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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風雨夜》第23章
  玉紅剛出嫁那會,迎喜一家是村上富有家庭了,家裡有摩托車,四輪車,還有幾十畝良田,手上還有幾萬塊的現金。以前他隻抽兩塊錢的煙,抽了很久,也有斷糧的時候,這種味道已經深入到了趙迎喜的骨髓,換上另外一種煙,吸上兩口,迎喜面部就表現出了格外的不爽,那些不同的煙不分貴賤,只要進到趙迎喜的嘴裡,都不如他那習慣了的兩塊的紅蘭州,價格合適,口味合適,不易斷糧;但現在不同了,煙還是蘭州煙,檔次升了,有五塊的,有八塊的,站在村裡小賣部的門口,身上披著衣服,拿出煙,抽上兩口,和門口曬太陽的鄉鄰們大言不慚道:“這個紫蘭州抽起來順口,紅蘭州苦著抽不成,黑蘭州的味道還沒這紫蘭州好。”這種景象,迎喜像在賣唱,其他的人像在附和,配合起來,抑揚頓挫,相得益彰,為起了就是等著迎喜拿出香煙,挨個發上一支紫蘭州煙;一包煙,兩圈半就沒了。哪個抽煙的人要是沒得到那支煙,有時還會七竅冒煙,到處罵趙迎喜看不起他;趙迎喜靠賣人發的家等等的話。有時呢!迎喜也喜歡聽到這樣的話,他也會笑著對別人說:“人們都說的對,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然後嘿嘿笑一下,走遠了。

  想去田裡乾活就四輪車開上下地了,想去親戚家裡,摩托車騎上,把芳芳和娃娃馱上就走了,方便利索;縣城裡包工隊的領班來找過,說要不要一起去幹活,來之後,迎喜好煙好酒招待一番,把那一年半載的經歷在羅列幾條,吃飽喝足,然後送客,走的時候不妨說句:“以後不用專門跑過來,打個電話就行了!”的時髦話,別人雖然是在笑著答應,心裡已是反感透頂了,幾天不見,翻牆揭瓦,迎喜有時也在感歎,人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剛好輪到他,多少年的苦日子,終究是結束了。做事懶洋洋的,站在村頭村尾諞閑傳成了迎喜的日常。迎喜特別的喜歡小孩,在家裡給小孩洗尿布,倒屎盆子樣樣不嫌棄,能看出來,他自己感受到的愛不多,但特別的愛小孩;條件好了,大人的生活改善了,小孩的生活也要改善,迎喜自己小時候喜歡的,沒玩過的玩具,他都給小孩買了;迎喜小時候看小朋友們玩的玩具,自己也湊上去玩一兩下的玩具,迎喜也給小孩買了,剛買上自己先操練兩下,再拿給小孩;這家裡,比別人家的玩具多多了,但小孩還小,看個新鮮,搞得鄰居家大一點的小朋友總想往迎喜家裡跑,爭著拿起玩具來試試,等大小孩家長們來找時,哭著鬧著自己也要,這院子有時一天接待幾波人,芳芳看到這些小朋友覺得煩透了,把玩具給藏起來,裝好包裝放衣櫃頂上,偶爾還會說昨天把玩具搞壞了等等的理由;小孩子的好奇心,不是大人能敷衍的,只要惦記著,遲早的事,該壞的還是會壞了,該丟的還是會丟掉的!

  說閑話,諞閑傳,在那個年代,這些閑言碎語構成了農村人的娛樂,站在街上三五成群的、兩個女人私下聊天的,這些都是,看誰家的條件好、就看穿的怎麽樣、有沒有住紅磚房、有沒有摩托車、腰裡挎沒挎手機。這些條件中,迎喜就差紅磚房了,村上的人們蓋房子,是要去幫工的,像迎喜家現在住的房子,當時全村人都去幫忙了,每個人幫了幾天,心中要有杆秤,有些細心人還會用筆記錄下來,人家修房子的時候一樣要去幫忙,關系近一點的多乾幾天也不在話下;稍遠一點的,人家來幫了幾天,要修房子的時候,也要去幫幾天,

