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涼山會客堂,一個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坐在主位,正與對面一個道士裝扮的老者對弈,道士身後,有個看似也就十一二歲的小道士正混混欲睡,口水都要淌到衣襟上了。
正是江成露與李通玄,天一三人。
江成露執白子落子攆須,望向李通玄身後打瞌睡的天一,輕笑道
“早就聽說李道長身邊有個卜卦問天的小神仙,今日得見,不知小道長能否露一手給老夫開開眼。”
李通玄黑子未落,聞聲轉頭看向天一,天一一臉倦意盡去,滿臉興奮,看著李通玄道
“師叔說我道行尚淺,算不得聖人之事。”
江成露大笑道
“無妨,你算不得聖人,便算一下這座祈涼山,當如何。”
天一聞言,似有笑意,一臉驕傲的看向李通玄,似是在說:看吧,聖人我也算的準,李通玄笑而不語,專心研究著桌上棋局。
“那我試試。”
天一應下,閉目掐指,隨即指向山下,輕聲道
“此時此刻,當有人了卻山下半瞬因果,當是善果。”
話音剛落,李通玄黑子落下,便在黑子著地的那一刻,一股通天徹底的威勢將整個祈涼山包裹其中,轉瞬即逝,李通玄笑道
“此等善因,我便收下了,山主莫怪!”
此時江成露和天一竟然同時開口,只是天一並未出聲,隻做著和江成露同樣的口型。
“道長插手我山中之事?”
“小道士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天一閉口,李通玄接話道
“山主,此乃天機!”
且說山下,那匹黑驢直奔十一,法相與王樹自然不能答應,剛欲近身,卻有一股無匹的力道自山門外傳來,二人大驚,抬手去擋,卻不成想力道之大,竟將二人擊退數丈之遠,接著一個聲音自山外響起
“祈涼山好大的手筆,為了吃掉人家的心做聖人,不惜動用整座山的人追殺一個孩子?成禦青你還真是齷齪啊!”
一語驚人,一句話點破了成禦青所有的陰謀,成禦青與法相面色大變,場下弟子也開始議論紛紛,此時成禦青再也顧不得那許多,直接飛身下山,落在十一十步之處,以保證十一無法逃脫,隨即朗聲道
“閣下是哪路高手?竟敢管我祈涼山之事!有種露面一談!”
一個男子自山門後走出,身形有些消瘦,口中含著一根枯草,滿臉的玩世不恭,他看著成禦青笑道
“我出來了,老匹夫?怎麽?說你齷齪你還不承認?”
十一定睛去看,並不認識此人,他也不知道此人為何救自己,或許。是林師姐的朋友吧。
“你是何人?先報上名來!”
王樹自成禦青身後走了出來,剛才的一掌,讓他現在拿劍的手仍在微微顫抖。
男子歎了口氣,陰陽怪氣的道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你們都是傻的吧,怎麽到哪都是這句話,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你!”
王樹氣急,剛想發作卻被成禦青攔住,成禦青抱拳道
“祈涼山劍宗成禦青,還未請教?”
男子擺擺手,輕聲道
“哎,我知道,我知道,我叫趙無極,“
說著,趙無極抬手遮在額前,望向山頂,嘟囔道
”怎麽還不來?!”
“什麽?”
成禦青話音未落,忽然一陣強大到無法匹敵的力量從天而降,
瞬間籠罩整個祈涼山,場中弟子紛紛退出數步,而長老宗主也是搖搖欲墜,這股威勢橫觀天地,竟然波及到場中每個人,唯獨留下了十一和林茜,以及山門的趙無極! 趙無極大笑吐掉嘴裡的枯草,大喝一聲閃身衝向十一
“小道士果然名不虛傳,回頭給你買糖葫蘆吃,李牛鼻子,算你行一次善事!再見了您呢!”
說著,手中動作未停,將十一二人扔到驢子上,轉身撒腿往山下跑去。
那股威勢轉瞬即逝,成禦青幾個境界高些的率先反應過來,回頭望一眼山頂,也不敢多問,直接往趙無極方向追去。
趙無極將驢子送上山路,回身抽出三柄袖珍小劍,衝山門方向丟出,小劍迎風長大,瞬間便化作三柄巨劍,斬向成禦青和法相,成禦青不得不停住腳步迎上巨劍,卻在此刻趙無極嘴角閃過一絲詭異笑容,巨劍在風中化作飛塵,消失不見,再看趙無極,早也沒了蹤影
上當了!
成禦青氣急,碗中之肉竟被人算計奪走,一掌拍向身邊巨木,巨木應聲粉碎,只聽成禦青大喝一聲
“給我追,挖地三尺,也要把這三人找出來!”
眾人皆不敢言,開始滿山尋人。
此刻山頂會客堂。
江成露略有些氣氛的坐在桌前,一桌好棋早也沒了心思再下下去,
“怪不得你這老道雲遊會遊到老夫這裡來,原來另有所圖!”
李通玄連連搖頭,輕聲道
“山主誤會了,只是我這師侄卦中顯示此處當有善因,我來山上,也不過是為了此事而來。”
他也只是將天一卦中的一半說出來當個借口罷了,他來山上也確實因為有善因而來,然而更重要的是,此山之中當有他的師徒之緣,他下山雲遊,也不過是為了收個徒弟罷了!
江成露將桌上茶杯拿起,望了一眼門外天空,歎息一聲道
“許是我那徒兒沒有這等福分,也罷,由他去吧。”
李通玄起身,作揖輕聲道
“山主猜得不錯,不過並非唯有兩位宗主沒有這般福分,天下人,無人能有這般福分!”
江成露眉頭一皺,疑惑道
“那另一位聖人?”
李通玄搖頭
“天機,天機!”
說罷,領著身後的天一往門外走去,天一轉過身,背對著江成露便面露笑意,出門時已經笑得不能自已了,都是李通玄暗暗扶著,才沒笑彎了腰去。
門內的江成露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動,忽然“砰”的一聲化為齏粉,他望著那一老一少的背影,輕聲道
“天下人都沒有?我倒要看看傳說中的問天一卦,究竟能不能算透聖人!”
山門外人頭攢動,也無人見那一老一少究竟去了何處,也無人知道就在山外不遠的一處密道,一頭髮了瘋的驢子載著兩個少年往北一路狂奔,身後一個男子發足狂追,口中罵罵咧咧,就連頭髮都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