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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風雨夜》第1章
  1982年,對於中國西北小城永泰縣來說,是極為特殊的一年,改革開放以來,分田到戶政策在這一年落實到了老百姓的手上。在擺脫了那段“乾多乾少一個樣,乾與不乾一個樣”的年代,老百姓臉上洋溢著無比開心的笑容,人們的思想逐漸活躍起來;原先公社裡嫌土質差,不願意耕種的土地,農民們爭搶著平整,這些地種莊稼不夠好,但種草是很好的土地了。種出的草喂雞,喂豬、喂羊,所有的產出,都是自家的,不再為此多乾點活而爭執,更多是為閑置土地的歸屬而爭執了!與靠天吃飯不同,永泰在70年代,因景電一期工程建成,灌溉了這個縣城的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平原地帶,給本就缺衣少糧的老百姓帶來了無限生機。老百姓在政府的帶領下,進行過一次大遷徙,有一部分群眾搬遷到了平原有穩定水源的地方,另一部分群眾則留在了山區。據說,決定搬遷的權利是由村幹部抓鬮決定的!在分田到戶的那個時間裡,永泰的老百姓被分為山區人和灌區人。灌區老百姓們靠近更加便利的平原,享受著上倉的眷顧;山區老百姓則祈求天恩,多降潤雨,能有點好收成。住在山區的小夥子娶媳婦,總是被挑來揀去的,娶個媳婦太不容易;就連山區的姑娘也想嫁到灌區去,最起碼有個溫飽!

  這一年的冬天,山區魏家窯的老趙迎來了他人生最開心的時刻——兒子降生了!他等了整整幾十年的光陰,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特意為這孩子取名“迎喜”;四十得子,人生之大喜,著實來之不易!

  老趙年輕那會,儼然一表人才、白皮膚、長方臉、高個頭、愛說話,在人們崇尚英雄的年代裡,這樣的形象很容易和軍人聯系在一起。可老趙是家裡獨丁,在機會的選擇上,更多是聽老人家的,安守本分,隻想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老趙二十來歲娶了第一個老婆,成婚兩年多,婆姨的肚子也沒見過起色,這給一家人的腦筋都上了弦。老趙他爹於是四處尋道,很多次,對趙家的陰宅添土、補丁位、順水位......還是不見起色,就對陽宅一一校隊。經過無數次的折騰,老趙他爹挺絕望的,略微感覺到老天爺要絕他這支人了。直到去世,趙家老漢也未能了了夙願。在那個新舊交替的年代,換個老婆總是那麽不容易,繼續尋醫問藥,艱難前行吧。婆姨經過十幾年的折騰,身體漸漸垮了。山裡人往發達的地方走更方便了些,兩口子帶著最後重生的希望來到金城的大醫院裡。經過當時最高端的設備-CT進行了檢查,兩天后,拿到了他們不願看到的結果,子宮癌晚期。這十幾年的折騰,全白瞎忙了,也累了,回家吧!

  迎喜的媽媽王有蘭是老趙的第二個婆姨,松山泉王家人。天生一個好身板,在公社勞動那會,年紀小小就乾著大人的活,掙的工分足夠全家人分糧,不服輸,有股強勁;為了自個兒覺得正確的理,不服就乾,並且總能堅持到最後。這個性格乾活那沒得說,過生活注定多坎坷!先是嫁到三道河牛家,牛家人也是周圍出了名的強脾氣,剛開始過的都不錯,個把月過後,兩口子就開始吵架、打架,事態從沒好轉過。一年後更因為一些事情,相互埋汰,積怨已深,動起了刀子。王有蘭身中數刀,失血過多,命懸一線,因醫療條件有限,僅僅輸了500克血液,搶救兩天后保住了性命;而牛家娃因為絕望透頂,選擇了輕生!

