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陸大人到!”
“東廠督公、雨化田雨大人到!”
正當魏明泰然自若,想要繼續“挖坑”之時,接連兩道通報聲卻使得他臉色大變。
他們不是已然明確拒絕了嗎,為何還會到來,而且還是聯袂而至?
這一刻,魏明心底惴惴,有種極為不妙的預感。
雖然主上信心百倍,不將他人放在眼裡;
可錦衣衛與東廠的威名實在太大,而且還是廠衛的首腦親至,他又如何能不擔憂?
正狠狠盯著魏明的崔浩,恰好捕捉到了魏明眼底閃過的一抹慌亂。
本身就有些驚疑不定的崔浩,此時更加確定魏明一定有問題,或許正在布置什麽見不得人的陰謀!
這婚宴果然有問題!
正當二人心思各異之時,一個個全副武裝的錦衣衛以及東廠番役開始不斷魚貫而入。
而在神識的感應之中,周邊的庭院、通道,也都有廠衛人員絡繹不絕的湧入。
這一看便是來者不善啊!
魏明的臉色更添一份蒼白,額頭上都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直到兩道人影不緊不慢的跨入中庭門戶,魏明忽然神色一定,滿臉笑意的迎了上去。
“哈哈哈!陸指揮使!雨督公!
下官還以為二位大人公務繁忙、無暇前來呢。
未曾想,二位大人竟然親自蒞駕而至!下官不甚榮幸!”
面對魏明討好似的見禮,陸炳以及雨化田只是斜睨了一眼,微微頷首,並未開口回應。
旁側,崔浩忽然眼神一狠,咬咬牙上前恭敬朝二人施禮道:
“下官禮部郎中崔浩,拜見二位大人!
二位大人!下官懷疑魏郎中此番為子成婚是假,暗布陰謀為真!
雖然下官不知其究竟有何陰謀,但下官肯定,此人邀請諸多同僚前來,絕對是不安好心!
就在方才,他還想設計構陷於下官!
還請二位大人小心為上,莫要中了奸人毒算!”
魏明頓時臉色一變,憤怒的朝著崔浩咆哮一聲。
“崔郎中!魏某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如此誣陷於魏某?!”
吼完之後,魏明又急忙轉向陸炳、雨化田二人,誠惶誠恐的抱拳道:
“二位大人!崔浩此人不知是得了失心瘋還是怎地,下官也不知其為何要惡語中傷於下官!
下官一心為大蒼效力,今日只不過是想為頑子完婚,邀請了一些同僚前來湊湊喜氣。
下官對朝廷之忠心,日月可鑒!
還望二位大人明察!”
崔浩頓時一急,正欲再說之時,卻被雨化田擺擺手打斷。
“呵呵,休得多說,相關事宜本公及陸指揮使已知曉。”
說到此處,雨化田緩緩瞅向魏明,語氣莫名道:
“魏大人,既然今日乃是令公子大喜之日,總不能讓我等在這中庭喝西北風吧?”
魏明心中七上八下、不得安穩,但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陪著笑。
“怎敢!二位大人快請隨下官前往主廳!”
魏明虛手指引著,就欲在前帶路。
豈料,旁側的錦衣衛以及東廠番役早已提前一步,蠻橫的朝裡側湧去。
魏明臉色一僵,卻是敢怒不敢言,隻得訕訕一笑,落後半步引路。
主廳之中,此刻早已匯聚了數百號衣著鮮明、氣質雍容的達官貴人,當中有小半都是朝廷官員。
至於剩下的,不是富商望族,便是青年才俊,端的是很上檔次。
只不過,當一列列錦衣衛以及東廠番役面無表情的湧入之後;
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不由自主的斂去,面龐上俱是多出了一抹迷茫和慌亂之色。
沒有人知道錦衣衛和東廠為何而來,但有一點不用想也十分明了。
那就是——但凡錦衣衛或東廠出動大批人馬前往某地,那必然意味著那處地方的人肯定犯了大罪!
而今,廠衛竟然聯袂而至,恐怕事情的嚴重性還遠在意料之外。
畢竟,錦衣衛和東廠的官員若是來參加婚宴,也不可能這般無禮的出動大批人馬直接闖入婚殿吧?
