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開國至今數百年,子孫興旺,在皇族李姓中,除前天子李暨這一支宗家外,尚有分家三十一支封國於大周境內各地。m
而其中與冀京李氏宗家走得最近的,便是丘陽王李異,當年李暨提出要覆滅南唐的計劃時,朝中大臣並不是很看好此事,畢竟南唐國力絲毫不遜色大周,一旦兩國開戰,非同小可,或許會使得生靈塗炭。
可惜的是,前天子李暨初上位時正值壯年,年輕氣盛,聽不進當時朝中老臣的覲見,重用寒門子弟長孫胤,也就是如今的胤公,與東公府梁丘家,南公府呂家等心腹將領籌備軍資,擴充軍隊,並且廣派使者,希望能得到各同族分家的支持。
而當時,丘陽王李異率先響應李暨號召,帶著境內為數不多的丘陽國士兵,前往冀京支持李暨,此後,又擔任西路大軍主帥、南國公呂崧的副將,兵襲荊州,為李暨覆滅南唐做出了極大貢獻。
因此,李暨在覆滅南唐後,很是感激於以丘陽王為首的、第一批前往支援他統一霸業的同族兄弟,對其大加封賞。
正因為有這一段交情,丘陽王李異與前天子李暨的關系極好,二十余年來前後親自到冀京三十余次,一是向天子李暨獻貢珍寶,二嘛,便是敘敘交情。
每次丘陽王李異抵達京師,天子李暨幾乎都是親自接待,只是後來龍體不適,這才叫前太子[周哀王]李煒代為招待,因此,丘陽王一支與前太子[周哀王]李煒走地挺近。
卻不曾想,前太子[周哀王]李煒竟然在爭奪皇位的戰爭中非但落敗,甚至喪命。這讓以丘陽王李異為首的三十一支皇族分家感到有些不安,要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坐穩王爺之位,無非就是當年李暨感激於他們的支持,可如今,新任的大周皇帝李壽對他們可沒什麽好感。
在這方面上,丘陽王李異還算是好的,因為他以往到冀京時,並沒有對李壽如何如何。反過來說,但凡設宴,每次也有請當時尚未得勢的李壽到場,只是有些時候,李壽憤恨於自己的出身、以及其余旁人對他的看法。托病推辭罷了。
然而其余分家的王爺可沒丘陽王這一支這麽好運,他們如何想得到,以往一個庶出的皇子,如今竟然一躍成龍,坐擁大周江山,他們有些心慌了,畢竟他們此前為了討好前太子[周哀王]李煒。對李壽沒少加以羞辱。
或許是想到李壽有可能會向他們報復以往的事,三十一支李氏皇族分家,當即請出了最具代表的四位王爺,遵從了[八賢王]李賢的邀請。趕赴京師。
不過讓他們有些意外的是,新任大周天子李壽似乎並沒有要報復他們的意思,可盡管如此,諸位王爺亦難心安。於是乎,丘陽王李異、衡陽王李祁、歷陽王李郴、汝陽王李裴四位王爺將自己的嫡子留在了冀京。二來是作為人質,向朝廷表達忠心,二來嘛,便是助長如今的當朝丞相[八賢王]李賢之勢,相互做個照應。
不可否認,四位王爺的想法不算差,可他們的兒子卻為此有些不滿,就拿汝陽王世子李弛來說,這家夥可謂是十足的二世祖,以往在自己的封國便是囂張跋扈,借著其父王的地位強搶民女,以此尋歡作樂。
也是,作為一位王子,在自己封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將拿他怎樣?
在此不得不說一句,大周李氏皇室宗家、與大周境內各封國李氏王室分家,兩者間教育子嗣的方式,大有不同。
看看人家前天子李暨的兒子,有幾個是真正意義上的庸才?
大皇子李勇武兼備,暫且不提,其余二皇子李煒、三皇子李慎、四皇子李茂、五皇子李承、八皇子李賢,哪一個不是身具王者潛質的梟雄,為了謀得皇位,與兄弟勾心鬥角,施展各自神通,然而那些李氏分家的兒子們呢,僅僅到冀京沒幾日,便已耐不住寂寞,當街擄走良家女子,意圖不軌,實在差的太遠。
倒不是就說前天子李暨這支血脈優秀,生下的兒子皆非尋常人物,只是,李暨的兒子一直處在競爭之下,奮發圖強,然而那些王室分家的世子們,卻因為向來養尊處優,早已失去了銳氣,整天到晚只顧著享樂,十足的紈絝子弟作風。
這不,當到冀京沒多久,便與眼下李壽朝廷內第一權貴、刑部尚書謝安對上了,甚至於,已有性命之危。
說實話,謝安真的很看不起這些外封王爺家的世子,看看那個衡陽王世子李紹,方才在蘇婉面前那是何等的囂張、威風,而眼下呢,刀刃加身,竟恐懼地渾身戰栗,若不是他身後的東嶺眾刺客押著,恐怕早已癱倒在地。
想想前天子李暨的二子李煒,那是何等手段狠辣的皇子,非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亦是如此,逼宮當夜在養心殿內,身中十余弩箭,尚提著三尺寒芒之劍,欲弑殺其親父李暨,為弟弟李承登基為帝掃除最後一道障礙,最終鮮血流完,力盡而死,何其壯哉?!
