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景治四年九月十八rì,周軍南營——
自隨著主帥謝安從夏口渡江,來到這江陵支援八賢王李賢已有相近二十rì,大梁軍主將梁乘的心一rì比一rì沉。m♠
他想不明白,明明軍中的糧食匱乏問題一天比一天嚴重,可為何那位新的[指揮使]卻絲毫沒有動靜呢?
那位謝大人的二房夫人,長孫湘雨……
這時,帳幕一撩,部將王淮、馮何與其余兩名將領走了進來。
“如何?”梁乘緊聲詢問道。
王淮吐了口氣,在帳內尋了條凳子坐下,搖搖頭說道,“還是那句話,叫我等靜候出兵命令,不得擅動!”
梁乘微微皺了皺眉,壓低聲音問道,“沒見到謝二夫人麽?”
王淮聞言露出幾分苦笑之sè,低聲說道,“是啊,守帳的東嶺眾刺客說什麽[二夫人有孕在身不便時久坐立],就把我等勸回來了……”
“是轟回來了!”馮何憤憤不平地說道,“先前就瞧著那漠飛yīn陽怪氣的,如今二夫人到了營中,他就跟全營最大似的!——早幾rì咱哥幾個想見謝大人,那還不是次次就能見到?”
“馮何!”梁乘低聲呵斥了一句。
“怎麽了?我怎麽了?我說得有錯麽?”不顧梁乘的提醒,馮何帶著幾分怒意說道,“謝大人貴為朝廷刑部本署尚書令,一品的大官,早些時候跟咱哥幾個也是客客氣氣的,一旦遭逢戰事,立馬召開軍事會議,與我等所有將領商議軍情,虛心聽取我等的建議,可現在呢?——到南營近二十rì,有哪怕一次會議麽?沒有!一次都沒有!”
“馮何……”
“我不管她是不是謝大人的二房夫人,也不管她在朝廷兵部有多少威望,反正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說著,剛坐下的馮何又站了起來。
梁乘心中一驚,連忙問道,“馮何,你想幹嘛?”
“我要去找謝大人!——總歸謝大人才是我軍主帥,那個女人只是軍師而已,既然軍師不與我等部將商討軍情,那麽我等就只有去找主帥了!”
“你瘋了?”梁乘連忙站起身來,一把拉住了馮何的袖子,jǐng告道,“你這麽做豈不是不給二夫人面子麽?——你要知道,二夫人總歸是謝大人的妻房……”
“那又如何?反正我覺得謝大人是個講道理的大官!”
“你……唉!”望了一眼氣呼呼的馮何,梁乘微微搖了搖頭,忽而心下一動,問道,“說起來,謝大人這幾rì還在長江上遊的釣魚麽?”
“對!”屋內響起一個回答。
“這樣啊……”梁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而面sè一愣,古怪問道,“王淮,方才是你……說的?”
“……”王淮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與帳內其余部將一臉古怪地轉過頭去,目瞪口呆地望著在帳口處,一身刺客裝束的漠飛正環抱著雙臂,目光冷漠地瞧著他們。
“呃,漠……漠都尉?”望著漠飛那冰冷的眼眸,梁乘臉上勉強堆起幾分笑容,抱抱拳尷尬說道,“漠都尉何時到的?”
“漠某眼下還未恢復司都尉官職,當不起梁乘將軍此禮!——至於何時到的……”說著話,漠飛瞥了一眼馮何,淡淡說道,“大概就是那句,[先前就瞧著那漠飛yīn陽怪氣的,如今二夫人到了營中,他就跟全營最大似的!]”
“……”馮何整張臉憋地通紅,倒不是怕被漠飛嫉恨,只是,他總歸是正統的大周軍人出身,在背後說人閑話,還被對方聽得清清楚楚,這實在令他極為尷尬。
不單馮何尷尬,此刻帳內像梁乘、王淮等另外四位將軍亦是萬分尷尬,不知該如何說話緩解氣氛。
而就在這時,漠飛卻率先開口了。
“行了!——你等馬上跟我走,二夫人有事召你等!”說著,漠飛轉身離開了帳篷。
“漠都尉且慢!”
