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城,皇宮。
即墨豐兵隱藏身形,輕松寫意的穿梭過一道道陣法,不曾引起絲毫漣漪。
及至來到保和殿上空,即墨豐兵的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這一路行來,未免太過順暢。
而且守衛皇宮的兵卒也出乎意料的弱,與想象中相差甚大。
這般一方勢力,當真能夠滅得掉乾景輝?
又或者,這只是假象,為的便是讓外界及刺客放松警惕?
即墨豐兵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也並未有驚懼之心。
畢竟,以他的實力,打不過難道還逃不掉?
數息後,即墨豐兵如同一道空氣,無聲無息的踏入了保和殿殿門。
此時,殿中只有三人一獸。
一人黑金龍袍裹身,劍眉星目,長相極為年輕。
此時他正高居龍雕皇座之上,提著禦筆批閱奏折。
第二人身著圓領兗袞袍,臂彎間橫著一根雪白的拂塵,一副公公的裝束。
此人微微低著頭,搭著眼簾靜靜站在九級玉階之下,好似雕塑。
第三人一襲幹練女官袍服著身,容貌清麗娟秀,很是有些英姿颯爽。
此刻,這女子正站在禦案旁側,緩慢卻細心的研著墨。
不過即墨豐兵的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禦案右側懶散趴著的一頭小獸身上。
那小獸初看就好似是一條蛇,但頭部卻生有造型別致的雙角,腹下竟還有四肢。
而且體表密布的黝黑發光的鱗片,更給人一種不可小覷的直觀感。
“這小玩意兒便是那頭傳聞中有可能是歸墟境的元獸?”
即墨豐兵暗自思慮著,卻是有些難以肯定。
一則,他並未感知到這小獸身上有多強的氣勢。
二則,倘若它真的是歸墟境,那便不會發現不了自己的到來。
可此刻看它那副懶散模樣,一點也不像感知到危險來臨的姿態……
正在此時,一道平淡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之前來,比本王預想的要遲了三刻鍾。
看來,劍癡也並非就是一介莽夫。”
即墨豐兵眼皮微跳,有些愕然的轉頭望向那位年輕皇君。
他只不過是化鼎境圓滿罷了,怎會發現自己?
不對!
忽然想到一點後,即墨豐兵不由臉色大變。
他怎會預料到自己會到來?
而且聽對方話中之意,好似是一直在等候自己上門。
可自己與乾景萱之密謀交易,除了那個白婆外,再無第四人知曉。
對方又怎麽可能知曉?
這一刻,即墨豐兵的心頭忽然升起了極為不妙的預感。
心驚肉跳之下,背後的天級中品寶劍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同時,身子亦是繃緊,隨時準備大打出手。
“呵,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世間之事,又何來的絕對隱秘?”
聽到此言,即墨豐兵更是眼角一抽,身形不由自主的顯露了出來。
對方竟好似能看穿他的想法一般!
不,應該不是看穿,而是猜到。
因為對方自始至終都不曾抬頭看他一眼。
“難道白婆是大蒼暗子?”
即墨豐兵忍不住發問。
但話剛一出口,自己便又搖頭否決。
“不,不可能,白婆活了數千載,而且也不曾來過荒域。
大蒼才立朝區區數載,不可能搭上關系,更不可能是大蒼暗子!”
上官無敵寫完最後一個字,合上奏折,這才緩緩抬起頭來。
“膽敢意圖刺殺本皇,即墨豐兵,你、好大的膽子!”
轟!
一聲悶響同時自即墨豐兵腦海及殿中炸響,直驚得即墨豐兵臉色發白。
那是何樣的一雙眸子?
威嚴恢弘,簡直如同無垠的星空。
而自己便孤零零的縮在黑暗中,光是看上一眼便會生出不敢敵對的戰栗感。
同時在外界,即墨豐兵的雙膝竟是不由自主的重重跪在了地板上。
而且他背後心意相通的寶劍,以及手指頭都無法挪動分毫。
就好像是一片天壓在身上,厚重、不可抵抗!
身為劍客的尊嚴,使得即墨豐兵不願束手。
可無論他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掙脫藩籬半寸!
那種無力,簡直讓即墨豐兵恨欲發瘋。
自出道以來,他還從不曾如此狼狽過。
及至而今,他都有勇氣向歸墟境後期拔劍。
可此時此刻,這種無力卻讓他絕望。
他想不通,這上官無敵明明只是化鼎境圓滿,卻為何能如此恐怖?
難道對方實際上是歸墟境圓滿?
但這可能嗎?
即墨豐兵腦海中一片混亂,身子在巨大的壓力和死亡危機下不斷顫抖著。
“有、有本事,給我一、一個痛快!”
即墨豐兵萬分不甘,但他清楚自己栽定了!
栽的毫無準備、栽的憋屈萬分!
