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向立娟解釋說:“本來有一大堆衣服和大軍的被褥也拆下來了,就打算今天洗出來,然後再給他做好,要不他今晚鋪什麽蓋什麽?今天洗的大部分都是俺們自己的,又怎麽好意思讓婆婆動手呢?俺就想,趁這會兒時間還早著呢,洗出來一會兒就曬幹了,他的被褥到黑介的時候能趕做出來。”
大軍進一步證實說:“桃花說的沒錯,今兒個晌午本來打算洗衣服來著,一說來和你看瓜園,這不就放下了嗎。”
立娟向桃花說:“要不俺和你一塊兒回去,也好幫你洗衣服做被褥。”
桃花說:“不用,俺自個能行。”
“你一個人回去能行嗎?要不俺送送你?”立娟問。
桃花說:“沒事的,大白天怕什麽?”
“那怎麽成?”立娟對大軍說:“要不你送她回家,然後你再回來。”
大軍答應一聲說:“走吧,俺送你回家。”
可桃花高低不讓送,說是眼下世道這麽亂,莊稼又這麽深,把立娟一個人丟在這瓜園裡不放心,這瓜園又是個招人來的地方,萬一有個什麽事兒不好辦。
大軍和立娟一聽這話也對,可她一個人回家,走這麽一個長趟的大深莊稼道,大軍和立娟同樣也是不放心,於是推來擋去好半天,最後大軍說:“好了別爭了,俺送你進了村子俺立馬往回趕,成不?”
這樣,桃花才答應讓大軍送她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桃花向大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問大軍:“你知道俺什麽非要回家嗎?”
大軍一聽覺得莫名其妙,反問道:“不是你說要回家洗衣服和給俺做被褥嗎?還有什麽事呢?”
桃花望了一眼大軍,並衝他冷笑一聲說:“別給俺裝蒜了,立娟這次把你倆的事都講清楚了,俺是想成全你倆。”
大軍聽見桃花這麽一說,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他急忙辯解說:“你別胡說八道,俺倆不就是小的時候做家家的事兒嗎?那時候不懂事,你千萬別當真,俺和她再也沒什麽了,桃花你要相信俺和立娟。”
桃花停住腳步,面對著大軍,眼睛裡充滿了淚水,粉紅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憂傷,她向大軍慢慢地說:“大軍你別向俺解釋了,你也不必再瞞著俺了,其實俺早就看出來了,從立娟姐的言行舉止當中不難發現,她依然還在深深得喜歡著你,她為了你不惜與丈夫李墨然離婚,而你的心裡也仍然在懷念著你們的過去,她在你心裡的影子也仍然在不斷地閃現著光亮,所以,俺知道你們都因為顧忌俺和俺的感受,你們才彼此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感情,俺不怕你倆好,俺只是害怕終有一天俺會成為你們絆腳石。”
大軍雙手抓住桃花的肩膀,兩眼緊緊盯著桃花,嘴唇有些顫抖著說:“桃花你千萬不要這麽想,聽見沒?你是俺媳婦兒,咱倆永遠都是兩口子,俺現在就是個半拉廢人,記得以前俺向你發過誓,今兒個俺仍然是這句話:只要你不嫌棄俺,俺到死也是你桃花的人。當然俺也相信立娟決不會存心傷害你的,我看她不是那種自私心毒的女人,你也是,依俺看來,你倆都是世上最好、最善良的女人。俺向你說實話,俺打心眼兒裡不願意讓你倆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俺說的全是真心話,桃花,你就別再考驗俺了,你應當了解俺大軍是個什麽樣的人。”
桃花擦擦眼淚說:“俺正因為了解你,知道你對俺是真心的,俺才真心的對你,更不想讓你為了俺受了委屈。”
“俺一點兒不委屈,俺覺得娶你這麽個媳婦兒是俺一生最得幸事。
”大軍松開抓住桃花肩膀的手,他倆並肩繼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大軍信誓旦旦地說:“從今往後,咱兩說歸說,鬧歸鬧,俺還是這句話:只要你不嫌棄俺,俺到死都是你桃花的男人!”桃花試探著問:“假設俺要是有什麽過錯,或者做了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你還這麽說嗎?你還這麽對俺不?”
大軍笑著並且漫不經心地回答說:“嗨,你個傻閨女,你這麽給你說到底吧,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高興,只要咱兩全都不離不棄,你就是偷人養漢俺也能原諒你!這總該成了吧?”
“去你的蛋。”桃花笑帶含羞地捶了大軍一拳,她衝大軍撇嘴說道:“俺才不信你這昧心的話呢,你能有這麽大方?你媳婦兒偷漢你能忍受?胡扯淡,嘻嘻。”
大軍開玩笑地說:“俺能忍,俺說到做,不信你給俺找一個去,他能讓你給俺懷個大胖小子俺才高興呢,不費力氣就白撿一個兒子有什麽不好?反正俺又不能生養,管他呢?人家外國人不就興各自找情人嗎?”