“……”聽聞梁乘呼喚,漠飛停下腳步望了一眼帳內眾將,淡淡說道,“在背後說我漠飛的人多了,不差你們幾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你等私下議論二夫人的不是,可別指望我會替你等隱瞞!”
梁乘訕訕一笑,連連點頭稱是,繼而小心翼翼問道,“方才是我等的不是……那個,二夫人召我等,是終於打算出兵了麽?”
“唔!——今rì出兵!”漠飛點了點頭,在望了一眼眾將後,又補充道,“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並非針對你等,二夫人用兵素來不與旁人商議,我等做部下的,只要奉命行事就好!”
梁乘聞言一愣,他忽然想起了前些rì子費國善意的提醒,隱約有點明白了什麽。
“是……末將明白了!”
“走吧!——二夫人最不喜久等!”
“是是……”
一刻之後,梁乘、王淮、馮何一行人跟著漠飛來到了南營的帥帳,只見在帳外,唐皓、蘇信、李景、張棟等一些從冀州軍臨時調過來的將領早已等候在外,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是出兵吧?”
“我猜是要出兵了!”
“這還用猜?算算rì子,也差不多了……”
怎麽回事?連這些曾經的老部將,那位二夫人都不曾透露什麽麽?
意識到自己等人並非是受到排擠,梁乘的心情好了許多,抱抱拳應了上去,與唐皓見禮。
“唐副帥!”
“梁乘將軍?”唐皓笑著抱拳回禮,繼而轉頭對身旁那幾名將領說道,“連梁乘將軍都來了,不會錯了,必定是事關出兵之事!”
“是啊是啊!”眾將領紛紛點頭。
可能是從唐皓的話中聽出了些什麽,梁乘小心驗證著自己的猜測。
“唐副帥,難不成,諸位將軍也不知具體?”
“梁乘將軍是初次在二夫人手底下任差事吧?哦,對對,梁乘將軍確實是第一回……”自嘲一笑,唐皓拍了怕自己腦門,低聲說道,“這麽說吧,二夫人可是一位算無遺策的奇女子,但是呢,她不喜提前將戰時的任務向部將交代,說一旦所謀之事泄露,會影響到她整個計劃……總之,待會我等只要記下二夫人吩咐的事就好,按命行事,莫要做多余的事……”
聽著唐皓那句與費國大致無異的話,梁乘緩緩點了點頭,而就在這時,帥帳一撩,小丫頭王馨從帳內衝了出來,雙手叉腰,頗有氣勢注視著帳外的將軍們。
看得出來,小丫頭顯得有些拘束,一臉的惴惴不安,好在帳外的部將也算是人jīng,哪裡會不明白小丫頭從帳內出來這意味著什麽,當下就停止了議論,靜靜地注視著她。
“咳!”學著謝安的架勢故意咳嗽一聲,小丫頭依舊雙手叉腰,大刺刺地說道,“我嫂子……不不不,不對,是軍師,唔,軍師命眾將軍入帳!”
望著她慌慌張張的模樣,眾將心中感覺好笑,但又不好笑出來,一個個憋著笑,恭恭敬敬地抱拳,齊聲說道,“是!”
享受了一回大將待遇的小丫頭眉開眼笑地拉起帳幕,見此,眾將領整了整衣甲,陸陸續續走入帳內。
只見在帳內,長孫湘雨高臥於主位之上,笑地望著眾人。
她的笑容堪稱暖人心扉,可一瞧見主位旁那環抱雙臂而立的漠飛,梁乘、馮何、王淮等人感覺心中有些發怵。
“末將等見過二夫人!”
“唔!”長孫湘雨點了點頭,折扇一指帳內座位,輕聲說道,“坐!”
“多謝二夫人!”
入座之後,長孫湘雨瞥了一眼梁乘、馮何等人,似笑非笑說道,“梁乘將軍,馮何將軍,聽漠飛說,你等私下對妾身頗有意見?”
“呃,不是,不是……”梁乘聞言連忙起身解釋道,“末將等人只是納悶……哦,不不,是著急……我軍到此近二十rì,二夫人卻命我等按兵不動,末將等人心中著急,是故……”
“是故便私下埋汰妾身?說妾身的不是?”長孫湘雨咯咯笑道,“妾身還聽說,你等有意要繞開妾身,向妾身的夫君大人告狀?”