少幫或者不幫,都是農村打架、吵架、閑話的最主要來源,恨到深時,長久不相往來,甚至還會引起家族間的仇恨,幾代人家不來往的情況都有,畢竟蓋房子都是出大力氣的活;所以,大部分人的心裡,還是裝有這些事情,看誰家拉磚要起新房,首先思考的是,那會,他給我們家幫了幾天工!  村上王天宏家要建新房子了,照例,迎喜是要去幫三天工的,尤其是上梁的那幾天,是最缺人手的時候,也是整棟房子建設速度最快的階段;在幫工期間,迎喜和別人最長聊起的話題就是,紅磚多少錢?水泥多少錢?松木多少錢?石頭多少錢?邊乾邊合計著,算來算去,邊上還會有人給出不同的意見,現在用木材蓋房子,工期太長,木材又貴,不合算,用鋼筋混泥土的劃算,省工省事,不用老早的伺候木匠個把月;門窗全部換成鋁合金,到夏天是開關窗十分方便,不像木頭的,下雨就開不了,冬天還得塞窗縫防寒,用紙糊起來防灰塵的;說著就用另外的新式建築方式計算蓋房子的成本了。隔天,在聊起這個話題時,又有別的鄉鄰來反對,說這種新式的不好,鋼筋貴、混泥土貴、不請木匠了還是要請木工來打模板,支架子,結束後還要請來拆架子,一樣的請;鋁合金門窗面積太大,成本太高,冬天不防寒,凍破一塊玻璃要花好多錢等等的;聊完別人一打聽,這是趙家娃,大家哦的一聲,就又各自散去幹活了。

  另外一波人正在乾活著,不知何時,又在聊起了關於迎喜家的閑話,可能是來的遠一點的親戚,並不認識迎喜,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栩栩如生、津津有味迎喜順道經過,也站下來聽了一會,越聽越生氣,完全違背了方向,也不是事實,就背著手去幫工地上拉水去了;拉水回來後,那幾個幫工的人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迎喜,當迎喜看他們時,他們也是笑眯眯的不好意思的表示著都是能搭上線的親戚,大概就是這樣了,迎喜心頭是另一種滋味,很早,他就想離開這個地方,後來這大半年一年的,這種感覺稍有緩解,條件好起來了,閑話稍微變得不是那麽的刻薄了。

  雖沒去外面務工,也是有原因的,孩子還小,家裡沒有其他人給媳婦作伴,也只有待家裡,一邊務地,一邊照看家,想拉磚蓋房子,然後搞些養殖,生活還是能過的去的,誰知,這些人,背後的閑話就沒消停過,越說越過火,都可以編出好多部戲劇了。所以,在紅鞍村,這個他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再次引起了迎喜的反感。以前,芳芳在嘮叨想去縣城周邊住,對孩子好,對大人也好,都被迎喜給懟了回去,這次,迎喜琢磨著,想著,他覺得媳婦說的很對,這不是個好地方,不適合他一家人生活的地方,住在這裡,生活在這裡,表面上看起來還好,細細一聽,簡直就是活閻王。

  迎喜和媳婦芳芳進行了一次認真的探討,以後住哪的事情,商量了又商量,芳芳說法也沒錯,住在紅鞍村裡,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長久被淹沒在了這樣那樣的閑話中,時間久了,大人還好,可以不當回事情,那小孩長大了呢?小孩會被別人家的小孩起外號,拿他爹的事情瞎編故事,拿他爺爺的事情瞎編故事。對於這些,迎喜不以為然,叫外號了又能怎麽樣呢?身上有不會掉塊肉下來,但是對於人們閑話說老趙和那秦寡婦的事情、他打親爹的事、迎喜是靠著他爹的賠款還有玉紅的財禮才過上好日子的;這三點是迎喜心中的痛,他無法化解,因為這些事情是真是的,如果他從這裡搬走了,迎喜還是化解不了這樣的言論,只是在那個一家人相依為命的時間裡,迎喜為了這個家的確努力過。討論一陣子,芳芳會主動停下來,任由迎喜說著,她知道,再繼續說下去,兩個人肯定會矛盾四起,以前打架罵仗,還有個玉紅在中間擋著,這下不同了,家裡就母子兩,得讓著點!