“你這個壞家夥算什麽人呢?淨耍笑著俺玩兒。”桃花聽見大軍的話,表面上看上去很不情願,可心裡卻是美滋兒滋兒的,並且心裡驟然開朗了許多,壓在自己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雖說他的話帶著玩笑的成份,但是對於自己和婆婆來說,未必不是一種寬恕和釋放?因為她和婆婆也都想要一個屬於自己或者是劉家的根苗,可他又很不情願地去傷害到丈夫大軍,這就是桃花多少天來的心腹大事。
而如今,大軍也似乎覺得輕松了許多,自己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那種憂慮感終於得到了解除。真沒想到,這兩個女人竟這麽寬容和體諒自己,再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行了,快到已經家了,你趕快回去吧,要不介剩下立娟姐一個人她會害怕的。”桃花催促大軍快回瓜園,並故意提醒他說:“你們一定注意,最好不要讓立強和他媳婦兒看見你倆在一起,免得惹出什麽是非來。”
大軍本想問問桃花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可他卻發現桃花語氣和表情裡面充滿著誠懇或善意,所以,他向她點了點頭應道:“俺知道媳婦兒,你放心吧。”
大軍目送著桃花進了自家胡同,他這才轉身又回了瓜園。
他來回走了兩趟,又正值午後,陽光充足、天氣悶熱時分。當他剛到窩棚,早已經是大汗淋淋了。孫立娟畏縮在窩棚裡的床上,看見大軍回來後才敢下床,並忙從曬繩上扯下條毛巾遞給大軍,並問:“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沒送到她家裡吧?”
大軍回答:“俺送她進了村子,桃花擔心你害怕,就催促俺趕緊回來,俺又望著她進了咱們那個胡同口以後,俺就跑了一陣兒趕快回來了。”
“你著什麽急呀?看把你累的。”
“桃花擔心你,俺不也是擔心你唄。”
“拿來,俺給你擦擦後背。”孫立娟接過毛巾折疊了兩層,便為大軍擦著後背上的汗,她這次深有感觸地說:“你媳婦兒桃花真是個心底善良的女人,你娶了個好媳婦兒,俺真心為你高興,你該知足了,”
大軍點點頭說:“不錯,她這個人就是外強中乾,其實她內心很脆弱,她即孝順老人又體貼俺,從俺倆剛一處對象開始,俺就認準她是一個能跟俺生活一輩子的好女人。只是有時候俺故意或不故意地會惹她生氣,不過,俺把她哄哄一會兒也就過去了,沒給俺叫過真章。”
孫立娟洗了洗毛巾,然後又擰幹了晾在曬衣服的繩子上。當她轉身回坐在床上時,大軍忽然發現她的眼眶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大軍不知道為什麽,他關切地問:“立娟姐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嗎?還是俺說得哪裡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呢?”
孫立娟聽見大軍問話,一邊輕輕拭淚一邊掩飾說:“沒有, 全不是,俺是看見現在你過得挺好,俺替你高興。這一晃十一年過去了,我原以為咱們再也沒有機會單獨在一起聊天談話了,可轉來轉去終於又回來了。在這十一年當中,俺的腦子裡每天都有你的影子,有時候俺心裡就胡亂猜測,甚至自個兒問自個兒,大軍這會兒在幹什麽?這會兒是該吃飯了還是該睡覺了?唉,真是胡思亂想。”
大軍挨著立娟坐在床邊,立娟則下意識地向旁邊挪了挪身體,大軍並未在乎,他鼓起勇氣向立娟說:“謝謝你一直以來仍然掛念著俺,可俺始終得不到你的消息,俺初中畢業後,你也高中畢業了,只是你結婚時俺匆匆趕回家時,你已經走了,從那時候起,俺也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了。”
大軍說的沒錯,其實,立娟結婚那天,沒有驚動街坊四鄰,只是在家裡簡簡單單象征性的舉辦了一下儀式,然後燃放了一掛鞭,就匆忙上了迎親車走了,當時人們都很納悶,甚至有人責怪說,親娘不在了,女兒出嫁都這麽了了草草,連個宴席也不擺一個,沒娘的孩子就是可憐啊!
當大軍知道後,向老師請了個假,一口氣跑回了家,可到家一看還是晚了一步,立娟已經出嫁走了。
他順著車轍走了好大一段路,最後又來到小河堤上,凜冽的小風裹著塵沙“嗖嗖”的呼嘯著,清冷的河面封凍著一層厚厚的寒冰;忽然,他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冰窟窿裡一樣,渾身涼透了,他心中卻默默唱出了一曲哀怨的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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