面對如此局勢,若說不後悔,不痛恨乾景萱,那是不可能的。
但事已至此,狺狺狂吠毫無意義。
而且身為劍客的尊嚴,也使得他謹遵契約精神,更難以說出乞降之言。
他只能認命!
上官無敵緩緩將手中禦筆擱於筆架上,卻是忽的出聲道:
“本皇知曉前因後果,你只不過是一枚棋子。
故而,你雖有罪,卻也不是不能饒恕。
本皇給你一次機會,效忠於本皇,將功折罪!”
即墨豐兵嘴角扯出一抹譏笑,正欲開口時,上官無敵卻擺了擺手,徑直打斷。
“劍癡重諾,這點本皇也清楚。
不過,若是雇主沒了,那承諾自然會煙消雲散。
另外,本皇雖無法讓你在大乾地界中睜眼,但另外兩個條件,卻算不得什麽。”
上官無敵說完,朝著雨化田微微頷首示意。
雨化田急忙恭敬一禮,而後向側殿行去。
即墨豐兵聽完之後,卻是徹底愣住。
對方竟然連自己同乾景萱達成的三個條件都一清二楚,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難道大蒼有未卜先知之大能?
可即便是幽冥教的那位,也絕無可能算到如此細致啊!
這一刻,一連串的未知讓即墨豐兵不自禁的陷入了惶然之中。
這般難以想象的仙神手段,簡直讓人恐懼!
即墨豐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但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卻又注意到另外一點。
方才對方說“若是雇主沒了”,是何意思?
而且那另外兩個條件,可都跟所謂的“雇主”相關。
難不成,對方還將乾景萱給擄了來不成?
一想到這種可能,即墨豐兵頓時感到一陣荒唐。
且不說乾景萱身側有白婆在,單單是帝都內密布的欽天監耳目,便絕不可能讓乾景萱被生擒,更不可能讓她被帶來此處!
當然,若是那些比之大乾還要強大的帝朝派人出手,倒還有一些可能。
可大蒼雖神秘,但終歸只是一介皇朝而已,又如何能夠做到?
他就不信,大蒼還能有五人以上的歸墟境!
正想著時,雨化田再度從側門走入。
而其身後,尚有三人緊隨。
三人中,居於兩側的是一對極為美豔的、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雙胞胎女子。
而在中間,則是一個如同木偶一般僵硬前行的女子。
可當即墨豐兵看清中間那人的面目,卻頓時駭然失色。
竟然真的是乾景萱?這如何可能!
上官無敵掃了眼乾景萱,複又看向即墨豐兵。
“如何?只要你答應為大蒼之臣,忠心為本皇效力,本皇這便可以安排你二人圓房,助你突破心關,邁入歸墟中期!
之後,劍關總經也可交給你!”
劍關總經乃是天級極品功法,只可惜,已有大半殘缺。
但即便是殘缺之物,對於劍客而言,依舊是最為寶貴的無上劍典!
而似劍關總經這等寶貴之物,乾景萱自然是隨身帶在須彌芥中,故而才被發現。
即墨豐兵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眼中更時有掙扎之色。
其實,他當年之所以違背他師尊的意志,選擇遠走他方而不摻和劍宗宗主候選人之爭,為的便是劍關總經。
百余年來的苦心經營,甚至主動立下心關,就為了拿下乾景萱,並將劍關總經弄到手。
只是,運途坎坷,一路走來,直可謂造化弄人……
良久的沉默後,即墨豐兵忽然抬起頭,面向上官無敵肅容道:
“我若效忠,必會死心塌地。
可大乾已然派出精銳重兵來伐,大蒼在其兵鋒之下,絕無幸免之理!
屆時,我依然難逃一死。
如此,又有何意義?”
上官無敵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輕笑,搖搖頭道:
“本皇若無滅敵之法,又豈會浪費心力來與你和乾景萱周旋?
放心,大蒼之底蘊,遠超你之想象。
起碼,對付那遠征而來的一千三百萬大乾精銳,還不在話下!”
即墨豐兵頓時一愣。
理智告訴他,這幾乎不可能。
但一連串的匪夷所思之事,已然打破了他的常規認知。
十余息後,即墨豐兵忽然緩緩撲倒在地。
“臣,即墨豐兵,願為吾皇手中之劍!”
“善!從即日起,即墨豐兵便為大蒼三司第一供奉。”
上官無敵滿意一笑,散去了“借來”的威壓。
“雨督公,安排一下吧。”
“諾!”
雨化田急忙躬身,而後帶著即墨豐兵及另外三人一道退了出去。
向宮外行去的路途中,雨化田含笑道:
“即墨供奉,完事之後,乾景萱需要消失。
關於這點,還望即墨供奉理解。”
即墨豐兵掃了眼木頭人一般的乾景萱,略一沉默後,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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