  迎喜總是覺得,長大後變得更加孤單了,這些事情,他本要去找趙尕爺,看看他老人家的意見;或是去縣城找表哥周化水,他也會給出最好的意見;但迎喜沒有去找他們,即便他知道,這兩位是最真心誠意幫他的人,他就是沒去,謠言讓迎喜改變了對趙尕爺看法,迎喜對待趙尕爺的方式又惹惱了周化水,這本沒有什麽,但還是像塊石頭,沉甸甸的壓在了迎喜的心裡。迎喜的強,促使著他就算繞路走,也不願回頭;他不喜歡別人教育他,不喜別人罵他,更加不喜歡別人動手打他;因為所有這些,他受夠了,多麽狠的打罵,他都受夠了,如有人大聲和他對乾,迎喜會使出最大的力氣!

  張家表哥也來給王家蓋新房來了,說來說去,原來這王天宏和迎喜二姑夫老張頭拜的乾親,好多年前,兩人同在一個工地乾過活,平時關系又不錯;張家表哥年幼時毛病多,算來算去缺個屬羊的乾爹,剛好王天宏屬羊,就這樣拜的乾親。幫工結束了,王家特地留張家表哥晚上喝兩盅,這關系一邊是乾親,一邊是表親,順道又把迎喜也給留了下來,幾杯酒下肚,心頭髮熱,就這些破事,迎喜和張表哥就聊了起來,張家表哥說:

  “兄弟,你就啥都別想了,誰家屁股後面沒閑話?”

  “話是這麽說,我們家和你們家不一樣,我們讓別人看了幾十年的笑話了!”

  “兄弟啊,你活你的人就行了,別人的嘴你也管不住呢!”

  “這也是一個方面,我就計劃著,打算住農村,我們家的房子就要好好修一下;如果是去縣城,就租個房子算了,媳婦子照顧娃娃,我打工也行做個買賣也行,算起來,反正比在這裡好些!”

  “你會算個屁,這裡一年春夏秋冬,菜是自家園子裡的,肉自家養豬養羊就有了,吃的麥子地裡產的,你跑到縣上,全都是錢,你打工能掙幾個錢?”

  “嗯,把地給別人包出去,收的租金就夠糧食和菜錢了!”

  “縣上就像花花世界,見著好吃的誰不想嘗一口,你那一點點錢,差的遠了!”

  迎喜低著頭,夾著涼菜,喝著小酒;這一桌有四五個人,其他的都是村上的,聽到這話,都在調侃迎喜;輪流的說著:“你搬去縣上,四輪車便宜處理給我吧!”

  “迎喜現在條件好了,要進縣城了,順便買上一套樓房,就省去在蓋房子了,我就不用再幫工了。”

  “地包給我吧,我一年給你多出上些租子。”

  聽到這裡,迎喜起身就罵人了:“沒一個好東西,都沒安好心。”其他幾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給驚到了,都在笑:“就這幾杯杯酒迎喜就醉了!”

  村上幾個人看迎喜這樣了,就一個個順著溜了,剩下了張家表哥和他;又是幾杯酒下肚,迎喜就開始胡言亂語了,從張家姑夫說起,以往的交往,罵老趙的經歷、老趙借錢買車、他說媳婦不怎麽幫忙、老趙走後款子賠下來不久就上門要帳等等的,全部都搬出來了;張家表哥氣的臉紅撲撲的,就弟兄兩個在場,全當醉了就好,如果還有別人,提起這些破事,張家表哥肯定追上去就是幾巴掌,幫人的沒發火,接受幫助的反倒是蘿卜辣椒一大筐,沒完沒了;到後來,看迎喜稍有了睡意,張家表哥就順著迎喜的心意,連哄帶騙的給送回家裡去了,送回去,把迎喜抬炕上,讓芳芳把迎喜身上的手機,錢包全部給收起來,這才離開,準備回家去;剛出大門,張家表哥對著土塊牆就是一腳,嘴裡罵著:“這個驢下的。”

  早上起來,迎喜迷迷糊糊的,回憶起昨晚喝酒了,怎麽回家的完全不知道,首先摸口袋,手機沒在,趕快起來找媳婦問,手機是被收起來了;又問媳婦:“我是怎麽回來的?”