眾人正在暗自猜想之時,前後四道人影絡繹而來。
“喲,倒是挺熱鬧啊,還有這般多同僚。”
雨化田呵呵一笑,朝著眾人打了聲招呼,面目表情十分隨和。
只不過,這隨和卻更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因為在大蒼的朝堂之中,哪個人不清楚,雨督公若是面無表情,那便說明無甚大事;
但雨督公若是笑起來,那就意味著肯定要有人倒霉!
而且笑的越隨和,這倒的霉,或者說某人所犯的罪,就越大!
心中戰栗不安,眾人卻是更加不敢怠慢,急忙齊刷刷的朝著雨化田以及陸炳恭敬彎腰行禮。
“拜見雨督公!”
“拜見陸指揮使!”
……
雨化田輕笑著讓眾人免禮直身,陸炳則是抬眼掃向了正中央站著的一個男子。
那男子身著一襲大紅色綢袍服、頭上戴著紅色平耳冠,衣服上還繡織有或大或小的“囍”字,明顯是新郎官的裝束。
“魏子河、魏公子,今日這婚宴著實有些出人意料啊。
市間、坊間可都不曾有相關傳言,魏公子當真夠低調。”
面對陸炳面無表情的審視,魏子河淡然一笑,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道:
“陸大人言重了,小生一無官職、二無名望。
只不過是結個婚而已,又豈會有大量傳言遍及市坊?”
“哦~”
陸炳長哦一聲,語調拉的很長,也不知是何意思。
場中就此沉寂下來,之後半炷香的時間都無人說話。
沉悶且壓抑的氣氛使得不少人都滿頭汗水,即便是看似最為沉著的魏子河,一對眼皮也在不斷地打著架……
正當此時,一道人影忽然跨入,打破了廳內尷尬的氣氛。
所有人俱是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去,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
再這樣下去,光是沉悶的氣氛便足以讓人發瘋了!
“如何?”
陸炳一直緊盯著魏子河、並未回頭,好似知曉來人是誰一般。
“錯不了!魏子河、魏明皆是血子!
還有那道氣息的位置也已確定,正是在魏府的後院!”
翁泰北草草掃了一眼廳內的人群,而後朝著陸炳抱拳回道。
聽聞此言,陸炳以及雨化田皆是雙眼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很輕的弧度。
為了此次行動,他們可是做了許多布置。
唯一擔心的便是,那炙血蠻鬼究竟在不在此處。
所幸結果正在朝著較好的一個方向發展……
聽到陸炳與翁泰北的對話,很多人都是一臉迷茫。
什麽血子,他們可從未聽說過啊?
不過,有一點他們倒是聽出了味,那就是魏明父子絕對有問題!
而且後院可能還潛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也就是說,錦衣衛和東廠的目標正是魏明一家,應當與其他人沒什麽關系。
判斷出了這一點,很多提心吊膽的人也終於長松了一口氣。
此時,一道輕笑聲忽然自裡側傳來。
“呵呵,倒是有趣,竟然能摸出一些東西來,看來錦衣衛與東廠倒也有幾分本事。”
眾人暗自驚詫的同時,抬眼朝內廳看去。
只見一個打扮普通、面相也無甚出奇之處的麻衣中年正緩緩走出,嘴角還勾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如此神態,好似完全不將周圍虎視眈眈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役放在眼中。
陸炳雙眼微眯,上下審視對方的同時,冷哼一聲道:
“哼!炙血蠻鬼,爾之膽略更顯粗大!
不僅暗中控制奴役我人族子民,而今竟還敢堂而皇之的現身於我大蒼王都!
說吧,汝之名諱為甚?”
蠻鬼?
廳中之人聽到這兩個字,無不面色大變。
同時,大部分人還不由自主的向角落裡縮了縮,與魏明父子之間的距離更是拉遠了一些。
在而今的大蒼王朝,陰獸及蠻鬼只不過是圈中之牲畜,隨時可以宰割!
因此,而今的大蒼子民,對於鬼獸已然不似以前那般畏如蛇蠍。
只不過,既然這個蠻鬼能夠驚動陸指揮使及雨督公同時出馬,那便說明此鬼極為不簡單!