梁乘張了張嘴,無言以對,隻好保持沉默。
“……”在秦可兒的攙扶下,長孫湘雨換了一個姿勢坐在主位上,語氣逐漸泛冷,說道,“怎麽說呢,妾身不在乎是否有人在背後說妾身的不是,但是,倘若是向妾身的夫君大人告狀……這就另當別論了!——明白了麽?”
“末將明白了!”
“很好!”滿意地點了點頭,長孫湘雨啪地一聲打開了折扇,沉聲說道,“正如諸位所猜測的,今rì,我軍要對江陵展開攻勢,爭取……不,務必要在一rì之內拿下江陵!”
“一rì之內拿下江陵?”大梁軍的將領們驚呼一聲,哪怕是身為主將的梁乘亦是一臉的驚sè。
“……”可能是因為話被打斷,長孫湘雨有些不悅地瞧了一眼梁乘等人。
“江陵城乃荊州重城,城牆堅固,更何況城內有四萬江陵兵與五萬太平軍,如何能在……”說了半截,梁乘忽然察覺到帳內寂靜地可怕,環首一瞧,卻發現唐皓、張棟等冀州軍將領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心中有所察覺他偷偷望了一眼長孫湘雨,這才注意到長孫湘雨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末將多嘴了……請二夫人繼續!”梁乘訕訕地閉了上嘴。
“繼續方才的話題……”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梁乘,長孫湘雨繼續說道,“此番對江陵用兵,不出意外的話,我軍勢必能夠拿下江陵,不過呢,城中的糧草恐怕是拿不到了,這一點無所謂,此次的戰略目標是全殲楚王李彥的四萬江陵兵,順便削弱天上姬的劉晴手底下的兵力……”說著,她便將水淹江陵的計劃一五一十告訴了帳內眾人,只聽得帳內眾將抽氣驚歎不已。
“原……原來二夫人早已胸有成竹?”馮何難以置信地望著長孫湘雨,忽然,他站起身來,朝著長孫湘雨行了一記大禮,作為私底下議論長孫湘雨不是的賠罪。
“呵!”長孫湘雨淡淡一笑,玩笑般地說道,“背地裡議論妾身的人多了,若是妾身一個個與其計長較短,這rì子還過不過了?——只要別在妾身夫君大人面前說妾身的不是,妾身自然不會與其一般見識……好了,閑話到此為止,梁乘,你等這段rì子輔佐妾身的夫君大人,功高勞苦,事實上,夫君大人也多次與妾身談及過你等,因此,妾身在此給你等一個便宜,送你等一個大功勞,權當是答謝你等!”
“這……”眼瞅著唐皓等將領眼中的羨慕之sè,梁乘等人面sè動容,恭敬說道,“不敢不敢,我等先前也只是奉命行事……二夫人有何吩咐,盡管說便是!”
“客氣什麽?冀州軍是我夫的老部下,你們大梁軍不也是麽?——妾身說話不喜拐彎抹角,這樣吧,你等自己選吧,究竟是想要攻克江陵的功勳,還是想要全殲[三王]之一、楚王李彥四萬江陵兵的功勳?”
“這有何不同麽?”嘀咕了一句,梁乘細想了一下,抱拳說道,“末將請纓攻伐江陵!”
“……”深深地望了一眼梁乘,長孫湘雨輕笑著說道,“果然如妾身夫君大人所言,梁乘將軍是一位心憂戰局、以大局為重的將軍!——不過梁乘啊,你恐怕是誤會了,攻伐江陵,並未就會有一番惡戰!”
“呃?”梁乘愣了愣,正想細問,卻見長孫湘雨已將視線轉到了唐皓他們那裡。
“唐皓,大梁軍選擇了江陵,那麽,叛王李彥的腦袋,就得麻煩你替妾身拿下了!”
“末將遵命!”唐皓抱拳領命。
望著一副勝券在握表情的長孫湘雨,梁乘微微皺了皺眉,他實在想不通,攻伐江陵與剿滅叛王李彥,這怎麽會是兩件事呢?
攻打江陵城,不就意味著要與叛王李彥打仗麽?
