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樹上的雀兒去了又回,回了又去,轉眼,已整整十年。
十一拿著鋤頭在藥草田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刨著,身邊有個女孩在微風中蹦來跳去,似一隻追逐花香的彩蝶一般,不知疲倦。
“啊~~哈~~~師姐,你累不累啊。”
十一慵懶的打著哈欠,問著眼前的南北,南北卻有些興奮,停下來望著十一,眼中似有星光閃爍
“小十一,師姐告訴你個好消息。”
十一似乎並不上心,頗有些敷衍的回到
“院子裡的狸貓又生了?”
南北撇撇嘴,使勁搖了搖頭說道
“下月要劍宗大選,你是不是也可以參加了。”
十一一愣,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忽然起身砸了咂嘴,看向南北咧嘴一笑
“十年期限已過,我覺得,是可以了。”
“是吧!”
南北開心的看著十一磨拳擦掌,滿眼興奮,自己已經等了十年了。
十年前自己不知得罪了何等仇家,身中劇毒,是劍宗宗主成禦青救了自己,但宗主也因為救自己而被劇毒所傷,至今未愈,每隔一段時間便要用十一的鮮血供養方能活命。
宗主曾告誡自己毒傷未愈不得入劍宗內門修行,以十年為期,方可痊愈,自己在這個茅草屋裡等了整整十年,今次,十年期滿,我洛十一誓入劍宗,修一身功法,於亂世立命。
胸中豪邁還未抒發,就聽到院外有聲音響起。
“哈哈哈哈,我剛剛聽到了什麽?”
一個尖銳的笑聲不合時宜的響起,三個身著劍宗內門弟子衣裝的少年走了進來,發笑的是為首一個身材修長卻生的一副狹長眉眼的少年。
身後一個略微臃腫些的少年隨即附和
“是啊,我們聽到了什麽?”
另一個少年身材矮小,似有些害怕,但也小聲說道
“他...他說要參加大選。”
高挑的少年笑得更厲害了,看著十一到
“哈哈,就你?一個藥童兒?還要參加劍宗大選?”
三人皆笑,祈涼山分內外門,內門弟子有師父教修行,有宗門功法輔助,修為日進,惹人羨豔。
而外門,其實最早是那些未能被祈涼山選中的平庸之才們,未能入山修行,又不肯就此歸去,便在山腳自己搭建草屋,種植藥草,等待機會。
終有一日這些人中有人受奇緣,成九品,祈涼山才真正將這些人納入勢力范圍,稱之為外門。
說白了,外門便多是些普通人,而劍宗大選,是祈涼山選取年輕弟子中修為最高、天賦最好的弟子,由宗主長老一輩親自授業解惑。就連大部分的內門弟子都無法入選,何況是外門凡人,
“王正,你懂什麽?十一可是天才。”
一旁的南北看不下去了,上前為十一打抱不平,三人看了一眼南北,其中兩個立刻斂去了笑意,高挑少年名叫王正,但不是誰都可以如此直呼他的姓名的,因為他是長老王樹的兒子!
二人有些尷尬的撓撓頭髮,倒是王正也不生氣,看著南北
“喲,這不是南師妹,怎麽?你還有藥童兒這種的朋友?南宗主知道嗎?”
說罷又是一聲大笑,南北有些氣惱,王正父親是劍宗長老,並不懼怕自己父親氣宗宗主的身份。
祁涼山劍氣兩宗,宗主與眾長老皆是平等,無身份高低之分,所以南北父親南無易與劍宗宗主成禦青雖同為宗主,卻並不比王正父親長老的位置高出多少!
“我爹知不知道不用你管,
倒是你們,來這裡做什麽?” 王正眼角瞥了一眼十一,輕聲道
“怎麽?此處南師妹能來,我們便不能來了?”
南北氣急,剛想發作卻被十一拉住,十一正在興奮頭上被人打擾自然也是不高興,但此刻卻是一臉笑意的走上前來
“來的,來的,幾位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說著十一便去拉來幾張小凳,揮去上面塵土說道
“來來來,趕緊坐,不知幾位前來,有何事吩咐啊?”
三人皆是一愣,但也沒做拒絕,便坐在了凳子上,王正看著十一的模樣,笑道
“你還挺懂事,剛剛聽說你要參加劍宗大選?”
十一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南北在後面喊到
“當然,十一可是天才,我看不懂的書他都能看懂,比你們這些草包不知強了多少倍!”
王正面色一變,眼神從戲謔變得冷酷起來,其余二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只見王正轉頭看向十一
“哦?那不知這位天才可敢跟在下這些草包比試比試?”
十一一聽這話頭都大了,這是哪裡來的中二少年,就憑著漂亮姑娘一句話就讓他們如此激動,動輒便要打一架,唉!無奈的一笑,十一歎息道
“唉,不敢、不敢,哪敢跟內門師兄比試,南師姐都是說笑的,三位別介意。”
看著十一慫包的模樣,王正冷笑一聲,驕傲的像一隻鬥勝的公雞一般,回頭看向南北,南北氣呼呼的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幾人。
勝利者王正看著十一,語氣輕蔑的說道
“把你這最好的藥取來,師兄我今日藥理考試。”
原來就為這點小事,看來真是漂亮姑娘惹得麻煩,十一歎著氣點頭答應,走進了草藥田中。
王正三人看著十一在田中采藥,相視大笑,臃腫些的胖子說道
“還是王師兄英明,根本不用溫習書籍,你我只需要讓藥童兒幫我們選藥,便能輕松選到品相最好的藥通過考試,師兄真是天才。”
“是啊是啊,今日多虧師兄機智,不然你我兄弟三人便要遭難了。”
另一個矮小些的少年也隨聲附和。
王正滿臉的享用,眼角撇了撇一旁的南北,似是在說看到了吧,本少爺才是真正的天才!
南北卻氣呼呼的並不理會。
不多時十一將采好的草藥分別包好遞到了三人手中,三人看著十一連連搖頭,臨走還不忘嘲諷
“你要參加大選,最好穿的厚實些,別到時嚇尿了褲子,汙了內門的地面。”
“哈哈哈。”
三人大笑
十一也不反駁, 便看著三人遠去,許久才問南北
“南師姐,藥理...考試...是考什麽啊。”
南北一愣,不知十一何意,但還是認真答道
“他們師父會讓他們采一味藥,回去熬製服用,服用後寫下感受,草藥品相,作用,以及他們的評鑒,都是評價的標準。”
“啊?”
十一似是大驚失色,接著捶胸頓足,
“師姐怎麽不早點說?”
南北不解,不知發生何事,
“怎麽了?”
只聽十一歎息著回到
“師姐可知我這院中品相最好的都是些什麽藥?”
南北搖頭,只見十一抿嘴似是憋笑,但依舊強行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樣淒慘的回到
“瀉藥!”
南北先是一愣,接著大笑,
“小十一,你是故意的吧。”
十一趕緊搖頭擺手,別過臉去,卻掩不住自己的笑意。
就在草屋遠處,正有兩人遠遠地看著這裡,一個老者須發皆白,仙風道骨,另一個中年男子劍眉冷目,面白無須,。
中年男子看著這邊,語氣中盡是期待的說道
“師父,藥已經養了十年了,可以吃了吧。”
白發老者搖搖頭,男子看在眼中一陣懊惱,
“你若想做世間第四位聖人,便要穩住心神,要知道欲速則不達。”
男子點頭稱是,眼中卻盡是不耐煩。轉頭走時仍不忘回頭瞥一眼那間茅草屋,舌尖舔舔乾裂的嘴唇,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