  “張家表哥送回來的!”

  “我有沒有亂說話?”

  “到屋裡也沒亂說什麽!”

  “張家表哥送來的時候說什麽了嗎?”

  “他也沒說啥,就說過會把你頭抬起來給灌點涼開水。”

  “哦,那就好,我這喝上一點酒總是不記得發生什麽事情了。”

  農村的事情就是這樣,在給王家蓋房子時說了這麽個話,傳的很快的,迎喜開車去地裡乾活,就有村上的人過來繞著四輪車看看;“嗯!輪胎新的,發動機沒漏油,車保養的不錯.....”就連迎喜自己都覺得奇怪,兩三次後才明白人們的用意,這種被惦記著的感覺很是難受;過了好幾天,迎喜和芳芳剛好抱娃去到縣城裡給接種疫苗,完事後去街上轉,給小孩子買點零食就準備回去。可能是被哪個熟人給看到了,傳到了周化水那裡。迎喜在縣城裡轉悠,接到周化水的電話,當時他還是感覺到很詫異。好久了,都沒聯系過了,也不欠他的錢,這突然間打電話什麽事情呢?是又要罵人呢?還是有其他的什麽事情呢?迎喜帶著雜亂的感情還是接通了電話:“你在縣城嗎?”

  “嗯,哥!”

  “這麽長時間也不聯系,我把你得罪了嗎?”

  “也沒有,哥你打電話有啥事情嗎?”

  “沒啥事情不能打你電話了嗎?”

  “也沒有。”

  “你忙完了沒?”

  “給娃娃打疫苗來了,已經打上了。”

  “那就來我家裡,有個事情聊一下!”

  “好的,哥,我給娃娃買點東西就過來。”

  迎喜已全然沒有了轉商場的心情,心裡很忐忑,這些年了,周化水幫了舅舅老趙很多忙,老趙走後跑前跑後的幫迎喜,兩父子在那些年裡,手頭上緊缺錢,最先想到的就是周化水,也從沒空著手回去,這錢借出去的時候,周化水總要問一下,你借錢去幹啥?迎喜最不願意聽到這話,借錢就借錢,問那麽多幹啥?但周化水不這麽想,他是想幫舅舅這一家子人,但總不能為吃喝玩樂跑來借錢吧!所以周化水問一下借錢做什麽也沒錯。可就幫到這個份上,迎喜和表哥之間都不願意多些往來,尤其是迎喜手裡有點錢的時候,這點更加明顯些;假如迎喜有一天再次變得窘迫,我想他還是會去找周化水去借錢的。

  就連迎喜也常常懷疑自己的處事方式,嘴上經常說的有心後補,這表哥幫忙也從沒圖個啥,都是無私的幫助。迎喜的內心時矛盾的,他不知如何對所有幫助過他的人報恩,都是農村人,一籃雞蛋、半袋甜瓜也算是個情分,可這些迎喜沒有,提上兩瓶酒走個親戚,他又覺得這樣太過生疏,不像親戚;走的次數多了,迎喜又會擔心別人背地裡說他條件好了還要去舔屁股,惹得人家煩;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迎喜這邊,他不喜歡被別人教育,不喜歡被別人罵,不喜歡別人說他這不好那不好的,他從小開始就和命運作鬥爭,從沒有過精神支柱。所有的堅韌和道理,在他內心深處已被時光的剪刀割的凌亂不堪,沒有斷也不知何時會斷,想補也不知該不該去補。敏感的神經,每時每刻都在騷擾著他,這次做的對不對?說的對不對?去到任何地方接觸人,首先看的是別人的臉,通過人家的臉色傳達出的表情,再通過自己的內心分析,再做下一步的決定,這種習慣從不到十歲時起就養成了。當迎喜初到一個新地方時,很多人都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勤快和眼色好。這給他帶來過無數讚美,加上身世,只要有求於別人,多少都會博得同情;可又有誰知,時間久了,他身上的缺點還是顯露無疑。內心的變遷,世道的傷感,沒有成就他的過人之處,而是成就了他不願面對現實的態度,總想找些新鮮,去到沒人認識的地方,再說起這些,引起別人的同情、關注和幫助;這是他需要的,也是他想得到的,也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這世界是公平的,這世界沒有拋棄他,沒有丟下他,依然還記得他。

