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情景,看著那一個個沉默的靈魂,即便已然是玄仙修為,但張若愚依然感覺頭皮發麻。
有的時候修為並不代表什麽,可能有人修為很強,但並不妨礙他膽小。
盡管在家族的傳承之中曾經見過這部分的記載,但是聽別人講訴和親身觀看,這永遠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體驗!
就比如……比如陳大官人前世,讀小書和看動作片,那就是完全不同的體驗了對不對。
因此,第一次目睹這等情景的張若愚也被驚住了,他無法想象裡面那位到底是什麽境界,就如同他無法想象射日神弓的主人到底是什麽情況一樣。
正好這次進去問一問。
這天地之間,大概也只有張家之人才知道,這讓人看著仿若頂天立地的青銅巨門,內裡,其實是一座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大墓!
而在這墓裡埋葬的東西,即便是張家本族,也幾乎無人知曉。
歷代張家長老們口耳相傳,是以張若愚知道,最起碼在這無邊荒漠之中的大墓裡,葬下的乃是昔年被張家射日神弓擊殺的某個存在。
只是,被埋葬的那位,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其屍體又複蘇了,射日神弓便在外面布下了封印,將那位和陵墓一起封印。
所以,張家,在外人看起來強大無比的張家,其實從古早開始,便只有一個職業,那便是……守墓人。
當然,即便是張若愚也只是知曉這裡的情況,而其余八個目的是什麽,他不知道,雖然根據張家守墓人的身份他可以猜到一些東西。
比如那其余的八個目的同樣是八座大墓,但張若愚卻不會那麽做。
涉及到了這種死而不僵的大能,即便已然是玄仙修為,即便聽起來好似已經在祖洲上可以橫行了。
但張若愚更是清楚,天地之間的秘密太多了。
而玄仙,也只是聽起來不錯,只是放在張家,也只能說剛剛具備了進入大墓的條件而已。
更不用說他之前還遇到了詭異莫測的邪神,以及那位讓射日神弓虛影都自行崩碎的陳先生。
用陳雲前世的話說,這位,現在已經悟到了何為苟道!
苟道並非膽小如鼠之道,而是思慮前行,謀定而後動,走一步看三步,殺人必揚灰,行走紅塵必不沾因果等等……
再加上強大的修為,以及對於天地的敬畏,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方才將此人稱為苟道中人!
不過,這大墓實在太過於強大,是以就算是張家之人,也必須通過特殊的方式進入其中,那便是現在出現的陰兵借道!
據傳說,葬下那位的屍體已經發生了某種異變,因此可以用某種秘術將無邊荒漠中死去人的靈魂召喚進入大墓,以助他完成秘術。
而當秘術完成之時,便是墓中那位完全複蘇之際,到時候,恐怖的黑霧會遮蔽天日,死而不朽的怪物即將從墓中爬出,以本身,代天日!
這是張家的族老以自身完全度過五次衰劫之後的天仙修為為代價算出的,而在算出這個結果之後,那位張家的族老也身死道消。
天下修行者眾,然而有志於踏上玄仙之路的就沒有多少,畢竟修行之難,難於上青天。
到了散仙之境,只要不踏上玄仙之路,未曾接觸大道,那便什麽都好,壽元雖然並沒有那般漫長,但很多人都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
這一點其實很多人都是如此,正如陳雲前世的那些個朋友,你問他們知不知道努力才能成功,廢話誰都知道,但是努力了嗎?
而相比於前世,修行之路無比漫長,從煉氣開始,到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再到陽神雷劫。
真的是歷經無數災劫方才夠得上一個仙字兒,終於到了散仙,可以鎮壓一方,壽元還長,又有幾個人願意舍棄這安穩的生活,再次踏上那不知道前路的玄仙之路呢?
五次衰劫,天人五衰,比那雷劫更是莫測,誰也不知道衰劫的形式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呈現,每個人的衰劫更是不同。
因為他人之道,非是我之道!
