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證明我的推敲還是很有道理的,按照我之前的想法走了沒多久,我們就在臨近石室邊緣的地方發現了一枚戒指。
在偌大的一間石室內,發現一枚不足拇指大小的戒指,本來是幾乎不可能的,但事實偏偏就是這麽巧。
當我們用手電向前探路的時候,隻覺得黑暗中有個點在閃爍。一路下來,即使是老北京馬牌的手電筒也已經吃不消了,我們借著微弱的光,成功找到了這個神秘的發光點。
起先,我和王大乙還以為這是鏡子之類的東西,或者說在石室中有個發光的銷器兒,沒準兒這就是通往“圓心”的機關。
直到走近一看,才是大失所望。即使是平日貪財的王大乙,此時就算見到金銀珠寶,也提不起什麽興致。如今這個情形,不禁想起一句老話兒,有命拿,卻沒命花。
但這枚戒指也說明了一些問題。首先,至少證明我之前的推論是完全正確的,前幾批勘察隊的人走的也是這條路,我們繼續往前走很有可能走出去,但後面到底是生是死,誰也說不準。
其次,走在我們前面的隊伍中有個女性。我尋思著,到底是Alice還是酒井琺子呢?無論是誰,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穿過這扇門之後,遇到的肯定都不是朋友了。
王大乙本來滿心鼓舞,結果卻見到這麽個玩意兒,有些氣急敗壞,再加上這玩意兒的主人無論是誰,都和我們有過節,王大乙所幸發泄,一腳就踩向了戒指。
沒有料到的是,可能是走了太久的緣故,腳底一滑,鞋子邊兒只是蹭到了戒指的邊緣,沒把它踩爛,自己反而摔了個屁股蹲兒。
緊接著,又是一陣王大乙罵娘的聲音。他雖然有些氣喘籲籲,但似乎這戒指和他仇深似海。我實在沒心情理會他,或者說這麽多年,我早就習慣了。
而戒指仍在地上不斷的打轉兒,恰好停在了我腳邊不遠的地方。我把手電的光從遠處撤了回來,直打在腳下,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罪魁禍首”。
突然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剛瞧上一眼,我就覺得這枚戒指我以前肯定是在哪見到過,連忙蹲下撿了起來。
只見戒指通體漆黑,就像尋常的指環兒一般。但令人矚目的是,上面雕刻著一顆精致的六芒星。我一瞧這個標志,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阿瑟手臂上的紋身,尋思著那廝還戴個戒指下海?
我忽然又覺得不對,因為我清楚的記得在下海之前,高明檢查過大家的身體,把手頭兒上任何可能造成意外傷害的首飾都給收走了,阿瑟自然也不例外。
那這枚戒指又到底是誰的呢?
我越看越覺得眼熟,可是任我怎麽去想,我也想不出來到底誰手上的戒指能這樣的古怪。由於平日裡探案的習慣,對於大多數見過的東西,我的腦子裡都一定會有印象。
比如說戒指,在下海之前我清楚的記得,Alice戴著的是玫瑰色的鑽戒,雖沒有鴿子蛋那麽大,但估摸著也得有幾克拉了。除此之外,我和阿瑟的手表,王大乙祖傳的鐲子都被高明沒收了,卻沒見有人曾戴過黑色的戒指啊。
我百無聊賴地把戒指轉了個遍,當這顆精致的六芒星正對著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一瞬間似曾相識,就好像……
突然間,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緊接著熟悉的一幕迎面而來。
王大乙從地上拍了拍屁股,一臉古怪的湊了過來,氣急敗壞道:“你見過這枚戒指兒?說這是哪個騷蹄子的!”
我想了想,
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跟王大乙解釋,而他仍是苦苦相逼,我隻好老實答道:“應該……是阿瑟的。” 王大乙撇了撇嘴,似乎覺著阿瑟這麽個大男人帶著個戒指,有些太變態了。又用古怪的眼光打量著我,瞬時激起了我一身雞皮疙瘩,我連忙道:“也算是Alice的。”
王大乙古怪的目光絲毫沒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的羨慕與嫉妒,我知道這小子一定又是想歪了.