  王有蘭出院後,回到了松山泉娘家休養,家裡人口多,

缺藥少糧,身體從此虛弱了下來!在休養一段時間後,力所能及的活還是不停地在乾,只是和以前不一樣了,手腳很難跟得上大腦所想的速度了。後來,魏家窯老趙來提親,王有蘭覺得娘家人口多,早點嫁出去好過日子些。老趙年齡大了十來歲,身架還不錯,都是結過婚的人了,看淡些,湊合著過吧!就這樣,帶有古板思維的老趙和性格激進的王有蘭結合了!  魏家窯在整個三道溝鄉來說,是個富饒的地方,位於永泰縣和大靖縣的接壤之地,兩座山間夾著一個峽谷,往西一路大斜坡,從視覺和知覺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在往高海拔走了。雖是山區,但這裡很有特色,土是其中一項;北山的土是紅色的,俗稱紅膠泥,用這種紅膠泥做出的磚是方圓百裡質量最好的磚,結實、壽命長。南山的土是青色的,是燒缸的好材料。所以秦長城經過這裡還有遺跡保存下來和這紅膠泥、青膠泥也有關系吧。知道魏家窯的人,首先會想到這裡是產磚和產缸的地方。村子往南的大山裡,出產大量的矽鐵礦,矽鐵成分含量很高,大部分礦石都拉到寧夏中衛一帶冶煉。往北走,屬於那種不是很高的山,這些山裡產煤;產的煤,放進火爐裡,會有黃色的煙,極為嗆人,燒的旺了,還會粘結在一起,當地人稱為“煉煤”;在這樣一個礦藏豐富的地方,勤快的人總是能找到適合的自家的好生活!

  迎喜的出生,給這歷經磨難的兩口子帶來了短暫的歡樂,笑聲多了起來。老趙變得勤快了很多,幾十年的愁眉苦臉已是消散,殺雞燉肉,伺候王有蘭奶孩子,吃的好,奶水就多了!迎喜出月時,胖嘟嘟的,老趙還特意跑去他爹媽的墳前祭拜,感謝祖先有靈,也向老爹告慰,趙家有香火了!兩口子對於生活的向往愈漸濃烈起來,躺在炕上也不斷地計劃著將後的生活;以老趙的想法,安心種地,養上幾頭豬,一年下來不缺糧食不缺肉,隔一兩年再生一個娃和迎喜一起撫養長大,就行了,沒有其他過多的奢求,此生有子已是萬福!而王有蘭不這樣認為,她想過更加多彩的生活,家裡有特產紅蔥,養些牲口,一年拉出去賣紅蔥,換些鹽回來,再用鹽和村裡人兌換糧食。這樣就能賺到更多的錢,蓋磚房、買拖拉機這都是她所向往的!這些向往也是沒錯,但在老趙看來,做買賣是有風險的,另外拉個驢車,天天往外跑也是個苦差事,生活還能過的去,為什麽還要多折騰?不同的年齡,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想法終究還是埋下了矛盾的種子!往後的生活中,每增加一個小孩,就多一張嘴,就得多出一份口糧,也會多一份疾病。所有的開支都打破了老趙習慣的平靜;一個要乾,一個不願乾,就是乾也是對著乾,久了,就開罵了,罵久了,就開打了;歲月就這樣摧殘著兩個性格完全相悖的人,還有他們的初衷和感情;終有一方,會選擇屈服。

  五年後,王有蘭懷了第二胎。老百姓們都想多生幾個,老大是男孩的,還想生一個,兩個小孩不孤單;老大是女兒的,總想要個男孩,不然老了沒人管;甚至有些人家連生五六個女孩,還要繼續生男孩的。

  緊繃著神經的老趙時刻不得消停,災難也就在這個時候降臨了。一個夜晚,老趙在悄悄趕回家的路上,迎面一個貨車駛來,遠光燈照的老趙雙眼發白,但還是一邊遮著眼睛一邊騎車。在靠近的貨車的時候,自行車攆上一個不大的石頭導致頭方向發生了變化,老趙被卷進車下。淒厲的哭喊聲驚停了貨車司機,司機下車看已是血紅一片。貨車司機是個老實人,沒跑,撕了一塊座椅布,把老趙流血的一條腿腿根給扎緊,攔了車就往醫院送了。老趙的雖命保住了,但一條腿攆成了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斷了幾根。貨車司機出錢看病,同時等待交警大隊的處理結果;老趙見著親戚是眼淚不乾那,他覺得人生太苦太苦了。當老趙出車禍的消息傳到王有蘭那裡時,王有蘭差點暈死過去,這日子還怎麽過呢?緊張,惆悵,導致女兒八個多月就早產了,啥也不管了,回到魏家窯,村上的接生婆不管死活也勉強接生出來了;王有蘭娘家的親戚們也是分兩撥輪換著照顧。等到女兒滿月,王有蘭就下了炕,一邊照看多病的女兒,一邊還要侍候老趙。女兒是在老趙出車禍後才生的,差點丟了命;老趙希望家裡面多些紅事,少些喪事,所以給特意取名-玉紅。