  到了周化水的家裡,周化水看表弟一家人都在,就沒好意思上來直接批評,好言相勸:“我們都是親親的親戚,這麽長時間了也不聯絡一下,就算我沒有想著你們,那你大姑也會想著你們呐!”

  “哥,最近家裡面一切都好著哩,我們這一家子人你也知道,一打電話一進別人家門,就像是家裡又出事情了,搞得大家雞飛狗跳的。”

  “我就猜的對對滴,我就知道你是這麽想的;知道這樣,你更應該過段時間打個電話報個平安才好啊!”

  “嗯!”迎喜沒有再說話,周化水若有所思的眼睛朝這邊看看又朝那邊看看的,像是有事情,又不好意思說一樣,“哥,你找我有事情要說吧!”

  “也沒撒事情,張家你表哥前兩天來了。”

  “哦,他去我們村上給他乾爹那裡幫工,我們見了。”

  “嗯,他來和我聊了很久。”

  迎喜突然意識到些問題,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醉的不記得任何事情,他的心頓時快速的蹦跳起來,看周化水的表情,這裡面肯定有事情了。是亂說話得罪張家表哥了?還是兩個人罵仗了?迎喜的臉紅彤彤的,周化水見狀,就沒在說什麽了;轉移到別的話題上去了,大姑大姑父在化齋修廟了,遊戲廳的生意比較淡了,迎喜的表嫂子在搞工程隊賣燈包安裝了等等的!

  周化水在家裡準備了飯菜,芳芳吃的很香,很長時間了,一邊做家務,一邊照顧娃,半生半熟、有菜沒菜的飯已成為常態,今天吃了一頓可口現成的飯菜,很滿足。而迎喜呢,心事重重,吃飯比較慢,夾菜時還要想那麽幾秒,若有所思;不到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對迎喜來說好像經歷了大半天一樣。吃完飯,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周化水就開口了:“聽說你想到縣城來住?”

  當聽到這個問題時,迎喜的心跳才慢慢放緩了一點,“嗯,哥;有這個想法。”

  “你為啥想搬這裡來呢?”

  “哥,你不知道,幾十年了,村上的人針對我們家的流言蜚語,都能編成一本書了,看不上我們過個好日子,今天諞我們這個,明天諞我們那個,搞得一家人抬不起頭來。”

  “嗯,這樣啊!你要想好,這一搬過來,就相當於把紅鞍的所有東西都給丟棄了。”

  “想是這樣想的,還在考慮呢!”

  “兄弟,多考慮咖是對的!置辦這些家業不容易啊,丟掉就很容易。”

  “家業們可以處理掉。”

  “處理掉?買進來是金疙瘩,賣出去就是廢銅爛鐵;不容易啊!”

  “嗯,哥你說的對著哩,我們也還沒有決定呢,回去了我和芳芳好好商量一下。”

  “人們說閑話的這個事情,要另外看待,嘴長在人家的臉上,你又管不了;不論農村城市,誰沒被背後說過?扯閑話的時候誰沒議論過別人呢?”

  迎喜聽到這裡,馬上想起了一個人,在迎喜心中是有那麽一個人,從來沒聽過在背後議論別人的,而關於他的閑話就從來沒有斷過,當迎喜記事起就有了;但他從沒理睬過,該做什麽還是照做,就像耳朵被塞了一樣和沒聽見,四平八穩,從不慌亂;這個人就是趙尕爺。

  “我尕爺背後就沒議論過別人。”

  “是啊,那你為什麽還要懷疑他呢?那是多好的一個人呐,周圍十裡八鄉誰不知道呢!”

  “哎!還不是人們的閑話惹的禍!”

