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上的夏季知此刻全細胞都炸開了,人生處處是驚喜,但是怎麽都沒想過上蒼竟然如此垂憐他!
從車窗探出頭來,他見到了邀詞站在那個突兀出現在馬路上的斷崖旁邊,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無奈。
“師父!師父快救我,我還有救!”
“媽蛋,別走,救我啊……”
任憑他垂死掙扎的大聲呼叫,那個會飛的女人就是不下來,與邀詞的最後一眼,就是她決然轉身的一幕。
人生潮起潮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昨天中午忽然間的灰色世界,一晚上過後,第二天差點被邀詞給宰了。這才過多久,開車直衝地府?
說不絕望是不可能的,邀詞是很看中自己的,至少她是很重視自己的名種的。可她這樣一個會飛的人都無動於衷,這是在通過行動告訴自己必死無疑了。
警車由著慣力,在飛出去一段軌跡後,車頭向下直接插了下去,夏季知面如死灰,車子的下落速度超過他身體的下降,所以能“坐”在車上。
沒有任何焦距的雙瞳望著前方,是什麽景物已經不重要了,也許下一秒汽車就會爆炸,自己喪身火海。
腦海裡一遍遍電視上的汽車使出懸崖墜落爆炸的畫面閃過,他閉上了眼睛,如今只能等死了。
凡人沒有任何的辦法躲避死亡的降臨。這個世界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封名者就是無敵的。
夏季知救這樣安靜的閉著眼睛,人之將死,似乎什麽都不重要了,短暫的進入了無欲無求的“神仙”領域中。
大約過了兩分鍾,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爆炸,他卻不敢睜開眼睛。怕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從容會被眼前的絕望景象撕得粉碎。
又過了幾分鍾,那種等待槍響但是人家翩翩不開槍的煎熬灼燒意識和心頭,他仍然是不敢睜開,就怕“人家”是故意的,就是要等你睜開眼的時候,親眼見到自己的死亡。
依照墨菲定律,這種事情十有八九,誰知道上蒼是老頭還是愛玩的孩子?
終於,過了十分鍾……
“我日你仙人!”
夏季知猛的睜眼,口中大聲咒罵,這種連死都要折磨的酷刑終於摧殘了他的從容不迫。
在空中狠狠的一腳直接將油門踩到了底,汽車的轟鳴聲隆隆不斷,此刻他也就只能瘋狂的打轉向來泄憤,除了無能狂怒什麽都做不了。
……
“救命啊,誰有空救來救一下我啊。呼,舒服~”
夏季知吐出一口煙霧,悠哉遊哉的隨意喊著救命,此刻已經不是從容或者緊張,而是百無聊賴。
他就這樣墜落了至少兩個小時了,前面什麽都沒有,仿佛是掉進了無底洞一般。
這段時間他將車內全部都搜了一遍,找到了掉落煙火和一本書,勉為其難的在臨時之前讀一下書。
事情又一次的發展到了他這種土生土長的凡人無法理解的領域之中,不管你是在什麽地方,連續墜落兩個小時總歸到底了吧?
為了驗證自己是不是飛進太空了,他還打開了一下窗戶,大風刮亂車內,這才確定自己應該還在這海市蜃樓拚湊成的詭異世界裡。
假如自己是從高空墜落的,而這個世界也有底部的話,那麽這個世界應該有多大才行?大氣層要多厚才能坐倒這種程度?
就這樣不停的下墜,白天消失了,換來了純粹的黑暗。黑暗散盡,又見到了白晝的到來,如此反覆。
要不是這警車上面有那兩個交警買的曲奇餅乾,估計他已經啃塑料了。
也虧得這警車的質量實在過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都無損,夏季知透過車窗看向外邊,已經見到了一些魚肚子的白,有氣無力的在方向盤上又劃了一道痕跡。
做完之後拉著安全帶又把自己捆在了座位上,想要繼續睡覺。
而透過車窗,一點點的火光被折射進視線中,讓早已饑困交迫的他打起了精神來,心臟也在同時碰碰的響動。
這是墜落六天以來,第一次見到蔚藍之外的景物。從虛無中見到了光,本該是希望的,但是對於他的處境而言,勢必是一種絕望。
這一段人生旅程,應該到此為止了。
夏季知趕緊恢復了座位,外面是一點很小的火星,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放大,按照這樣的速度,自己在五六分鍾之內就要給那點火星點讚加油了!
“一瞬間的死亡,總比在這無底洞裡虛無到死、又或者被餓死來得痛快…”
此時的他對生存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了,畢竟希望這種東西,對於任何一個陷入絕望境地中的人來說,都是一種很可怕的想法。
這種希望會直接摧毀那個人好不容易做下的俯死的決心,在他失去死士的勇氣的時候,再給與驚恐下的他絕望一擊。
從肉體到精神再至靈魂,徹底的摧毀掉。
如果是從飛機掉落,即便掉在海上也是死的,人體無法承受那麽大的衝擊力,何況是這種無法形容的情況。
“可惜天邊還只是微微的亮起,連自己的墓地都看不到,實在是遺憾啊…”
夏季知自嘲的笑笑,那點火星逐漸的佔據了車窗的絕大部分視窗,能看到是一片森林著火了,火勢非常的厲害。
再近了一些,從高空俯視的視覺感,像是眼前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夏季知咽了咽口水,這片火海看起來太大了。
深海恐懼症、巨物恐懼症、密集恐懼症,一連串的不適應感覺讓他當即乾嘔了出來,這火海實在是太大了,讓人生氣了畏懼。
“呼!”深吸一口氣長長的吐出,夏季知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人之將死,死前還能留念一些什麽?
在腦子裡面迅速的回過了一遍,夏季知隻覺得一片空白,自己是個比較沒有感情的人,到頭來本以為會想念爸爸媽媽的,但好像自己並不在意。
沒有,可惜啊,死前都沒有什麽值得留念的,大概我這樣子是接近傳說中的仙道了吧?
夏季知緊閉的雙眼中傳來了深沉的紅色,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亡了,然而等了大約十秒, 想象中的“嘭”還是沒有傳來。
不禁的感覺自己的眼角青筋直跳,玩誰呢?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不再是還不敢睜開眼睛的人,但是一睜眼他就傻了!
四周是大火,不錯,絕對是大火!還能見到火舌拍打在玻璃上面,不難想象外面會是怎麽樣的灼熱。
沒有落地的聲響,這是還沒落地嗎?
但是窗外的景象確實是靜止的,這是一片樹林,自己已經到了地面了,窗外的樹枝上還在燃燒著熊熊大火呢……
遲疑了一秒,忽然間他的雙眼中精光大盛開,開車門、解安全扣、撲向外面的火海。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猶如排練過千百次的熟練,找不出任何多余的動作。
無論外面是什麽,就算是油鍋我也只是落下一個半身不遂,但是呆在車上,等下一爆炸我屍骨無存!無論怎麽選我都不選後面!
車是直接插進了地面的,雖然完全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直接插進地面都不爆炸,但是諸如此類科學不解的事情這裡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
何況邀詞都說過,這個世界和我們那個世界不一樣,海市蜃樓中不存在所謂的物理!
熊熊的大火吞噬了夏季知的身子,下一刻他隻覺得眼前一黑,自己還在墜落,沒有撲到地面上!
呵呵,果然,上蒼是個惹人厭惡的小屁孩。
就在夏季知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心心念念的“落地”終於來臨,身子下方忽然間就撲到了一個柔軟至極的東西,像是久違的暖床一般舒適,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