完全度過五次衰劫,那是自身加上那縹緲的機緣共同合力的結果,如此,才會被稱為天仙,意為“天上之仙”。
當然,陳雲當初知道這一點後也奇怪過,海內的武者們好像陸地神仙之後便有著五條大道,乃是天地人神鬼,只要走了天仙之道,便可以被稱為天仙。
原本是將其歸結於夫子當年立道之舉,但是當初所見到的,仙陵中那幾個年輕一代居然也是走這條路,陳雲還懵了一下。
不過後來倒是想清楚了,多半仙陵中那些個老鬼並沒有將昔年上古之時的道教給他們,那仙陵小世界中的人,都是走的夫子之道。
是以陳雲當初在接觸到海外的境界之後便知道了,這裡留存的,多半便是昔年上古之時的道。
是以那位天仙族老以自身為代價算出的未來,張家一直奉為圭臬,所以這麽多年履行著守墓人的職責,不單單是因為射日神弓。
那些個靈魂已經排成長隊步入了青銅巨門中,張若愚運轉家族秘法,渾身上下頓時也變得鬼氣森森,一個縱身,便跳入了一眾陰兵之內。
沒有陰兵起反應,根據家族的記載,最危險的一步已經算過去了。
跟隨著那些陰兵,帶著敬畏,帶著好奇,張若愚一步一步地走進了那青銅巨門之內。
而在最後一個陰兵進入之後,那巨門哢擦一聲合攏,好似一張深淵巨口一般,在等待著下一批靈魂的到來。
張若愚看著四周,黑暗,這青銅巨門之內是無法看破的黑暗,那並非單純沒有陽光,好似這裡的所有光,全部被吞噬了一般。
張若愚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隻蠟燭,那蠟燭極大,呈現一種暗紅色。
中域之內有河,名滄河,自北域而來,橫跨三域,浩浩蕩蕩,從南域進入了南海,中域之內,滄河更有無數的支脈。
其中一條支脈乃是從一處名為鍾山的山中流出,叫弱水河,在這河中有著一種長著蛇首人身的怪物。
這怪物非妖,亦非人,但卻以人為食,口中更是生有紅色塊狀物,被稱為火精。
張若愚口袋裡的蠟燭,便是用這怪物身上的油脂和嘴裡的火精所製。
這也是唯一可以在墓地裡出現的光!
蠟燭亮起,驅走了身邊的黑暗,只可惜這蠟燭的光芒也有限,僅僅隻得張若愚身周丈許之地。
若是再遠,光線同樣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張若愚也大概看了看,很快通過家族裡的記載知曉了自身現在的位置,這是一條極其寬闊的道路,以一種黑色石板鋪製。
但是在那黑色石板之外,張若愚只是看了一眼便瞬間收回了目光。
那是何等可怕之地,宛如太古的煉獄,廣袤無邊,更有數不清的複雜地勢,陰煞之氣幾乎已經形成了實質。
那地上呈現黑暗,但若仔細看, 那哪裡是什麽黑暗,分明便是由無數的屍骸堆積而成。
那些屍骸不知道死於什麽年代,可能上古,甚至可能太古,如今便鑲嵌在了這石層之中形成了化石。
各種古生靈面目猙獰,人首蛇身,八臂四頭……種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古生物屍骸讓人頭皮發麻。
張若愚強自壓下心神,行走在那石板之路上,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敢走出石板路,便會被那無邊的煉獄所迷失,成為這片死亡之地的又一個屍體……
一步一步,張若愚走的很小心,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時辰,有或許是一個紀元,而當張若愚已經感覺自身被那無邊陰煞之氣衝刷到有些許神志不清之際,終於,他看到了石板路的盡頭。
那卻是一處如同太古天庭一般的宮殿群落,只是那宮殿和生人卻又格格不入,這裡的一切都是死人的。
而當張若愚走到最近的那處宮殿門口之時,那兩扇大門已經自行開啟,一個蒼老而且死氣沉沉的聲音從內傳出:“進來吧,你來的已經比約定時間晚了。”
倘若是其他人,此刻在這種死亡之地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必定會驚到炸毛,但是張若愚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卻出乎意料地冷靜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他便已經安全了,最起碼暫時,是安全了。
張若愚邁出了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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