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郎中，你別是光圖嘴上痛快，吹牛的吧?”王天和冷笑道，“據我所知，其中很多醫書都是孤本、絕版。我等太醫都無緣一見，你是從哪裡看到的?”

　項南笑了笑。

　他繼承了紀曉嵐的全部才學，而紀曉嵐是四庫全書總編纂，四庫全書中就有大量醫書。其中不少都是孤本、絕版。

　事實上，《鐵齒銅牙紀曉嵐》劇中，紀曉嵐就曾為和珅開過藥方，讓他吃烏鴉、五子丸治療心悸。

　另外，靖王爺也為他搜羅了一批乾隆朝之後的孤本、絕版醫書。因此若論醫書的閱讀量，項南遠超在座的諸位太醫。

　“諸位若是不信的話，那我先給大家背一下《衛濟寶書》。”項南朗聲笑道，“先生問師曰∶癰疽之異，何重何輕。視外得內，據形知死生，以何別之……”

　《衛濟寶書》由南宋東軒居士所著，講癌、瘭、疽、痼、癰五種病症的診斷方法和治療手法。

　據查證，他是第一位以【癌】字命名的醫家，並對癌症的形狀特征有著較為準確地描述，在理論與臨床方面均有相當參考價值。

　只可惜的是，這本醫書成書之後不久就散佚。直到明代，明成祖朱棣下令編纂《永樂大典》，這本書才從民間挖掘出來。但《永樂大典》沒有刊印，流傳稀少，所以這部《衛濟寶書》也並未流傳開來。

　之後，乾隆皇帝下令編纂《四庫全書》，這部《衛濟寶書》才重新現身。但《四庫全書》也隻抄錄了七部，而且不是什麽人都能看得。

　因此，雖然太醫們多聽過《衛濟寶書》的名字，但是對它的內容，卻基本都是一無所知。

　也因此，當聽到項南背誦這本醫書時，不少人都是洗耳恭聽，心中默記。準備記下來，流傳子孫。

　……

　曲藝界有【寧給十吊錢，不把藝來傳。寧舍一錠金，不舍一句春】的規矩，說明想跟人家學能耐是真的不容易。

　不磕頭拜師，不誠心實意，不歷經磨難，都學不來真能耐。

　其實，醫藥界也差不多。

　所謂同行是冤家，誰都不希望多個人搶飯碗。

　因此對醫家來說，醫書、醫案、藥方都是頂珍貴的東西，講究施藥不施方，傳男不傳女，傳媳不傳婿。

　所以學徒要想學醫，光切藥、曬藥、認藥、熬藥這些雜活兒，就得乾個十幾年。然後才學望聞問切、開方抓藥，沒個二三十年休想出徒。

　肯把自己的醫術寫成書，並廣而告之的，歷朝歷代也不多見。也因此才導致大量醫術、藥方失傳。

　比如古代中醫就能做解剖手術，隋代醫術中就記載了斷腸縫合術、血管結扎術，唐代就已經能做脈管炎手術、痔瘡手術等等。

　五代時期，煙羅子著作《內鏡圖》，是已知最早的人體解剖圖，比意大利“解剖學複興者”蒙代尼的《解剖學》早誕生四百余年。

　但時過境遷，這些醫術、醫書、資料大半都失傳了。以至於到現在，中醫反倒不敢手術了。

　正因為學醫困難，所以當項南背誦《衛濟寶書》時，太醫們都是洗耳恭聽，默默記誦，將來好傳給自己的子孫。

　……

　王天和見項南滔滔不絕的背著醫書。他一聽，就知道，應該是貨真價實的。不禁心中暗暗凜然，心想喜來樂別看是個鄉巴佬，沒想到還真有些傳授。

　《衛濟寶書》這樣久已失傳的醫書，他居然都看過，而且還能背誦。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再看同僚們都認真的聽著，默默地記誦，王天和就覺得一陣牙疼。

　他今天本是想讓項南出醜的，可是如今卻成了他炫技的舞台，真是失算！

　……

　“……渴者，無畏;大小便結赤，渴而喘，無畏;大小便滑者，逆。善惡前論。”項南背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這是《衛濟寶書》的第一卷，主要是講癌、瘭、疽、痼、癰五種病症的診斷方法。

　“喜郎中，為什麽不繼續背了?”見他停了下來，眾太醫都連忙問道。

　病症的診斷方法，各家是大同小異。《衛濟寶書》的診法，頂多細致些，不算太稀奇。最珍貴的是後面的治法，藥方、醫案。要是知道了，就可以對症下藥，妙手回春了。

　“諸位太醫見諒，不是我敝帚自珍，不願將醫書分享給大家。”項南擺手笑道，“只是今天是來切磋醫術的，不能忘了正事啊。諸位若想聽我背書，改日咱們再找機會。”

　“喜郎中，你真願意與我們分享?”一位太醫驚訝的道。

　施藥不施方，傳男不傳女，這可是大多數醫家的規矩。肯傳授給外人的，萬裡無一。

　“那是自然。”項南點頭道，“學醫者，不都是為了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嘛。更多醫者學到更多醫術，就有更多病人被治好。這也是在下的功德！”

　“好，好，好，說得真好。”眾太醫都笑著點點頭。

　學醫是永無止境的，越學越知道自己的不足。

　即使王天和這樣自滿的人，也對喜來樂掌握的奇方垂涎三尺。聽說他被火燒死之後，還一陣可惜。就更別說其他太醫了。

　他們也都想看更多醫書，學到更多的方子。哪怕不為自己，也為後人積福。

　一張藥方，價值千金。

　電視劇《大宅門》中，白家就是靠著上百張秘方立家。白七爺就寧願蹲大牢，慨然赴死，也不願把白家的秘方交出來。

　也因此，當他們聽項南說，願意跟他們交流分享時，才會如此的高興。

　……

　眼見大夥兒都對項南改觀， 由之前的輕視、敵視，如今卻都變成喜歡、傾慕，王天和不禁一陣牙疼，都後悔組這個局了。

　盧忠見狀，連忙開口道，“諸位，咱們可都是太醫。向個鄉下土郎中求教醫術，這不是自甘下賤嘛。”

　他可不想讓眾太醫去跟項南學醫，如此一來，豈不是讓他這鄉野土郎中更猖狂。

　“盧大人此言差矣。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孔夫子都學而不厭，怎麽教自甘下賤。”

　“不錯，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聖人都提倡的事。你怎麽敢違背聖人的旨意！”

　“就是，喜郎中今天來太醫院，還是王太醫請來的呢。怎麽著，他就不算自甘下賤了?”

　眾太醫見他這麽說，紛紛駁斥道。

　見自己出言不遜，犯了眾怒，盧忠趕緊起身致歉，再不敢亂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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