  即便生活是這樣了,兩口子還矛盾不斷,吵架聲就沒消停,一個要罵,一個要抱怨!對於一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孩子一天天長大,生活還要繼續。在這種矛盾生活中繼續下去的時候,強勢的一方會越來越習慣於自己的強勢,會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而王有蘭是從死亡線上救回來的人,那時落下的毛病和生孩子、撫養孩子,熬垮了她的身體,也拖累了她的後半生。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活想乾,而又乾不動,就算是乾,也是很勉強的在用力乾著;在農田地裡,王有蘭常常在呆滯中沉思,老趙拖著瘸腿乾著乾著脾氣就來了,找個理由就是一頓毒打;王有蘭選擇了忍耐和痛哭,心痛到極點的時候,看看兩個小孩,就想著:“為了兩個小孩,也就這麽著吧!”

  迎喜七歲那年的春天,待在家裡負責照看妹妹;老趙兩口子架著驢車,給地裡上農家肥。王有蘭拉牲口,老趙拿鐵鍬卸肥,估計牲口被驢蚊子給咬了一口,突然間驚了,猛地拖著驢車往前奔了十幾米,農家肥撒了一路(農家肥是要卸成一個小堆,然後用土給蓋起來,等待春耕前均勻散開播種)。老趙順手拿起鞭子衝上去對著王有蘭就是一頓毒打,這次打的格外猛烈,王有蘭本就虛弱的身體感到實在無法承受,掙脫之後開始拚命逃跑。也沒別的地方去,只能奔著生她養她的娘家來,從魏家窯到松山泉十多公裡的路程,進村第一家就是二哥家。二哥早年當兵,轉業到地方後在縣上的企業上班,是姊妹九個人中唯一的工人,條件還算不錯。也是趕得挺巧,二哥剛從縣城回家來,王有蘭就進來了,兩個侄子前來打招呼,王有蘭哭喪著臉沒說話就進屋裡去了。兩侄子在外面拿著鏟子正在玩,就聽見老爸在屋裡咒罵道:“他那個驢日地打你乾撒裡...”

  王有蘭就一五一十地給二哥哭訴著,二哥罵著,心裡的火蹭蹭往上升,一刻都不能消停。他看到妹妹身上的塵土和鞭子印,心裡是一陣陣地哀歎,二妹從鬼門關上活過來又跌進了狼窩。過了一會,王有蘭就起身去了她媽媽家。

  王有蘭離開二哥家不久,老趙就追了來,剛進二哥家門就粗聲粗氣地問:“王有蘭進來過嗎?”

  二哥看到老趙進門了,立刻呵斥到:“你這驢日的還有臉來我們王家嗎?你打王有蘭乾撒?”

  “她故意把車沒拉好,我的腿本來就不好,還差些把我給掛住,打的就是她。”

  “你難道和牲口一樣嗎,你也驚了嗎?”

  ......

  “你說,兩個娃娃那麽小,王有蘭說走就走,誰家沒個矛盾?誰家兩口子不打捶?”老趙還在狡辯著。二嫂看情形不對,再這樣下去兩個男人會打起來,就一邊好話勸著老趙好好過日子,一個女人家,不要再打了,哪裡能挨得住男人打呢?一邊勸著丈夫消消氣,這樣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老趙看王有蘭沒在二哥家,就準備往嶽母家走了。在娘家人的地盤上,老趙囂張跋扈的態度也沒見減弱,嚇得王有蘭兩個侄子遠遠地看著,不敢出聲,也不知是否還有下一場爭鬥。去到嶽母家,老趙的脾氣稍微收斂了一些,被嶽母罵,被年輕的兩個小舅子罵,王有蘭站邊上看著。過了一陣子,也許是想小孩了,在老趙的求情下話中,王有蘭跟著老趙回魏家窯去了!