另外,根據陸指揮使的話語也可猜出,魏明及魏子河恐怕已被這蠻鬼奴役!
“名諱?”
那“人”微微一愣,略略沉默後啞然一笑。
“名諱只不過是一個言語印記,本尊早已忘了自己的稱呼。
不過,既然爾等好奇,那便稱呼本尊為血雲吧。
免得入了地府,還不知死於誰手。”
雨化田嗤笑一聲,臉上的笑容更顯燦爛。
“區區七級初期的蠻鬼,竟敢放出如此狂語!
真當我大蒼無人乎?”
陸炳亦是搖搖頭,慨然一歎道:
“爾之所以能夠有今日,完全是仰仗天溪大草原那一戰!
若非那一戰殺的屍山血海,爾又如何能夠將實力提升到如此地步?”
說到這裡,陸炳微微一頓,忽然轉頭掃了眼廳內之人,而後玩味一笑道:
“爾之所以要讓魏明與魏子河搞出娶親這一幕,為的便是將這些個青年才俊化為血子吧?”
聽到此言,不僅是血雲笑容一僵,同時還有三十余人也紛紛臉色大變。
他們萬萬不曾想到,魏明搞的這一出,目標竟然會是他們的嫡子嫡孫!
一時間,三十幾個官員盡數朝著魏明怒目而視,眼中快要噴出火來。
只可惜,他們的修為還不到家。
若不然,隻以眼神便能殺了魏明!
血雲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直直的盯向陸炳問道:
“爾等如何知曉本尊能夠大量培育血子?”
陸炳撇了撇嘴,並未回應。
旁側的翁泰北忽的上前一步,不屑笑道:
“這卻要問你此前培育的那三十余血子了!”
血雲眼神微閃,一抹凶光一閃即逝。
“是本尊小瞧爾等的手段了!
辛辛苦苦忙碌奔波十余日,而且還耗費了諸多血液精華。
卻不成想,到頭來竟是做了無用功!
不過沒關系,既然暗的不行,那索性便正大光明的來!
今日本尊便先將你二人轉化,而後再設法奴役那個小王君以及大蒼的主要臣子!
屆時,結果也不會有多大差別!”
說著的同時,血雲的身上忽然冒起道道血色光華,迅速的朝著整個大廳,甚至是整個魏府籠罩而去。
牠要用獨有的血隱禁製將魏府與外界隔離開來!
如此一來,不得牠允許,任何人都別想出的去!
而且,即便裡側打的翻天覆地,外邊也不會有人發現不對!
然而,還不待牠的血光彌漫開來,一道道白芒忽然自四面八方升騰而起。
當血光與那白芒碰觸到一起時,就好似雪花遇到了驕陽,眨眼間便開始冰消溶解、節節敗退起來!
“呵呵,既然明知爾為炙血蠻鬼,我等又豈會沒有準備?”
雨化田不屑一笑,同時打了個手勢,輕喝一聲。
“布羅網陣!”
陸炳一拍刀鞘,隨之出聲。
“布陣-禁法!”
“諾!”
廳內數百號錦衣衛、東廠精銳齊應一聲,而後各自持著不同的物什投向四方。
血雲心中一驚,盡管對自身實力很有信心,但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出手阻攔。
然而,陸炳及雨化田卻是早有準備,一左一右快速的迎了上去,將血雲散出的數百道血芒盡數攔截下來。
也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兩道陣法已然生成,將龐大的大廳盡數籠罩了進去。
血雲眼神一厲,左手探出,呈黑虎掏心狀,欲要隔空將廳內之人的鮮血盡數攝出!
然而,結果卻讓牠大吃一驚。
因為,牠那能夠輕松攝取任何低境界目標血液的能力,此刻竟然完全失效了!
看到血雲臉上的驚色,陸炳淡漠出聲道:
“禁法之陣為奇陣,凡陣法籠罩范圍之內,禁止一切術法生效!
而且此陣為七級,以爾之境界,休想破開束縛!”
“找死!”