盡管謝安與李煒有著一段血海深仇,但也不得不承認,李煒不愧是離皇位最近的皇子,難得的梟雄人物。//.//
而眼下這幾個……
庸才!
十足的庸才!
冷眼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那幾位皇族分家世子,謝安在心中暗自鄙夷。
同樣是貪慕美色,皇五子李承就不會做出這種事,他從禦樂坊挑走的樂官女子,那都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相比與此,眼前這幾個家夥,簡直就是披著大周李氏皇親外皮的強盜、淫賊。
當街強行擄走良家女子……
連你家謝大人都不敢這麽肆無忌憚,隻當是深藏在心中的生平夙願,可這幫家夥……
搶別的女人也就算了,你家謝大爺也不是什麽嫉惡如仇、一心要掃除天下不公的衛道士,看在如今與李賢政見一致的份上,就像路上撞見。給你等讓個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可你等搶女人竟然敢搶到你家謝大人的頭上來了……
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豈有此理!
懷著心中諸般慍怒,謝安冷冷地望著丘陽王世子李博,他倒是想聽聽,這個家夥究竟想說些什麽。
謝安揮了揮手,見此,那四名東嶺眾刺客退後一步,松開了丘陽王世子李博等人。
除了丘陽王世子李博之外。其余三名李氏王家世子竟毫無尊嚴地癱倒在地,一臉惶恐不安之色。
倘若旁人瞧見此事,想必會大笑嘲諷,可謝安沒有,不難猜測。他此刻心中究竟有多麽的憤怒,絲毫沒有嘲諷的興致。
而丘陽王世子李博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額頭冷汗冒得更勤,因為他看得出來,謝安方才當真有要殺他們的心思。
別看他們幾個身份尊貴,可在這種四下無人的環境下,只要謝安殺人棄屍、事後矢口否認。李賢也不好拿謝安如何。
想到這裡,李博計上心來,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膝蓋處的泥土。拱手說道,“我等初至冀京,冒犯了謝大人,還請謝大人恕罪……”
謝安冷笑一聲。淡淡說道,“客套就免了。府並沒說過要饒過你等!”
李博聞言心中苦笑,待深深吸了口氣後,拱手正色說道,“既然如此,敝人便言歸正傳!——謝大人可知,賢王殿下請我等來冀京,所為何事?”
不就是為了奪權麽?
謝安心下撇了撇嘴,可待他細細一思,卻感覺有些不妥。
莫非……
“不錯!”也不知是否是看出了謝安的心思,李博沉聲說道,“我等乃為皇四子、[燕王]李茂而來!——據賢王殿下所知,燕王的北疆軍隊,已在前來冀京的途中……”
“那又如何?”
“賢王殿下提到過,壽殿下登基為皇時,燕王並不是在場,以燕王的性格,多半不會認同此事,攜怒揮師返京,也不是沒有可能……謝大人恐怕有所不知,我李氏分家三十一支,已聯合一致,遵從賢王殿下召喚,助朝廷抵擋燕王……”
“就憑你等?”謝安冷笑地瞥了一眼癱坐在地的其余三位世子。
李博聞言苦笑一聲,想來他也瞧見了眾堂兄弟的不堪,輕歎一口氣,正色說道,“關鍵並非在於我等,乃在於我等的身份……朝廷眼下已封皇四子李茂為燕王,倘若燕王尚不知足,在大義上便站不住腳,倘若當真一發不可收拾,大人以為,究竟由何人出面陳述燕王罪行更為合適、更為妥善呢?——陛下?朝廷?賢王殿下?還是說,由我大周三十一支李氏分家……”
謝安聞言微微皺了皺,經李博這麽一說,他這才逐漸意識到李賢的意圖。
對,燕王李茂亦是前天子李暨的兒子,在未傳召他的情況提前叫李壽登基為帝,盡管朝廷是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但歸根到底,此事確實做得不地道。
因此,倘若由朝廷出面,不佔道義,而由李壽、李賢出面,也不是很妥善,畢竟李壽與李賢亦乃李茂兄弟,世人不免會猜想,是否是李壽與李賢暗中勾結,篡奪了李茂的皇位。
而由那三十一支皇族分家王爺聯名出面,這性質就不同了,畢竟他們與皇位沒有一丁點的直接利害關系,不至於叫世人聯想到其他;而反過來說,倘若李壽、李賢二人,以及朝廷,以及那三十一支皇族分家王爺聯手一致,那麽,只要李茂敢輕舉妄動,來就不佔大義的他,無疑便成為眾矢之的。
那時世人就會覺得,這不就是李茂的錯,若非如此,李氏宗親又豈會一致排擠他?李壽、李賢與李茂是親兄弟,勉強暫且不論,可其他三十一支皇族分家王爺,總不至於會陷害李茂吧?