想不通,想不通……
“放水!”一個時辰後,在長江上遊的水壩,這座李賢原本用來阻攔江水捕魚的水壩,冀州軍將領唐皓下達了搗毀水壩的命令。
一時,蓄了將近兩個月的江水,仿佛脫韁的野馬群般,咆哮著往下遊衝去,甚至於有幾個負責搗毀水壩的士卒不慎被江水衝走,好在他們腰間系著繩索,否則,恐怕連屍首都找不著。
“嘿呦,嘿呦……”在中遊位置,梁乘望著那數百士卒將最後一艘兵船拉到制定位置,望著登船的士卒拉開了兵船上罩著的青布,心中感慨萬千。
他不是沒見過這些蓋著青布的龐然大物,事實上他見過好多回,只不過,一次都沒有想到那竟然會是船。
怎麽可能會造船嘛?攻伐城池,想想都應該是造井闌吧?
“將軍,水來了!”
梁乘點了點頭,問道,“將士們都上船了麽?”
“啟稟將軍,皆已登船!”
“好,傳令下去,注意船與船之間的距離,jǐng惕第一波洪水的衝擊,我大梁軍皆是好兒郎,戰死江陵城頭,為國捐軀,那是死得其所,不過若是溺死在洪水中,這會叫人笑掉大牙的!——都給我抓緊了!”
“是,將軍!”船上響起了士卒們的哄笑聲。
正如梁乘所想的,第一波洪水到時,數百艘戰船亂成一團,不過待一刻之後水勢稍微穩定了一些後,梁乘心中的緊張與顧慮這才緩緩消退。
數百艘大船,載著數萬大梁軍,一路朝著處於下遊的江陵城而去。
平原之上行舟,梁乘從未沒有過這種體驗。
望著周遭的一切已變成汪洋大海,大梁軍將領王淮神sè頗有些激動,帶著幾分欣喜說道,“這回,就算江陵城城牆再高,也攔不住我軍!”
“可不是嘛……”
眼瞅著水勢在區區幾個眨眼的工夫已上漲到數丈高,梁乘笑著說道,“再漲一些,我軍就能直接從船上登陸江陵的城牆了……”
“二夫人果然非尋常人!”
“唔!”
正在議論之間,忽然有一名士卒好似瞧見了什麽,驚聲說道,“將……將軍,右側山丘有兵馬蹤跡!”
“什麽?”梁乘聞言一愣,連忙與王淮到船頭觀瞧,果然見到在遠處的幾座山丘上,站著無數士卒,看服飾,明顯就是他自以為要在江陵城惡戰的對手,江陵兵!
“五千……一萬……兩萬……四萬?”雙目一眯,梁乘眼眸中泛起幾分駭sè,驚聲說道,“怎麽可能?那李彥竟然提前將其麾下四萬江陵兵派出了城?——等等,莫非他猜到二夫人要水淹江陵?”
說著,他心中一驚,吩咐道,“快,掉轉方向,靠那片丘林靠過去!”
船上的士卒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古怪說道,“將軍,這些兵船都是連夜趕製的,只有一個舵……再者,在這等水勢下強行改變方向,十有會翻船的……”
“……”梁乘目瞪口呆,良久後驚聲說道,“糟了,二夫人被人算計了……”
“什麽?”王淮聞言疑惑問道。
見此,梁乘壓低聲音解釋道,“李彥將四萬江陵兵屯扎在此地山丘,分明是早已識破二夫人想水淹江陵的計劃……”
“那又如何?”王淮輕笑著說道,看上去絲毫沒有擔憂的樣子。
“怎麽如此愚昧?”氣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副將,梁乘沉聲說道,“你難道就不明白麽?本來二夫人的計劃,是要我軍借助水勢,將李彥四萬江陵兵與五萬太平軍堵死在江陵,可方才你也瞧見了,那李彥提前將四萬江陵兵屯扎在城外山頭,一旦水勢退下,他便直接可率軍襲我軍本營,而我軍呢,則只能順流衝到江陵城……”說著,梁乘好似意識到了什麽,驚聲說道,“是那個劉晴!一定是那個該死的女人識破了二夫人的yīn謀!”
“嘿!”看著面sè大變的梁乘,王淮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擔憂之sè,好笑般地搖了搖頭,提醒道,“將軍,你真覺得,是那劉晴識破了二夫人的計謀麽?”
