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忘性還是很大的，因為對於她們來說，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她們還遠沒有到要靠吞噬過去的時光來度日的年齡。

　雖然董清禾很喜歡許安陽，可每天和她朝夕相處的人是葉芷妤。

　想到兩人之間曾經的默契，她覺得還是維持現狀會更好一些。

　不然她實在是無法想象，如果自己和許安陽在一起了，該怎麽和葉芷妤相處呢?

　她還是很珍惜和葉芷妤在一起的感情的。

　而葉芷妤雖然和許安陽訂了口頭婚約，但她一樣在猶豫和搖擺中。

　她的想法和董清禾一樣，珍惜兩人的關系，不希望許安陽的存在讓平衡被打破。

　所以，葉芷妤也覺得維持現狀更好一些，至於以後會怎麽樣，那就以後再說好了。

　於是乎，三個人之間就這樣維持住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而許安陽並不知道這兩位女生都暗下決心，不會為了一個狗男人破壞女生之間的友情了。

　所以，周六早上起床的時候，許安陽還在操心，今天到底該怎麽給董清禾一個交待。

　董清禾的生日又該怎麽辦呢?送她什麽禮物好呢?

　許安陽早上跑完步，吃過早飯，腦子裡想著，上午要不去新街口的化妝品專櫃，給董清禾買一套護膚品吧。

　雖然給女人買護膚品什麽的，屬於沒有什麽太大誠意的禮物，但也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不管什麽女人，總不會拒絕能讓自己變美的東西。

　正想著呢，關凌的電話打了過來，“喂?我在吃早飯呢，這麽早電話我，公司有什麽事啊。”

　“我們上午一起去一趟機場吧。”

　“怎麽了?”

　“北京的董律師今天要來，中午的飛機。”

　“董律師，你說董清柏律師嗎?”

　“是啊，她今天早上剛發消息給我，說中午的飛機到南京。”

　“好好，我吃過早飯先去公司，待會兒我們十點鍾出發，應該來得及吧?”

　“嗯，來得及，辛苦你了。”

　“有什麽事，待會兒我們在公司說吧。”

　掛掉電話後，許安陽去了科技園的公司，關凌緊隨其後也到了。

　今天是周六，公司不上班，但許安陽照例還是會到公司坐一會兒，處理一些雜務。

　對創業老板來說，一周七天，每天都是工作日。

　兩人進到許安陽的辦公室裡，關上門，許安陽問:“董律師怎麽過來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案情有變化?”

　關凌搖搖頭，道:“董律師說，她到南京來是處理一下另外一起經濟案件的，順便過來見見我，和我溝通一下下個月開庭的事情。還說…要到華工來轉轉。”

　許安陽道:“這樣啊，到華工來轉轉，估計是來見她妹妹的吧。”

　“妹妹?董律師有妹妹在華工?”

　“是啊，法學班的一個女孩，叫董清禾。”

　聽到董清禾這個名字，關凌恍然大悟，道:“哦~是她，壘球隊那個小姑娘吧。”

　“哈，你也認識啊~”

　關凌白了許安陽一眼，道:“顏箏和她比較熟，法學班的嘛，聽說和你關系不錯，走的挺近的。”

　許安陽嘿嘿笑了兩聲，道:“就是正常的同學關系而已，她…壘球打得不錯。”

　關凌繼續道:“嗯，壘球打得不錯，所以專門為了人家組建一個壘球隊，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顏箏聽從許安陽的建議，運用自己在學生會的人脈關系，再通過學校體育部，還真就在開會選課前，給學校弄出一個壘球課來。