到時候,李茂就算渾身張滿嘴也說不清,如果他敢率軍攻打冀京,便會被世人認為是大周李氏皇族內的叛逆之人,受到天下士子唾罵。
這就是人多勢眾的好處。也就是所謂的[眾口鑠金]……
想來李博便是在暗示謝安,與其叫一幫不相乾的人去陷害李茂,他們作為大周李氏皇族成員,在這件事上更有說服力,更能叫世人信服,因此,謝安殺不得他們,否則,三十一支李氏分家。或許會改變矛頭針對朝廷,到那時,那就是李茂佔盡先機了……
這個家夥……
這群紈絝子弟中亦有出彩之人麽?
謝安聞言皺眉打量著李博,眼中的殺意稍稍退下了幾分,畢竟他還是清楚孰輕孰重的。如果真叫李茂得勢,佔領了冀京,謝安非但保護不了蘇婉,甚至於,連他府上其他四位愛妻都護不住,而其余親朋好友、心腹手下,更不知會犧牲多少。
可低頭一瞧懷中的蘇婉。謝安心中的怒火騰一下就冒了上來。
謝安很清楚,倘若他方才若是晚到一步,蘇婉究竟會遭遇何等的侮辱,與其說他是憤怒。倒不如說是恐懼,對自己方才若是無法及時趕到尚心有余悸,甚至於,萬分驚恐。
而李博顯然也注意到了謝安眼中的猶豫與為難。轉身對方才意圖侮辱蘇婉的歷陽王世子李炅說道,“炅弟。將你右手伸出來?”
“為何?”歷陽王世子李炅驚懼之余不解地望了一眼李博,不及細想便將右手伸了出來。
卻見李博深吸一口氣,雙手捏住李炅手腕狠狠一掰,只聽哢嚓一聲,李炅的手腕頓時呈現一個詭異的角度,痛地他滿地打滾,慘叫不已,口中罵道,“李博,你做什麽?”
然而李博卻不理睬,轉頭望向謝安,拱手說道,“大人,看在尚且用得著我等的份上,姑且饒我等一命,如何?——方才行凶之人,敝人已替大人稍加懲治,日後,我等四人當親自登門,向大人以及這位……唔,賠禮致歉……倘若此事鬧大,對眼下局勢不利,望大人息怒!”
這家夥……
謝安心中微微一驚,驚訝地望著李博。
李氏分家中亦非各個庸才、膿包,亦有了不得的家夥……
正如此人所言,眼下殺了他們,李賢確實奈何不了自己,但是,這四人無辜失蹤,那三十一支王室分家又豈會善罷甘休?萬一傳出什麽風聲,叫這幫人一怒之下轉投了李茂,那可大大不妙。
只是……
就在謝安心中猶豫之際,忽聽懷中蘇婉低聲說道,“小安,總歸妾身安然無恙,你莫要再造殺孽了,你如今是當朝大官,不宜四面樹敵,得饒人處且饒人……總之,聽妾身一句勸,好麽?”顯然,她也不想謝安因為她而四面樹敵。
望著蘇婉一如舊日溫柔的目光,謝安微微歎了口氣,沉聲說道,“苟貢,將此四人押入大獄寺重牢,叫李賢親自來提人!——倘若他管不好自己手底下的人,府來替他管!”