血雲好似被激怒,怒吼一聲之後,整個身子忽然化為了一柄血刀,而後朝著陸炳瘋狂劈去。
其速之快、其勢之烈,即便是宗師境五重的陸炳及雨化田,也不由為之色變。
這個血雲與此前的那些涅槃境高手有著本質的區別。
單單從出招的威勢來看,便相當於荒域地界的涅槃境中期,甚至是後期了!
或者換個說法,便相當於修煉了地級極品功法的高手。
倘若未曾限制牠在血液一道的能力,恐怕都相當於修煉了天級下品功法的高手。
這種存在,已然與譚紹光、靳一川等人是一個檔次的了。
甚至在手段的詭異程度上,還要勝過不少!
幸虧早早地準備了不少後手,若不然,冒冒失失的前來,恐怕非但不能拿下對方,自身反而還得損兵折將!
“鎮鬼盤!”
“誅邪子!”
陸炳及雨化田同時輕喝一聲,手中各有一樣物什飛了出去。
前者快速放大到一間屋子大小,形似棋盤,同時將那血刀覆蓋了進去。
而後者則是化為一個個石鎖大小的棋子,投入了那棋盤之中。
從外邊看去,隱約可見一柄血刀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縱橫穿插於棋盤之中。
只是,任憑它速度再如何快,卻始終無法衝將出去。
同時,那些個棋子也在不斷的散發著詭異的力量,不時地就會與那血刀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叮的脆響。
而在外側,翁泰北早已將魏明及魏子河拿下,而後鎮封起來交給手下照看。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眼見血雲所化的血刀仍舊速度不減,陸炳及雨化田眉頭微皺。
對視一眼後,二人齊齊點頭,而後展身躍入了棋盤之中。
這棋局可是墨尚書用從鳳棲商行換來的珍稀材料,花費了十幾日時間親自煉製而成的地級中品寶物。
棋盤自成一方千余丈的小空間,不僅具有困敵、殺敵之效,而且還能磨滅敵人神魂。
更關鍵的是,它是專門為了應對難纏的陰獸及蠻鬼而製。
可這血雲竟然能夠撐這般久而不顯頹勢,足見其強大。
不想再浪費時間的陸炳及雨化田,於是便直接衝入了進去,想要盡快搞定。
然而,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卻始終不見二人出來。
眼看著已然過去了半個時辰,在外守候的翁泰北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
正當他也想衝進去之時,兩道頗為狼狽的身影忽然躍了出來。
看到灰頭土臉、傷痕交織的二人,翁泰北頓時嚇了一跳。
自打他們跟隨王上一路征戰,可還從不曾有人如此狼狽過!
只是不見血雲的身影,翁泰北忽然心頭一跳,悄然查探起二人來。
待得發現二人身上並無血雲的相關氣息蟄伏,這才輕松一口氣。
他生怕這兩位殺敵不成,反而還被對方給奴役了!
陸炳與雨化田顧不得理會自身傷勢,收了棋盤和棋子之後,便朝前方看去。
那血雲簡直就是不死之身,盡管他們用了諸多寶物克制,可對方竟然每每都能瞬間複原!
直到第三十一次被碾成肉沫之後,對方才終於沒了動靜。
然而,隨著棋盤剛一消失,那堆爛泥一般的屍體竟然再度組成了人形!
而後,這傷痕猙獰的軀體,竟是突然爆裂開來,化為成百上千道血沫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去。
只可惜,一道泛著光亮的隱形禁製忽然閃現,將這些血沫盡數攔截了下來。
這便是羅網陣, 凡陣法籠罩區域,任何事物都休想逃離出去!
陸炳及雨化田臉色難看,他們根本不曾料到,這個敵人竟然會如此難纏!
而且若不是提早布下了羅網陣,恐怕此刻那血雲已然逃之夭夭了!
“將所有血沫盡數收集起來,帶回工部用靈火將其徹底的挫骨揚灰!”
陸炳恨恨的喝令一聲。
“諾!”
一眾錦衣衛齊應一聲,而後小心翼翼的開始收斂起來。
期間,陸炳、雨化田、翁泰北三人放出了神識,仔細的關注著每一個角落,甚至是地下,以確保不會有遺漏。
只可惜,誰也沒有發現,在原來那灘肉泥所在的位置,有一點紅色悄無聲息的化為了石板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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