　因為體育選修課是大一大二大三每個學生都要選，都要修滿的學分，然後課程總量是夠的，但具體選哪門課全看你的手速和運氣。

　像籃球、網球、游泳這類熱門項目，早早就被手速快的歐皇們拿走了。

　剩下的都是什麽爬樹、太極拳、舞龍這類怎麽看都不像是體育項目的體育課。

　至於最讓男生頭疼，那肯定就是健美操了。

　其他課都選不上，最後就會掉到健美操，和一幫女孩子在墊子上跳操，跳一個學期。

　身體素質好的還行，身體要是不夠柔軟協調，身材不夠好，那整個就是一豬八戒跳舞。

　這門課鍛煉的不是身體素質，主要是心理素質。

　當然，這是對男生來說，女生也有頭疼的科目，那就是基本都頭疼。

　尤其是什麽籃球、足球，對平時不怎麽運動的女生來說，大球類運動都挺折磨的。

　反倒是出了這個女生專選的壘球後，女孩子的報名很積極，因為這項運動看起來運動量不大。

　一個人站著拿根棍子打球，剩下人大多站著看，反正也打不著。

　而且一堂課下來，老師要花一多半的時間在那裡講規則，運動量一點都不大。

　壘球課一開，給體育部承諾的器材、設備采購資金也到位了。

　董清禾自然成功選上了壘球課，然後在學校唯一懂壘球運動的體育老師的指點和選拔下，挑了一批身體素質不錯的女生，組建了學校的女子壘球隊。

　這期間的一系列動作雖然都是顏箏在出力，但真正的幕後指點者，還有出錢的人，就是許安陽。

　不然學校裡的老師、部門，領導，怎麽可能處處開綠燈，還新開一門體育課程呢。

　要說送禮的話，這個壘球隊絕對是許安陽送給董清禾最好最大的禮物。

　這些關凌當然都看在眼裡，在經歷了人生重大變故後，關凌慢慢從絕望的情緒中清醒了過來。

　許安陽就感覺到，上次從老家回來以後，關凌有了變化，變得越來越成熟了。

　而不只是偽裝的成熟。

　一個男人如何察覺到一個女人變成熟，就是從覺得有點看不透對方開始。

　許安陽還想解釋兩句，關凌打斷了他，道:“沒事的，不用解釋~我們還是談工作上的事吧?”

　許安陽隻好點點頭，兩人在公司探討了一下整個南京地區團購業務的發展情況，目前各種團購網站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競爭相當的激烈。

　許安陽依舊是高屋建瓴，具有長遠的眼光，看到很多關凌和其他人看不到的問題。

　而關凌更著眼於細微處，她親身參與到團購業務中，每天面臨各種各樣的實際問題。

　聰明而堅韌的她，正在快速的成長。

　在她心中其實一直暗藏著一個目標，就是要超過宋唯冰。

　有一天，她希望自己能個許安陽帶來的幫助，要比宋唯冰更大。

　在討論的過程中難免會發生一些爭論。

　過去對許安陽唯命是從的關凌也開始有自己的意見和看法。

　她從自己的經驗和體會出發，認為許安陽說的並不一定全對。

　“我覺得團購的潛力還是在的，不要這麽著急從實物完全轉向虛擬品的團購。現在我們一些社區團購慢慢做出規模來了，帳上有不少流水都是靠這些團購品在走……”

　“但利潤只會越來越薄的，而且攤子會越鋪越大……這樣吧，我覺得，下一個階段的主要目標，還是把團購的重點市場放在學校。把學校這一塊做深、做精，重點還是放在電子產品的團購上。水果、食品這一塊，受季節、天氣、價格，還有倉儲的影響太大了，不穩定。集中做電子產品，還有女生的化妝品這一塊，把這兩塊集中精力最好，未來的利潤會很大。”

　“可是…”

　“行了，別可是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在社區團購這塊打下的基礎，還有那些供貨商建立的關系。不用急，等到後麵團購利潤攤薄的時候，你想做，別人都不會跟你做的。”

　關凌撅了撅嘴，還是沒吵過他。

　沒辦法，誰讓許安陽重生的有遠見呢?

　許安陽知道社區團購這塊好好做，是一塊很大很大的市場。

　可是市場大，成本也大，投入也高。

　許安陽還是希望先做利潤高的細分市場，也就是他們起家的電子產品和後來居上的化妝品。

　在年輕的男生女生中打出口碑來——事實上已經做到了。

　後面，隨著移動網絡、電子支付、物流運輸等配套系統都升級起來，他們這塊就會真正迎來爆發。

　不知不覺倆人在辦公室就聊到10點鍾了，關凌提醒該去機場接人了。

　許安陽笑道:“難得啊，我們倆在辦公室隻聊工作，都能呆這麽久。”

　關凌呸了許安陽一口，臉稍稍有些紅，從許安陽的辦公室出來。

　沒想到在辦公大廳裡竟然坐著一個人，是施雯。

　施雯和關凌的眼神碰撞了一下，關凌原本就紅撲撲的臉更紅了。

　這下糟了，本來沒事的，兩人在裡面就是討論工作的，這一臉紅沒事也給弄出點事來。

　許安陽問道:“哎，施雯，今天星期六啊，你怎麽還來公司上班了?”

