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上乾乾淨淨的,既沒有傷痕也沒有汙漬,整個人就像是才洗澡出浴。
有點不解的是之前一身的疲憊還有饑餓都消失了,從本來很不妙的境遇中回復到了正常,就連之前被邀詞弄傷的手都不覺得疼了。
缺點就只有眼睛視線的直線下降這一點而已。不過反正那麽多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多一件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睡下,做噩夢,醒來,然後發現有人從自己不遠處跑過去,他就大聲的喊等等。
在夏季知的意識中,只有這些事情。
“最後一個問題。”青年用了強調的語氣,指向他們之前行進的方向:“剛才那邊有一團烏雲,你見到了嗎?”
夏季知將視線移向青年所指的位置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我才睡醒呢……”
青年緊緊的盯著夏季知的缺乏神采的雙眼,在確信對方沒有撒謊之後歎了一口氣。
在這種詭異的地方遇到一個正常的活人也算是意外之喜,但是對比哪一處烏雲,顯然是後者更加的重要。
“烏雲…有什麽不對嗎?”
夏季知疑問道,無時無刻都在貫徹不懂就要問的學習節操,現在他最缺少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知識和情報了。
但是對方顯然不是你問我就答的爛好人,在青年看來,夏季知就是個拖油瓶,帶著你就不錯了,懶得和你多說廢話。
一個什麽忙都幫不上、一個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或者是潛在價值的人,活著都是浪費空氣的垃圾。
這是隊友們都在,如果是單獨遇到他一定會直接丟下夏季知。
青年冷漠的撇了一眼夏季知,普通人連知道自己名字的資格都沒有:“情況緊急,想出去你跟緊我們,掉隊了可不管。”
說完他轉身就要向著剛才烏雲的方向過去,夏季知也跟過去了幾步,此時的他根本不知道這片林子的古怪。
但是見到他們想要向著那個方向跑去,出於直覺他還是多說了一句:“你們是要進去這個黑森林的中心嗎?”
“當然不是,你不知道這片林子的古怪不要隨意說話,安靜的跟著就行了。”青年重重的喘了一口氣,不耐煩的道。
這就是人啊!
夏季知眼角微跳,說自己是夏季知會被有意的特殊對待,弄不好就像瀆名的小胖子一樣“建議砍死”。
裝成普通人簡直連人權都沒有了,自己怎麽才能找到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位置?
“那…你們是要去執行任務嘛?我不敢去,能不能告訴我出去的路,我自己出去就好?”
一旦進入正常人的世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有著夏季知的能力在,我幹什麽都簡簡單單。
青年正好為這件事煩躁,夏季知的話無疑是擊中了對方的軟肋,當即叱喝了一聲:“你有完沒完?”
“隊長!”
“大哥!冷靜些。”
林雅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夏季知,這都是她的責任,她下意識的認為隊長其實早就生氣了,只不過礙於抬頭不見低頭見他不好斥責自己。
如今這個陌生人,完全是無辜的給自己擋槍了而已。
“這片林子很古怪,晚上的時候是大火,而且地面也會變成幻象,但是白天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林雅惆悵的搖了搖頭:“我們也在找出去的路,剛才那個方向出現了烏雲,也許出路在那邊。”
青年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對眾人平靜道:“好了,
別說了,走吧。” 原來如此啊…
夏季知大致上了解了對方的遭遇,這幫家夥迷路了,找不到路在這片林子的瞎轉悠。
但是只要向著一個方向走,不都應該能走出去嗎?我能想到別人就一定能想到,否則也不配隊長的職務,雖然他確實不怎滴。
“那個方向是深入森林的,出口應該在這邊。”夏季知抬手指了指自己準備前往的方向,這是墜落的時候,他匆匆一瞥記下的。
“你確定?”
“你怎麽知道?”
青年和林雅同時開口追問,反應也與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夏季知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主動權了,微微揚起了自己下巴解釋道:“我剛才掉下來的時候看到了這片林子的大概路線,閑著沒事乾就記了一下。”
“只是看了一下,進到這林子裡你還能分辨方向?”青年保持著不信任的態度,讓他們一對人馬都束手無策,他不信一個普通人就能解決。
這不是在埋汰自己、間接承認自己沒用嗎?
“巧了,我雖然不能過目不忘,但是過目記下七七八八倒是可以的。”
頓了頓,夏季知裝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剛才就是想要直接出去的,但是又不確定我記下的這條路最終出去是不是有人的地方,所以才攔住你們,想要問路的。”
這些人用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青年收起了剛才的瞧不起,但隱隱間還是有著掩蓋不下去的高傲:“如果你真的知道出去的路,那就麻煩你了。只要出得去這片林子,到哪裡都無所謂,我們可以帶你去有人的地方。”
還是一筆交易啊,夏季知還期待著出現交情的:“好的,跟……”
青年的話還沒有說完,繼而道:“不過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樣,危險的可不止是林子。”
“跟…咳咳,那就算了吧。”
夏季知很果斷的就拒絕了,泥人都有三分火氣,自己又不是階下囚,可承受不住這種氣。
“你這話什麽意思?”
青年一聲不客氣,四人中除了那個叫林雅的高挑女人之外,所有人都默契的圍了上來。
夏季知背對著那個青年,語氣也沒了之前的平靜,稍帶著火氣:“我不清楚你所謂的‘花樣’的標準是什麽,萬一我不小心打個噴嚏你就認為我在噴毒殺了我,這也是十分符合‘標準’的吧?”
感受到身後青年冰冷的目光,夏季知的殺意也起來了,稍稍緊了緊手中沒剩下幾頁的雜志, 他敢確定,這個青年一定想要就地將自己碎屍萬段。
但是他在忌諱。
生長在溫室中的人,一來不受風雨,二來不受氣。因為有著父母給與的底氣,所以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應該是階下囚,這些人就應該跪在地上仰著頭看自己才是合理的事情。
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會給平凡人酷刑取樂,以確定自己的威嚴。但是往往這種人因為見得多了那種殘酷,而十分的懼怕自己手上用來懲罰別人的刑具。
如果有一天身份逆轉,不需要對他們動刑,只要把刑具讓他看一眼,就能逼瘋他們。
夏季知有持無恐。
青年的身份有點特殊,應該是自己猜想中的哪一類高高在上之人的後代,而他也必定是種植了種子的人,絕對不是本身就背負名字的人。
邀詞說過,封名是劇毒,只有天之驕子才能活。以這個青年什麽都寫在臉上的表現來看,要不是有背景早死了,他不配!
一行五人,其中三個在剛才的交涉中一直沒有說過話。此刻又那麽無條件的聽他號令,是兵。
那麽,如果他意外死亡,會讓很多人覺得爽快吧……可惜,他的死對自己毫無價值。
反觀那個高挑女人,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包圍自己的舉動,她不是這一夥的,或者雖然是一夥人但是三觀不一樣,而且對自己有善意。
是因為這個女人在,所以他沒有敢直接動手。
夏季知展開手中的雜志,當作扇子輕輕的給自己扇了扇風。
而雜志中的某一頁已經被他塗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