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撇了一眼付蘭花,他長歎一聲說:“唉,我這是正中了人們常說一句話:來時高興,去時掃興。”
“哎呀,你就別發牢騷了,說點高興的話。”付蘭花是想逗他開心一點兒,但她想起了什麽,忙說:“對了,回去告訴叔叔,我爸來信向他問好呢,並讓我轉告他,有機會回村裡看看,正好你就替我代勞吧。”
王耀點頭答應:“這話一定能捎到。回去後我還要找團領導商談你的事,唉,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吧。”
“謝謝哥哥,你一定要和領導們好好說說我的想法和意見,我和姐妹們在這裡挺好的,告訴叔嬸兒,如果有時間,我會去家裡看望他們。”
……雪仍在悄然無聲地飄落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銀裝素裹,紛紛揚揚的雪花,像滿天飛舞的蒲公英,在蒼茫的天空中飄蕩;像潔白而柔軟的羊絨毯覆蓋在廣漠的草原上,把草原變成了銀色的世界,把孤零零的連隊連接在廣袤的大地上,把整個屋頂、樹木一起融洽在了雪的海洋裡,閃耀著寒冷而美麗的光環!
朔風呼呼地吹來,頃刻間,一條條銀龍騰空而起,在草原上翻轉遊蕩!好似那嬌龍鬧海般的壯觀,使人豪氣衝天!見此景觀,付蘭花難以抑製心的平靜,嘴裡不禁哼唱起了娓娓動聽的歌:我愛你,塞北的雪,飄飄灑灑漫天遍野……
雪花!就像一群展翅紛飛的玉蝶,把柔情和美麗送給了人間;雪花!是上蒼派來的天使,把純潔和友愛灑向了人間;雪花!是藍天幕後一顆顆閃亮的明星,融化了自己,孕育了生命!草原雪美,草原上的雪景更美!
由於雪後封路,王耀在連隊待了七天才走了。臨走之前,他看到付蘭花和戰友們一起鏟雪、堆雪人,一起走隊列,一同唱歌、吃飯,生活得十分開心;在這七天裡,他親眼看到了付蘭花和姐妹們在連隊裡愉快的學習、訓練、工作、值班等。
當然,他作為上級派來的“欽差”,連領導每天要陪著他去各班排“視察”工作和生活情況,並檢查連隊的各項訓練和值班狀況等,寫下了很多工作日記和筆錄,在這七天裡可以說他是“滿載而歸”。
王耀走了之後,連裡這下像炸了鍋似的,人們猜到了付蘭花的背景,並且連長和指導員都找付蘭花談話,問了她的去留問題,同時,與她一起來的葉紅和熊豔不免也擔心起來,她們忐忑的心情不言而愉,她們害怕付蘭花從此會離開連隊,像她這樣的兵,有幾個會在這麽荒涼的地方待很久了呢?
白天,指導員對她說:“原來你是首長的親戚,失敬了,在連隊有什麽照顧不周的地方,請你多包涵。連隊條件差,一切設備和住房等都十分簡陋,沒辦法,好歹你在這裡不會很久,擔待些吧,忍忍就過去了。”
指導員的話,深深刺痛了她,使她即驚訝又傷心,她向指導解釋說:“我不是首長的什麽親戚,指導員,我坦白的告訴你和同志們,我就是一個農民的女兒,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說實話,只不過我父親和首長早年抗戰時期在一起打過日本鬼子,也算是老戰友了,僅此而已,請領導和同志們相信我,我不會離開連隊的,我已經向上級請求一直留在這裡,永遠和我們連的兄弟姐妹們在一起值班、工作。”
夜晚,月亮已經升起了老高,照得屋裡通明瓦亮。付蘭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同屋的姐妹葉紅和熊豔一直沒向她提及這事,但她知道,別看二人也一直默不作聲,她們心裡怎麽想的她也很清楚。直到深夜,
二人的床鋪還在時不時的“吱呀吱呀”地響。付蘭花猛地坐起來,披上棉襖,衝她倆說:“別裝了,睡不著就坐起來,有什麽就明說,別這麽憋著。”
她這一吵吵,果然二人沒睡著,借著月光,她看見二人懶洋洋的坐了起來。她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為什麽一直不吱聲,你們是嫌我調走是吧?我告訴你們,我付蘭花不是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更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這時,葉紅輕聲問道:“王參謀找你談話不是為你調動工作的事嗎?我和熊豔很擔心,你走了,我們怎麽辦呀?”
付蘭花說:“是啊,不錯,王參謀是向我提過這事,並且他還說過完春節就調我回團部機關,上級已經同意了。”
“啊?這事是真的?”熊豔的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帶著哭聲說:“以後我們就再也見不到面了,這下我倆可慘了。”
付蘭花一聽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她說:“慘什麽慘?我走了,不正好沒人批評和整天嘮叨你們了?你倆愛乾就乾,愛歇就歇,沒人管了,也就自由了,唉,逍遙自在的多好啊?”