“難道不是麽?那李彥……”
“別忘了!”打斷了梁乘的話,王淮笑著提醒道,“二夫人本來就沒叫我等拿下李彥,我等的任務只是攻克江陵,至於叛王李彥的人頭,那是唐皓副帥的任務!”
“誒?”經王淮這麽一說,梁乘這才想起早前在帳內時的事,驚愕說道,“對啊……記得我那時還納悶來著,攻伐江陵不就是要與李彥交兵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二夫人早就猜到了!——等等!”
“怎麽了?”
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梁乘古怪說道,“那就是說,二夫人水淹江陵,然後劉晴看破了二夫人的計謀,提醒李彥提前將兵馬派到城外,目的很有可能是待水勢退下後偷襲我軍,再後二夫人又猜到了劉晴會識破她水淹江陵的計劃,叫唐皓將軍率一軍兵馬守株待兔,等著李彥這四萬江陵兵……”
“誒?”聽梁乘這麽一說,王淮臉上亦露出幾分駭sè,喃喃說道,“恐……恐怕是這樣了,要不然,二夫人也不會說,此番戰略目的是全殲叛王李彥的四萬江陵兵……”
完全不是與咱一個檔次的互相算計啊……
二夫人與那劉晴……
這份將計就計的造詣……
梁乘與王淮面面相覷。
——與此同時,南營帥帳——
眼瞅著那位鼓著腮幫子一個勁嘟囔著各種甜點美食的謝府二夫人,秦可兒依舊難以平複心中的驚駭。
“虧……虧姐姐足不出帳,卻也能夠清楚猜到楚王李彥的動向!”
“呵!”長孫湘雨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很簡單,如果是妾身的話,妾身就會這麽做!——從某種角度來說,那劉晴很像妾身呢,八年前的妾身……”
人比人氣死人呐……
暗自歎了口氣,秦可兒勉強笑道,“那姐姐應該很喜歡那劉晴吧?”
“喜歡?為何有此一說?”長孫湘雨眼中露出幾分戲謔笑意。
秦可兒愣住了,詫異說道,“姐姐不是說,那劉晴酷似八年前的姐姐麽?無論是手段還是權謀……”
“那又如何?——既然世上已有我長孫湘雨,再要個酷似長孫湘雨的女人做什麽?——留著她與妾身爭寵麽?”說著,長孫湘雨似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秦可兒。
秦可兒面紅耳赤,盡管不如長孫湘雨與劉晴聰明,但她終歸也猜得到,長孫湘雨這句話是在暗諷她。
瞥了一眼秦可兒,長孫湘雨咯咯笑道,“說起來,確實挺有意思的!——她是[晴],妾身是[雨],單從名字上看,就已是八字不合了,能相處地好才怪……不過,果然是勁敵呢!不枉妾身趕了三個月的路……”
“勁敵?——是因為那劉晴識破了姐姐的水淹江陵計劃?不過,姐姐不是也識破了麽?”
“是呢,所以說勁敵呀!——妾身猜到她會識破妾身水淹江陵之計,而那劉晴,一樣清楚妾身會猜到她會識破妾身的水淹江陵之計……有些拗口呢,咯咯咯……”
“……”
“眼下的情況是, 妾身的想法瞞不過那劉晴,那劉晴的打算,也瞞不過妾身,要分出高下,我二人就只有比對方看地更遠……十步、二十步、百步,哪怕其中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那也無法再挽回劣勢……”
“……”秦可兒張了張嘴,卻感覺自己插不上話。
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神sè迷離地望著帳口方向,仿佛從那裡能夠瞧見劉晴似的。
“連[三王]之一的李彥這等重要的人物都棄了……你是打算突圍吧,劉晴?沒有這麽便宜喲!妾身好不容易說服了夫君大人,要跟你好好較量一番,怎能容你從妾身眼皮底下逃走?——妾身倒是要看看,背負晴天之名的你,與背負湘雨之名的妾身,究竟誰看地更遠……”
望著自言自語的長孫湘雨,秦可兒深吸一口氣,心中泛起與梁乘、王淮相似的怪異感覺。
這簡直就是兩隻妖孽互相掐架,旁人根本就無法插足其中嘛!
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