除外。
自從在幾個縣級市演出嘗到甜頭之後,他們在城市裡的演出場次明顯增加。
九三年,電視裡根本就沒有那綜藝節目,就連文藝節目一個星期也只有一場,也不過一個多小時。文化生活相對來說還比較匱乏,這就給了畢勝歌舞團這樣的草台班子生存的空間。
連灣市作為遼南地區最大的城市,畢勝歌舞團既然進來了,自然要多演幾場。
彎州區的第一場演出自然又是口碑爆棚,到場的觀眾幾乎都被畢勝歌舞團激情的歌舞所感染。
鄭拓也被感染了,尤其那個發給他傳單的青年上台唱的那首藍蓮花對他觸動巨大。
但是回到家裡他剛被演出鼓蕩起的一點心情瞬間就變冷了。
畢勝歌舞團的第一場演出收入中規中距,第二場演出就開始爆棚。
三百張票一掃而空。
第三天,畢勝就自動的出去聯系影劇院去了。
在影劇院裡一場能掙四五千塊錢,就是傻子也知道怎麽使勁兒了。
畢勝今天的運氣非常的好,他竟然以四千五百塊錢一場的價錢租到了一個下午場合和一個晚場。
這是因為這些日子電影院沒有什麽大片,沒有大片就沒有人買票,就是晚場都賣不出多少票。
畢勝租的場子是七月二十三號星期五的晚場和二十四號星期六的白場。
畢勝這邊出四千五百塊錢彎州區影劇院一點沒猶豫就答應了。
這陣子畢勝也跟著梁涼學會了不少東西,比如租影劇院的合同他就簽的非常詳細,生怕吃了虧。
今天才十九號,離影劇院的場演出還有四天的時間。
二十號這天中午,梁涼吃完午飯準備在大棚裡休息一會兒,他的傳呼機響了起來。
他的傳呼機現在知道號碼的除了歌舞團的人以外,就只有秦紋菊和梁虹玉知道。
梁涼看了一下傳呼機,是秦紋菊打來的,他走出大棚到外面找了一部磁卡電話,用電話卡給秦紋菊回了電話。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兒,秦紋菊有兩個多月沒看到梁涼,就是想和他說兩句話。
雞毛蒜皮地打了十五分鍾,把梁涼這張電話卡打沒錢了才作罷。
梁涼放上電話才發現這個電話亭就在那個每運舞廳門口,恰巧看到鄭拓從外面回來。
鄭拓是出來買煙和方便麵的。
梁涼一眼就認出了鄭拓,畢竟他這個歌舞廳的名字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哥!你是這歌舞廳的老板呀?”
鄭拓並沒有認出涼涼,只是感覺有點眼熟。
“嗯!你是?”
“前兩天我給你發過一張傳單,
就在大街對面那棵樹下。” “啊!原來是你呀小兄弟,你的歌唱的不錯,琴也彈得不錯。”
梁涼有點意外了:“大哥,您看過我們的演出?”
“就是你給我發傳單那天晚上,我閑著沒事就去看了,你們的演出相當精彩。”
“多謝大哥誇獎,多謝大哥捧場,大哥,你這個歌舞廳怎麽看著好像很不景氣的樣子?怎麽連牌匾都不收拾收拾?你看你現在就歌舞廳的名字,每運!這誰要是一念就是霉運要不就是沒運,它怎麽能好啊?”
鄭拓淒然一笑:“這個歌舞廳已經關了半個多月了,已經不經營了?還管什麽牌子?”
“噢!不經營了?這個地點不錯呀,本身就在商業街上,左邊是機動車交易市場,對面公園那邊還有好幾個企業,右邊應該是這些企業的住宅區,而且好像這一片就你這一家歌舞廳,不該經營不好啊!”
“唉,別提了,小兄弟,抽煙不?”
鄭拓從新買的煙盒裡抽出一支五朵金花。
“我不抽煙,謝謝!那麽大哥能帶我進你的歌舞廳看看嗎?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
“有啥不方便?現在就我一個人在裡面住,來吧!”
梁涼就跟著鄭拓進了他的每運歌舞廳。
一進門有一個走廊,順著走廊走到盡頭,左拐就進了歌舞廳的大廳。
歌舞廳的面積不小,梁涼目測一下,估計能有五六百平。
吧台酒櫃倒是完好無損,但是舞池裡的沙發和小桌上地面上落滿了灰塵,連隻老鼠的腳印都沒有。鄭拓自己也有很長時間沒進入大廳了。
“大哥,這地方是你自己家的嗎?”
“租的!一年租金兩萬,還有四個月就到期了。”
“那你在這裡住就是在耗房租嗎?”
“也不全是,我想在這幾個月裡邊把它兌出去,這個歌舞團連房租帶投資我投了有十多萬了,如果能兌出去不就能撈回來點。”
很有道理,這叫割肉止損。
“我可以看看你的點唱機嗎?”
歌舞廳裡當然有點唱機了,只是是很老式的那種。
“可以!隨便看!”
這種老式的點唱機操作比較麻煩,得專門有人操作。
牆壁上有一個投影四角還有音響設備,當然也落滿灰塵。
就這一套設備在當時的投資就應該在四五萬塊錢。
梁涼擺弄了幾下歌舞團的這套音響設備。
“大哥,你想不想把這個歌舞廳辦好?”
鄭拓長歎一聲:“辦好?談何容易?我不想辦好嗎?可是實在辦不下去了。”
梁涼點點頭,剛要說點什麽的時候,他的傳呼機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