我清了清嗓子,就跟他又講起了之前在那艘失事的潛艇上被阿瑟擺了一道的事兒,其實大體他都聽過,阿瑟偷走了我和Alice氧氣瓶和設備,後來一個人跑路了。
但在我們發現設備都不見了的時候,就在艙室的門栓附近,我曾撿到了一個黑色的吊墜,我們如今所見到的這枚戒指,其實只是那個吊墜上的環兒而已。
後來Alice見到以後,就覺著很喜歡,我便把吊墜兒給了她,沒想到會在這裡見著這個小玩意兒。
王大乙聽完以後,臉色陰晴不定,我也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麽來看,Alice離開我們以後,也來到了這裡,她又是和誰一起結伴的?這扇門後面到底會有什麽?
我瞧著這個指環發呆,一時間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打起手電,不斷地向四周照去。
王大乙見我緊張的樣子,剛松懈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結巴道:“又……又他丫的怎麽了?”
“指環不會無緣的掉在地上,金屬做的吊墜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脫落呢?”我邊走邊嘟囔道。
王大乙似乎覺得我職業病犯了,大松了一口氣道:“你丫的就是閑的,不就是個破吊墜兒嘛?怎麽就不興壞了?”
“吊墜的項鏈,也一定就在附近,而且……”我自言自語著。
王大乙躺在地上,不想再跟我這個瘋子多費口舌,又覺著不甘,“你先找會兒啊,等眼前的這扇門開了,別忘了叫我一聲哈。”
果不其然,就在王大乙頭頂旁十幾步的牆腳,我發現了屬於吊墜的項鏈,我看了一下項鏈的斷口,很是平滑,看起來就像是被鋒利的刀刃砍斷的。
我下意識的朝著牆壁看去,在石室冰冷的牆壁上印著一個模糊不清的手印,血跡看起來已經幹了很久了。
就在我想回頭叫王大乙的時候,身後突然就亮了起來,我隻覺著脊梁骨發寒,還沒敢回頭去看,就聽王大乙叫道,“我擦,門……門開了!”
背後轟隆隆的聲音作響,再加上強光刺眼,一時間我竟沒睜開眼睛,也許是在黑暗之中呆久了的緣故,隻覺得頭暈目眩。
過了好大一會兒,眼前似乎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了,我猜想可能是兩個石室之間的暗門對接完畢了,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一幕,讓我和王大乙怎舌不已,如果說舌頭夠長的話,足足能被驚訝得咬斷也不為過。之前我們所見的是監獄裡的小號兒的話,現在眼前的石室便是紫禁城裡的連廊了。
令我和王大乙最為驚奇的是,眼前的石室竟然是亮的,起初我們還以為回到了岸上,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可走過門檻才發現,這間石室的四周被點滿了青花六棱的燈盞,比起中秋節的花燈還要精美絕倫,更透著一種古樸自然之感。
其實,說白了裡面無非是燈油之類的東西,但外面的青銅盞卻是精雕細琢。盞口有三個距離相等的獸面扣卡,蓋上飾陶索紋三周,間以蟠螭紋、蟠虺紋及變形蟬紋。器身直口,方唇,平沿,附由蛇盤繞而成的鏤空獸首形耳和兩個小環形耳。
我和王大乙雖然沒有時間去翻看,卻也知道這懸在空中的物件兒絕對算是稀罕物兒。因為青銅本身就不多見,這也要歸功於後代生產力的提升,臨近的明清等朝代大多使用琉璃陶瓷的玩意兒,只有年代久遠諸如春秋戰國等時期,才會廣泛使用青銅器。
王大乙在古玩層面的眼界,自然是比我高上許多,連他也一臉嚴肅道:“這小鬼子真是他丫的作孽啊,要是擱在現在,挖到一個青銅盞就得是死罪。”
燭光下的石室通亮,但卻仍看不到盡頭。我和王大乙只打量了周圍,這裡似乎只是一條甬道而已,方方正正地向前延伸。
我們邊走邊仔細打量著沿途的牆壁和腳下的青磚,只希望著還能遇到些蛛絲馬跡。走了很久,這條路仍是沒有盡頭一般,而我們也沒有在沿途發現血跡之類的痕跡,這裡似乎從沒有人來過。
“難道Alice並沒有來到這間石室?”我嘀咕道。
王大乙揉了揉太陽穴,若有所思道:“其實我覺得這丫頭片子肯定在另一間。”
王大乙的口氣很肯定,我卻仍是不解的望著他。
這時候,這孫子似乎又忽然恢復了本性,一臉顯擺地看著我,吊兒郎當道:“你說整個海下建築群夠不夠大?”
