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出盡風頭的水青陽六人,於璿的內心可謂酸澀難言。
他的成績和其他州修士比起來,不算很糟糕,共得到五百多粒噬靈蟲光。可有了水青陽六人的珠玉在前,他立刻被襯得不值一提,幾乎成了烘托對方的小醜。
於璿忍不住幻想,若他當時不曾與水青陽分開,是否也能分到一點光芒?
可在那種情形下,他自認為並沒有選錯,誰知道水青陽會那麽狠,把三個頂級大州都唰了一遍。
可盡管如此,一縷縷酸意還是從心頭湧起,讓於璿極為不自在。
韓邦和趙又勁都垂著眼眸,嘴角繃得死死的,下顎突起,在無數道目光交織下臉色晦暗不明。
白雲州之後,還有另外兩個小州,各剩兩個幸運兒,都只有數十粒噬靈蟲光。
最終,十八州的成績統計完畢,沒有人提出異議。
團體之中,仍以劍東州為最,北翔州緊隨其後。而排名第三的卻是白雲州,從倒數第三到正數第三,實現了鹹魚大翻身。
個人之中,奪魁者毫無疑問是水青陽。
所有人都明白,今日之後,水青陽這三個字,必將伴隨著試劍大會的消息傳遍整個劍東道,成為本道修行界人人議論的焦點。
揚名立萬,不外如是!
而有了這份履歷,等於水青陽這個名字鍍了層金,今後只要不犯錯,前途注定比許多人遠大光明。
更別提等待對方的,還有日月精霞的獎勵,足以讓他在短期內實現飛躍。
負責記錄的巡天衛,將所有人的成績按照排名,一一謄寫在正式文書上,隨後雙手捧起,遞給了現場的賀恭臣。
賀恭臣隨手翻了翻,還給對方,命令道:“立刻送回城內? 歸檔入室!”
“卑職遵命。”一幫巡天衛衝天而去? 眨眼消失在山谷。
鬧哄哄的人群卻並未散去,因為劍東道道主於翰? 此時走到了水青陽身前? 微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水青陽? 有沒有興趣來劍東州做事?本道主可為你保駕護航。”
此話一出,現場眾人看著水青陽的目光? 變得更加複雜難測? 桂東棠更是嫉妒得眼睛冒火。
需知世家雖然勢大,可在仙朝的框架內,也得遵守仙朝的規矩。
於翰並非世家出身,乃是名副其實的仙宮黨。以他的權力? 至少在劍東道內? 少有勢力敢明著作對。得他護佑,水青陽的晉升之路也將更加順暢。
王雨德臉色一緊,真怕水青陽答應下來,正想著要不要開口打斷,水青陽已拱手答道:“多謝道主的拳拳愛護之心? 不過卑職有自知之明,這次成績有一半的運氣成分? 實在當不起道主如此厚愛。
若他日卑職能更進一步,道主仍不嫌棄? 卑職自當鞠躬盡瘁,為道主效力。”
水青陽可不會被唬住? 於翰固然權大勢大? 可對自己究竟有幾分真心? 誰也不知道,哪及得上千依百順的秦家?何況於翰只是一個人,論實力也遠不如秦家。
聽完這段慷慨忠義的話,於翰毫無波瀾,只是點點頭:“年少成名,不卑不亢,了不起,本道主便在劍東州等你。”
說完,大手攤開,一個散發著寶色光澤,長有半尺的橢圓形瓶子出現在掌心,被他輕輕一推,浮在水青陽面前。
於翰一甩袖,轉身離去。他對水青陽的招攬,固然有惜才的意思,但更多還是為了做樣子給上面人看,目的既已達到,自然不會糾纏。
像水青陽這樣的年輕人,放眼一道之地,也許數十年才能出一個,可別忘了仙朝有無數個道。
加上對方太年輕,還不堪大用,於翰不可能求著對方來。潛力是潛力,實力是實力,至少目前的水青陽,還沒有讓於翰再三邀請的資格。
“小子,發什麽傻,裡面是日月精霞。你若不想要,送給賀某如何,哈哈哈……”見水青陽愣神的樣子,賀恭臣開了個玩笑,亦帶著手下飛掠而去。
得到提醒,水青陽連忙將寶瓶收起,可不想放著這樣的寶物被人圍觀,隨後對宋雨湖幾人示意一番,走向了人群中的王雨德。
結果沒走幾步,一大群人便黑壓壓地堵過來,領頭者正是昌原州修士,身後還跟著大雍州,武吉州,黑岱州等六州修士。
劍東州和北翔州的修士雖未上前,但也各自站在一旁,正冷冷朝這邊觀望。其余各州亦紋絲不動,頗有看熱鬧的意思。
從場面上看,水青陽九人幾乎被整個山谷的修士給包圍了,如同羔羊落入虎群。
“你們想幹什麽?道主和巡天使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想造反嗎?還不快點讓開!”見四周水泄不通,宋雨湖第一個站出來,不忘拿於翰和賀恭臣壓陣。
在她身後幾步遠處,韓邦與趙又勁對視一眼,卻相繼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昌原州領頭者,口氣淡淡:“連道主都對水校尉讚不絕口,我等怎敢為難水校尉?只是想請水校尉詳述大陣內的經過,想必這點小事,道主不會責難我等。”
“不錯。”
“我等想知道真相。”
一幫人在極力起哄,深諳法不責眾之理。如今他們真不敢對水青陽動手,可在規矩內,提點合理的要求總不過分吧。
也有借此出口氣的意思,否則被一個年輕人壓著,太憋屈了。
水青陽攔住欲要喝罵的宋雨湖,笑了笑,按在地上的長劍被他提起,突然毫無預兆地猛刺而出。
這一招大出眾人意料,連宋雨湖都傻了,還以為這廝要殺人,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來不及阻攔。
被刺的昌原州領頭者慌忙拔劍,可惜劍才出了一半,水青陽的攻勢就到了,只能臨時錯身,以劍橫擋。
鏗的一聲!