熊豔趕緊說:“蘭花姐,我可沒嫌你說我,我知道我身上有許多毛病,你批評得對。我一直不敢想你走了以後會是什麽樣子,我總覺得就像沒了娘的孩兒似的,嗚嗚嗚……”
熊豔說著居然低聲哭泣起來。葉紅罵道:“沒出息的玩意兒,哭什麽?”
付蘭花知道葉紅也憋著一肚子氣,她說:“傻丫頭們,我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已經向王參謀和連裡的領導保證過了,我不會走的,王參謀同意了我的請求,他回去後會向團領導們如實匯報我們在這裡的情況。”
“真的?”熊豔一下來了精神,她破涕為笑地叫道:“太好了,蘭花姐,我真的不想讓你走。”
付蘭花說:“我不走。我今天向連長指導員保證不會離開連隊。”
葉紅卻說:“即是現在不走了,恐怕以後上級還會把你調走的,這裡總歸不是你的長留之地呀。”
從葉紅的話裡不難聽出她仍在擔心,甚至還略帶一點兒牢騷。付蘭花笑笑說:“上級做什麽決定我左右不了,但我現在我向你們保證,如果不是上級的‘死命令’,只要有商量的余地,我敢說,要留我和你們一起留,要走一起走,不會丟下你倆不管的。你們滿意了吧?”
“好好,太好了蘭花姐。”熊豔興奮得跳到付蘭花的床鋪上,一把抱住她的頭說:“蘭花姐,一聽說你要走了,我真的想大哭一場。”
付蘭花笑著說:“傻丫頭,以後不聽話,再讓我生氣的話,我就不管你了。”
“別介,我保證服從命令。嘻嘻嘻……”
葉紅歎了口氣說:“唉,別高興的太早了,不知道王參謀回去後能不能撤銷了調令呢?”
“我想會的。”付蘭花肯定的說。話雖這麽說,但是葉紅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一時間又使屋裡的氣氛凝固了。
再說,王耀駕駛著吉普車一路顛滑,由於雪後路很難行駛,他走走停停的好不容易才回到團部,他把停放在車庫,他望了望天氣,時間已經是傍晚了,估計單位的領導和同志們都下班了。
他猶豫一下,便向軍務股辦工室走去,他剛走到門口,便看見賴青芳迎面走過並把他叫住,未等他說話,她開口就問:“這幾天你去哪兒啦!”。
王耀並未回答她的問話,他反問道:“天兒這麽冷,你怎麽站在這兒呢?”
“等你呀,等你這個大忙人啊。”賴青芳一臉的不高興,她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去哪兒了?”
王耀笑笑說:“噢,我去下面連隊走了走,工作需要。”
“我看不是吧?去下面檢查還是幹什麽?”
“外面冷,請進屋再說。”王耀轉身推門,他見賴青芳站著不動,便催促說:“走吧,進屋。”
王耀平時大都住在單位,除非星期天和節假日,或者是有什麽事情的時候,才偶爾回家住上一二夜。
把賴青芳讓進自己的屋裡,他放下公文包,順手拿起桌上的暖水瓶搖了搖,便對賴青芳說:“沒熱水了,我去打水。你稍坐一會兒,我順便打飯回來,一起吃吧。”
賴青芳幾乎是衝他吼叫著說:“得了你!先別忙活,我就問你兩句話。”
王耀愣了一下,第一次看見她衝他喊這麽大聲,他放下暖壺問:“喊什麽?問啥?問吧。 ”
“你是不是去找付蘭花了?”
“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這次我是奉命去她們連隊的,為了工作的事。”
賴青芳用手扶了扶眼鏡,撇了撇嘴又問:“為了工作?你是為了付蘭花的工作吧?”
“也是去檢查各連隊的工作和人配置情況,怎麽了?”
“為什麽作戰股和後勤的人不去?單單你一個人去?我看你是另有目的吧?”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想說什麽?”
“啥意思你心裡不清楚嗎?”賴青芳說:“你前段時間跑上跑下的那麽忙活,不就是為了付蘭花調動工作的事嗎?這回團裡批準了,你可以在她面前賣情了。”
王耀一聽這話非常氣憤,他問:“我為她跑跑調動的事怎麽了?她一個女孩子家,在那麽艱苦的地方工作,你覺得就那麽心安理得嗎?她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幫她誰幫她?你辦的那些事對嗎?你好好想吧!”
“我?你!……”賴青芳知道王耀指的是什麽,她氣急敗壞地吼道:“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別人幫她可以,你幫她堅決不行!”
王耀憤憤地說:“真是不可理喻!簡直是冷血動物!”
“你嘴巴乾淨些!”賴青芳起身往外就走,她重重甩了一句:“咱走著瞧,她想調回來?沒門!”
賴青芳摔門走了。“呵,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我什麽人?竟敢對我這蠻橫無理!”王耀余氣未消,對她的背後喊道:“人家付蘭花還不稀罕調動工作呢!真是的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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