我自然點了點頭,白癡一般地看著他。
“換個說法,如果把整個建築群搬上了地面你覺得能佔多大的地方?”王大乙道。
我大概思考了一下,“如果非要打比方的話,估摸著怎麽也得有沈陽故宮的規模吧。”
王大乙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們從進入海下石室到現在,應該有將近2天左右的時間了,而如今似乎隻到了海下建築群的冰山一角,刨去休息和抹黑瞎轉悠,我們正經的腳程撐多算是半天。”
其實,我的比方還算是貼切的,要說想逛完整個沈陽故宮的話,也得有一天左右的時間,當然我們平時去的時候,大半的地界兒都不給開放。如今我們在海下摸著黑走,自然要比地上慢得多,花費的時間也要多。
總體上,我們覺著兩者規模大小也是八九不離十了。若是有北京故宮的規模,估計這種財力和物力以及海下工程的難度,也絕不可能這麽多年來都密不透風。
想通這一點以後,王大乙又道:“既然能有這麽大的規模,石室之間變化的規律我們也大體了解了。雖然我們還不知道兩間石室相通的時間,但剛剛我們至少等了半個鍾頭的時間,才到了這裡。”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已經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從Alice消失到現在不過是一兩個鍾頭的時間,即使石室相通的周期是半個鍾頭,也不可能走完一個輪回,畢竟海下建築群如此的龐大,即使是一天的時間,也未必是一個輪回。
所以說,Alice應該走進了其他的石室,但以後能不能見到,這也不好說,因為後面的石室也是同樣的規律,而且石室之間都是相通的,我們可能會在路途中遇到。
當然,最大的可能性是,我們最終會在海下建築群的“圓心”匯合,如果我們還活著的話。
這條甬道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而且奇怪的是甬道好像還越來越窄了,這和我們之前的預料顯然不同。
因為我們之前走過的石室,大多是個房間,而且據我們推斷更像是個圓盤,但眼前所走的甬道,準確的來說,就是一條路而已。
“開弓沒有回頭箭!”王大乙豪邁地說了一句。
雖然我們越走心裡越沒有底,但眼前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了。
由於走了太久的緣故,我漸漸有些體力不支了,便扶著牆壁前行,這一扶卻是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連忙叫停了王大乙:“誒,這牆壁似乎在動啊?”
王大乙聽完也連忙把雙手各自附在了兩側的牆壁上,感知了好一會兒後,大叫道:“我操,趕緊撤!”
話音未落,他人就已經竄出去好幾米了,邊走邊喊道:“狄老九,你丫的烏鴉嘴,這牆壁真的在動!”
我連罵了好幾聲沒義氣,即使現在已經身體吃不消了,但眼前生死攸關,我可不想被牆壁活活碾死,瞬間一股狠勁兒竄上來,也跟上了王大乙的步伐。
好在牆壁移動的速度很慢,暫時還有兩人寬的距離,可這條甬道卻是極其的漫長,讓我和王大乙心裡還是沒底。
“你說這牆壁他丫的怎麽會動?我們該不會進了機關吧?你不是推論的很準嘛?怎麽進了這個地界兒?”王大乙不忘埋怨道。
我起先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按理來說,既然能找到暗門,那麽我推論的石室相接的規律就應該不會有錯的。
也許是壓力刺激的緣故,氣血不斷上湧到頭頂,我的腦子似乎從來都沒有轉得這麽快過。
我氣喘籲籲道,“他娘的,我推論的沒錯!只不過,我們走進了兩間石室夾縫的甬道裡,而兩個大圓盤正在緩慢地移動著!”
我的言語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興奮,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