  “但像你這個樣子,你最後叫閑話淹死哩!”

  迎喜沒在說話,也不想多說,也不想繼續的聽下去,更加不想探討,但是那句話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置辦這些家業不容易啊!”的確是,這些家業,就像鮮活的生命在陪伴著他,放在那裡,不讓他有更多的孤單,也激勵著他繼續好好的生活下去。

  回到紅鞍村,進入正常的勞作,時不時就以後的選擇,小兩口都會提起來聊一下,嚴重的時候甚至吵一架,隨著吵架次數的增多,迎喜的脾氣也越發的大了,摔碗摔碟子,然後拿起手機就走了。出去浪上大半天,才回來,一兩天不說話,有時候好幾天不說話。

  誰都難,芳芳也很難過,從嫁到趙家起,她不斷的試著和周邊鄰居的嬸子、嫂子搞好關系,明面上看,關系也處的還不錯,但鄰居的嬸子、嫂子們,出來溜門子會去到別人家裡,哪怕再遠也會去的,就迎喜家這個院子,沒有婚喪嫁娶的大事,她們從來不想進來,沒有任何原因,有時候就算使勁請著,到家裡來坐坐,她們也不願意,最多也就大門口站站而已;好像這個院子裡有瘟疫一樣,怕傳染到她們身上,這在那個小村子裡,是極為尷尬的事情。而後的幾年裡,就連芳芳自己都不願意住在這個院子裡,沒有啥正面的原因,可能這個院子容不下女人吧!

  猶豫了很久,想起那些家業,迎喜決定還是守在農村裡,迎喜的心也稍許安靜了些,和芳芳的相處,偶爾也會吵一吵,但回想起他小時候,老趙對待家人的態度時,迎喜緩和了下來,他深刻的認識到,打罵女人是不對的,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會帶給小孩無盡的痛苦,他深有體會。家裡的農具足以應付這幾十畝地了,加上迎喜也是一個比較吃苦的人,芳芳照顧小孩,春耕夏收,帶著小孩一起到農田地裡乾活,生活也過得還是不錯,只是那兩三年裡,收不並不好,家裡的糧食足以算高產了,可就糧食價格普遍不好,就像在捉迷藏,農民們大面積種啥啥就不值錢,對此,老百姓也是長歎一篇,誰也左右不了,加上水費化肥,一畝地平均的收入很難突破三百塊錢;所以當秋收賣糧食的時間來到時, 也是芳芳開始抱怨的時候,芳芳總是在說,到縣城邊上,迎喜出去打工,每月有千把塊的收入,除去房租,家裡的開支,都比農村要好很多;就算不打工,開個鋪面,賣菜、賣肉都可以學的,一年、兩年他總有個出頭的時候吧!小孩也一天天的長大,在縣城裡都可以送到幼兒園,芳芳也可以去地毯廠去上班,在縣城裡,人多,就算迎喜不在家裡,芳芳也可以自己生活,不會擔心害怕,要迎喜作伴呢!

  對於老家房子的改造,每年村上有人建新房,幫工時迎喜都會計算一番,隨著物價的上漲,每算一次都漲不少錢,就這樣,每次都錯過了備料的最好時間;迎喜也經常安慰自己,就這土塊房,再住個十年也沒問題的。說是這樣說,眼睜睜看著周邊的紅磚房一棟棟的起來,心裡還是有太多的羨慕感!時間過得飛快,迎喜兒子小鵬飛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了,在芳芳三番五次的要求下,一家人最終還是在縣城裡租了房子,比起那個土院子,租的房子實在小的可憐,一間屋子,做飯、睡覺、放東西全部在內了,芳芳沒有一點點的憋屈感,她由心的覺得總算離開了那裡,離開了那個沒有讓她有過開心日子的地方。迎喜甚是無奈,置辦的家業們已經沾上了時間流逝的痕跡,不再像期初那樣新嶄嶄的惹人喜歡,迎喜也沒想著把他們賣了,他給自己留了最合適的退路,城裡過不下去,回來還有個地方藏身,還有些器具拿出來可以用,總而言之,就算城裡過不下去了,回來也不至於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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