　施雯道:“許總你不是也來了麽。”

　“我是老板，公司是我家。”

　“我也把公司當家！”

　“行了行了，你在這兒好好看家吧，我有事去接人。對了……”

　許安陽湊到施雯跟前，悄聲道:“記得多和那個王固聯系啊，一定要多聯系！請他到南京來玩！知道沒有，招待費公司報銷。”

　施雯給了許安陽一個白眼，道:“報銷費不會又從我獎金裡出吧?”

　許安陽搖搖頭，道:“放心吧，不會的。”

　他心裡則說道，這次沒有獎金，人沒挖過來哪有什麽獎金。

　吩咐完，許安陽和關凌一起坐車去了祿口機場。

　路上關凌忍不住問道:“剛剛說什麽悄悄話呢?”

　許安陽道:“沒什麽，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不能讓我知道?”

　“呃…和人事有關的事情，給她派了個任務。”

　畢竟讓施雯去聯系一個中年人，總有一點施美人計的意思在裡面，許安陽還是不想說的太清楚的。

　關凌見許安陽不說，也就不再問了，有些事不知道未必不是好事。

　兩人很快到了機場，在候機大廳等待董律師的到來。

　對於董律師的到來，許安陽是沒有什麽準備的。

　之前關凌從老家回來後，和許安陽說了一下情況。

　說這個董律師還是很專業的，知道了這起案件的前因後果，二話沒說願意主動承擔辯護律師的職責，而且收費也不高。

　兩人一起去了呼蘭後，董律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動用在哈爾濱地區的關系，把馮美芳案移交到了哈爾濱市區的法院去審理。

　中國的律師和美國的律師大不相同，美國法庭定罪靠的是陪審團，重人證、口供，還有證據的取得途徑。

　所以律師有很大的發揮空間，在法庭上巧舌如簧，搬弄是非，偷換概念來影響陪審團對嫌疑人的定罪。

　就馮美芳這個案子如果放到美國，律師可以充分借助人的同情之心，讓陪審團給馮美芳定個無罪都是有可能的。

　中國不行，更重事實和法條，沒有陪審團，定罪、判刑主要看法官的考量。

　所以，如何與司法系統進行溝通是非常重要的。

　法官肯定也會酌情進行考慮，但馮美芳的殺人事實無可爭議。

　至於怎麽酌情，就要看律師是怎麽通過關系去運作的了。

　董清柏在北京起家，卻承接了很多東三省地區的案子，因為剛開始做案子，在北京你沒有資源根本沒人找你。

　而東三省地區某段時間各種暴力案件較多，董清柏出山海關去這些地方接案子，做辯護人。

　加上哈爾濱有好幾個她的學長在司法系統工作，她慢慢在東三省法律圈有了點小名氣。

　之後再回北京接手各種案件，自然是越做越好，越做越大了。

　在候機大廳，許安陽不停的看著手表，看起來有些焦躁。

　關凌道:“你幹嘛你，心神不寧的，接個律師而已。”

　“呃…我這不是關心你媽麽。”

　關凌撇了撇嘴，“我媽…我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許安陽點點頭，他哪兒是關心丈母娘啊，他是第一次見大姨子，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呢。

　他想，董清柏既然來了南京，肯定要去看董清禾啊。

　姐妹倆一想見，董清禾再來個“逼宮”，要和許安陽交往，這可怎麽辦?

　葉芷妤肯定也在啊，把兩人的婚約再暴露一下……關凌也在呢…還有顏箏肯定也在！

　完了完了完了， 許安陽突然發現自己是不是大難臨頭了?

　人設難道要就此崩塌，小船要翻了?

　面對如此境地，許安陽倒是冷靜了下來。

　沒事，有什麽大不了的，重頭再來唄。

　深呼吸，放松一下自己，手機“叮”的一下響了。

　一看，有人發來一條短信:“中午一起吃個飯嗎?”

　發件人，韓雪。

　許安陽裡兩眼一閉，對了，下午東南和華工的壘球賽，韓雪也要過來的啊。

　許安陽徹底放松下來，什麽叫虱子多了不怕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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