雙劍交擊中,一簇簇火星往外竄,伴著四周的驚呼聲,這位領頭者踉蹌後退,晃了晃身子才站穩,大意之下吃了一個悶頭虧。
他不禁勃然大怒:“水青陽,你敢當眾襲殺仙朝修士?”昌原州的其他人,同樣火冒三丈,被水青陽輕佻的舉動給激怒了。
水青陽笑了笑:“我連劍鞘都沒拔,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殺你?我只是想請你讓路。”
說罷,竟渾然不顧四面八方或憤怒,或冰[ ]冷的眼神,手中劍充當長槍,左右揮動,氣定神閑地往前走。
眾修士拿出兵器抵擋,被人如此羞辱,皆讓他們感覺下不來台,一時間不肯後退。
水青陽冷笑道:“我得道主親承,為本屆試劍大會第一,你們有什麽資格攔我?問我大陣內的真相,好啊,我不知道,我也不熟悉你們的人,這就是我的答案,都可以滾蛋了嗎?”
這話還不如不說,宋雨湖狂翻白眼,受不了這小子的脾氣。顏平三人也是倍感無語,你說的是答案嗎?你是嫌對方太克制了吧?!
果不其然,見到水青陽如此囂張,還揚言讓大家滾,很多人都是臉色發青,氣勢更為凶狠。
桂東棠一見機不可失,忙在人群中呼喝:“姓水的,別以為仗著陰謀詭計,坑殺各州同僚拿了第一,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今日必須給個交代。”
他背後是桂家,底氣很足,堅信只要不對水青陽動手,誰也不能拿他如何。
在他煽風點火之下,現場的火藥味變得更濃,很多人都吆喝起來,化成無形的壓力一波波湧向中心的水青陽幾人。
韓邦和趙又勁早已拔出兵器,唯恐這幫人被激怒動手,心中把水青陽罵了個狗血淋頭。
誰知水青陽聲音更響,直接催法斷喝:“誰要我給交代,站出來!我水青陽不與藏頭露尾的鼠輩說話。”
手中劍點著四周的人,水青陽面浮笑意,姿態張狂而肆意:“試劍大會舉辦了那麽多屆,每屆都有人死,你們每屆都要答案嗎?
劍東州和北翔州殺了一半以上的修士,你們怎麽不找他們要答案?
大雍州,黑岱州等六州,是昌原州下的手,昌原州是被劍東州所滅,這一切皆有人證,與水某何乾?你們的仇人在那邊!”
水青陽指向了臉色漆黑的劍東州修士,他們在峽谷絞殺昌原州的人,早已被各方所知,根本賴不掉。
眾人只是沒想到,這小子的膽魄如此足,這種陣勢都嚇不退他,反而借機把罪責推得乾乾淨淨。
“一派胡言!”桂東棠在人群中大罵。
水青陽沒理他,很好踐行了不與鼠輩說話的原則, 對宋雨湖道:“記住這些臉,欺軟怕硬,我們現在就去道主府。我倒要問問道主老人家,他看重得人,是不是軟柿子可以隨便被人捏!”
聽到這話,不少人面龐直抽,他們已經見識了這小子的嘴上功夫,真要讓他跑到於翰面前亂扯一通,指不定會扯成什麽樣。
此刻水青陽已經走到了人群面前,相距僅一步,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在前阻攔的幾名修士在各種念頭衝擊下,終究氣勢受挫,最後關頭下意識往後退開。
桂東棠怒喝:“攔住此人,我不信他敢動手!”
可惜壓根沒有人理他。先前大家是一條心,可現在被水青陽一威脅,都擔心自己上前,事後會被水青陽告狀,惹禍上身了怎麽辦?
事實上,很多人一開始就心懷鬼胎,他們一方面嫉妒水青陽,另一方面又認為對方前途可期,不願意得罪,索性都躲在了後面。
如此一來,若能搞垮水青陽最好,搞不垮,也不會得罪這位明日之星。
這種心態下,現場的凝聚力可想而知,幾乎一戳就破。那些衝在前面的人,也發現自己被利用了,俱是臉色鐵青地連連後退。
水青陽看也不看,手提長劍,帶著身後幾人走出包圍圈,與面含笑意的王雨德聚在了一起。
雙方稍作寒暄,便離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