“是!”苟貢拱了拱手。
見此,李博長長松了口氣,在朝著謝安與蘇婉拱了拱手,任憑東嶺眾刺客將其押走,然而其他三人卻沒有他這麽合作,哭喊著求救、怒罵,著實叫人心煩。
終於,這裡又只剩下了謝安、苟貢以及蘇婉主仆二人,哦,還有站在遠處,目不轉睛望著蘇婉輕摟著蘇婉的漠飛。
“咳!”伴隨著一聲輕咳,苟貢不知何時出現在漠飛身後,搖著手中的鐵扇,微笑說道,“三弟,有些時候,可需分清主次尊卑啊……”
“……”漠飛聞言眼神一凜,回頭望了一眼二哥苟貢,繼而一躍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小子……”苟貢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繼而走向侍女映梅,卻見她瞪大著眼睛望著尚且在謝安懷中的自家少奶奶,一副驚愕莫名之色。
而蘇婉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侍女的驚愕目光,輕輕推著謝安的胸膛,低聲說道,“小安,快放開妾身,映梅那丫頭看著呢……”
見蘇婉又恢復了平日裡的端莊賢淑,謝安暗自感覺可惜,一臉不情願地放開蘇婉,繼而見蘇婉身上衣服被撕破大半,遂將自己那件殷紅的上衣大褂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
“謝謝……”蘇婉低聲道了聲謝。尚因為方才之事面色羞紅的她,不敢抬頭望向謝安的眼神,在輕輕咬了咬嘴唇後,幽幽說道,“時候不早了,妾身該回去了……”
“那……那我送送你?”
“嗯……”
一行人徐徐步行,不多時,謝安的馬車便來到了,眾人乘坐馬車。徑直來到了南公府呂家府門前。
“我……我回去了……”途中不曾說過一句話的蘇婉輕聲說道。
“哦……哦……”謝安悵然若失地應了一聲,將蘇婉扶下馬車,眼睜睜看著她緩緩走向呂府的府門。
沒走幾步,蘇婉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滿臉微笑說道,“小安,方才你那般心緊姐姐安危,姐姐真的很高興……”
“……”謝安聞言面色微微一變,勉強堆起幾分笑意,澀澀說道,“當然。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到你……”
似乎是注意到了謝安的表情,蘇婉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一絲決然,盈盈行了一禮。繼而邁入了呂家府門。
望著蘇婉離去的背影,苟貢走到謝安身旁,正要說話,卻見謝安長長歎了口氣。喃喃說道,“呐。苟貢……她,不會再見我了,對麽?”
“……”苟貢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默默地點了點頭。
就在謝安暗自神傷地回自家府邸時,蘇婉披著謝安的外套回到自己的屋子。
期間,注意到自家公公呂崧站在書房門口,遂盈盈向他行了一禮。
“你二人外出散心,如何?”
“挺好的……”蘇婉微笑著說道。
呂公聞言笑著撫了撫胡須,點頭說道,“這樣就好,日後若是無事,不妨叫那小子陪你到冀京到處走走,你還未逛過京畿附近的景致,對吧?”
蘇婉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多謝公公好意,只是……一次就足夠了……得知小安他一切都好,這就足夠了……”說話時,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著拽緊了披在身上的殷紅外套,默默地回去自己的屋子。
“……”
望著兒媳默默離去的背影,呂公長長歎了口氣。
“言下之意,從今以後再不見他了……是麽?——這孩子,唉……”
搖頭歎息著,呂公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坐下書桌後,閱讀兵書。
也不知過了多久,書房房門傳來篤篤篤的叩門聲。
“進來!”呂公隨口應道。
伴隨著房門吱嘎一聲,蘇婉的侍女映梅走了進來,輕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瞥了一眼眼前那個小丫頭,呂公放下手中書卷,微笑說道,“何事?”
映梅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說道,“老爺,並非是奴婢亂嚼舌根,只是……少奶奶與那位謝大人暗中似乎有私情,方才,謝大人還抱著少奶奶……”說著,她便將方才所發生了一切原原地告訴了呂公,只聽得呂公皺眉不已。
“可惡,不過是幾個仰仗父輩地位的紈絝,竟敢這般輕視我南公府……豈有此理!——老夫征戰沙場之時,爾等還在你娘懷裡吃奶呢!不知天高地厚!”得知那幾個李氏王室分家子弟那般出言不遜,呂公勃然大怒,額角青筋繃緊。
此後待聽說向來膽小、柔弱的兒媳蘇婉竟義正言辭地唾棄歷陽王世子李炅,呂公一愣之余,心中更是苦澀。
“想不到,竟發生了這等事……”微微歎了口氣,呂公揮手說道,“你下去吧……”
“是……老爺, 那位謝大人究竟是少奶奶什麽人?為何二人那般親近?”
呂公聞言皺了皺眉,板著臉唬道,“此事並非你可以妄自猜測,下去!——謹記,要將這件事爛在心底,知道麽?”
“是……”見自家老爺似乎有發怒的跡象,映梅縮了縮腦袋,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真是一位難得的好女人……”輕歎著,呂公站起身來,走向牆邊,默默望著牆上所懸掛的一張人物畫,畫旁小神龕上,香煙嫋嫋,燭火跳躍。
“你亦這般認為,對麽?——可亭?”
仔細看著神龕上所供的排位,正是呂公的獨子,呂帆、呂可亭。
“只是這樣一來,更叫為父心感我呂家有愧於她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