  一場矛盾就這樣結束了,自那之後的很多年裡,王有蘭二哥對老趙是極為看不順眼,老趙來到松山泉,從不給好臉色;整個王家人,提起老趙,就覺得惡心;同時也抱怨世道不公,王有蘭本就經歷過這麽多苦難,最後也沒有遇到好人。老趙本應該十分珍惜才對,已經幫趙家續了香火,就算是有什麽錯也不能忘了這份恩情呐!

  迎喜十歲那年,景電二期工程灌溉面積擴大,從永泰到內蒙古接壤的范圍,全部可以澆上黃河水了;山區的人們不再靠天吃飯,眼睜睜看著灌區享受紅利有些年了,也該輪到自個了。魏家窯分到了二期青水灘鄉紅鞍村的大片土地,在村領導的帶領下,劃線造地,植樹修渠。政府移民工作組的宣傳工作很到位,就青水灘鄉的發展樹立了未來可預見性的規劃和目標,老百姓們的乾勁也很足,爭取讓自個的地盤成為“小香港”!也正是這個時候,老趙終於看到了商機,在紅鞍村的宅基地裡建一間小房子,找姐姐姐夫借錢,辦了一個小賣部,主營煙酒糖茶,還有農村經常用到的紙、筆、線等等。方圓十裡就這麽一個小賣部,生意還算不錯呢。老趙這段時間還是挺直了腰杆,村裡有個大乾小事的,都會去插上兩句。那時的農村,不是誰家都有現金去買貨的,賒賒欠欠的,都求著他;等到去縣城進貨了,老趙反過來求著別人還錢,小賣部就這樣周而複始的活著,老趙也慢慢的養成了嘴裡叼根煙的習慣。

  平整土地、搬遷、撫養小孩這一切,給本就身體虛弱的王有蘭增加了太多的負擔,還要操持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操心迎喜上學。期間也有兩口子吵架打架的事情傳到王有蘭的娘家來,但她再也沒有因為挨打而跑回過娘家了。搬到紅鞍村的第二年,老趙要建新房,王有蘭鼓足了最後的力氣,兩口子把小房子打倒重修,新建了八間土製磚帶廊簷的房子。在搬進新屋後不久,王有蘭在院子裡暈倒了,叫鄉上醫生來打吊針,還是不行;人總是暈暈乎乎的,一睡著就不知道時間了。過了個把月,老趙和王有蘭到縣城醫院來檢查。大姐王有梅聽說妹妹王有蘭病了,也到了縣城看她;檢查完, 王有蘭跟著大姐到街上逛,想吃這個想吃那個;人太累了,營養跟不上,見著啥都想吃;大姐看王有蘭病成這樣了,就讓她放開了吃。隱隱約約間,王有蘭覺得那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吃飽。後來回到了醫院,看老趙蜷縮著身體等在醫院門口,便問他,“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老趙回著話:“大夫說還要開個專家會才能確定。”

  “大夫沒說大概是個啥病嗎?”大姐問道;

  “大夫說白細胞的數量超過了正常的數量,所以說還要專家開會確定。”

  剛好在外面聊著,醫生就喊了:“王有蘭在哪裡?”

  大姐搶著答應:“在這呢!”

  “來,過來再抽血,還要驗一次血,抽完你們就回去吧,三天后來拿結果。”

  老趙的心頭陰陰感到一絲不安,總覺得和十幾年前在金城的醫院有同樣的感覺。還是說因為那次,對醫院有些恐懼了呢?

  三天后,老趙趕最早的班車來到了縣醫院,醫生半安慰地告訴了他檢查結果。老趙哭著繼續問醫生,是不是搞錯了;醫生回復說,是和金城醫院的專家一起分析的檢測結果,並告訴老趙,病人想吃點啥就給她吃吧!王有蘭是真的病了,這一病,就再也沒有起來過,不久就死了。那年迎喜十二歲,妹妹七歲;一樁悲劇就這樣降臨在了老趙家,留下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和一個殘破的家庭;二十年後看,當人們回憶起命運多舛的王有蘭時,總覺得她在合適的時間裡離開了人間,擺脫了人間所有的疾苦,去到另外的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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