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巨繭已經被徹底焚燼,但封越腦中卻依舊縈繞著那種淒厲哀嚎。
這聲音竟是與那巨大蜘蛛的尖叫聲如出一轍,出奇地相似。
只不過這聲音並沒有昨晚那妖鬼的尖叫聲那般邪異。
要知道昨晚那尖叫聲甚至能夠限制封越的行動,險些讓封越血染當場。
“果然如此。”
耳邊傳來了老道人的低吟。
封越不由望向老道人。
只見老道人繼續道:“方才你說銅錢劍可以輕而易舉地斬斷這堅韌無比的蛛絲,為師就察覺到了。”
“這蛛絲中蘊含陰氣,尋常時候堅韌無比,唯有遇到陽氣才會斷開。”
“這枚“陽火符”中被為師引入了一縷陽氣,投入火中,會使凡火成為克制陰邪的陽火。”
“從這蛛絲上的反應來看,那妖鬼雖然遭人祭煉,不同於尋常的邪物,但依舊存留著邪物的弊端。”
“現如今……為師心裡已經有了辦法。”
老道人胸有成竹。
“這次為師要請下清微雷火,誅滅此獠!”
封越聽完抿著嘴,半晌才繼續問道:“那此次開什麽壇儀?”
“清微誅邪壇儀!”
老道人接下來將這壇儀所需的器物與封越交代了一遍,便讓封越親自去準備了。
據他所言,這“清微誅邪壇儀”威力雖強,是他現如今最為強大的壇儀,但準備起來卻甚是繁瑣,光是老道人親筆勾畫的符紙,便要八種之多,更何況還有一些買不到的法器鎮器,屆時還得老道人親自走一趟。
“滾!給老夫滾!”
“廢物!一群廢物!
封越剛走出院子,還未走出多遠,隔著面影壁,便聽到了從某一處小院中傳了徐二爺的怒吼聲,緊接著便是一陣稀裡嘩啦的脆響。
這徐二爺在胡亂砸東西。
聽著那些砸東西的脆響,封越不由有些奇怪。
方才離開的時候徐二爺雖然頗為悲傷,但也沒如此生氣……是什麽惹得這位徐二爺如此動怒?
正當他奇怪時,便見一個奴仆端著水盆低著頭從那小院中走了出來。
封越趕緊叫住了他。
“這發生了什麽事情?徐二爺為何突然如此動怒?”
徐家的奴仆都是本分人,不會亂嚼主人家的舌根,故而他本來不願多說,但一抬頭見到是徐二爺方才三令五申一定要禮待的道人,這才低著頭小聲解釋道:“二爺本來是想隱瞞老爺過世的消息,可昨晚那麽大的動靜,豈是那麽容易隱瞞,這不,一大早就沒瞞住,讓老太君知道了。”
“老太君當場就暈了過去。”
那人說到此處,便不再繼續言語。
“那徐老太君沒事吧?”封越連忙問道。
“二爺當場就請來了李神醫,老太君心火太大,並無大礙,只是現如今還沒醒來。”
事關別人家的哀事,封越也不便插手,微微點了點頭,和那奴仆告了謝,看了眼小院,小院前面豎了一面影壁,看不到裡面的徐二爺,只能聽到裡面亂砸東西的響動。
出門為老道人準備了壇儀的材料,足足到天色將暗的時候,他才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徐府。
下午離開徐府時,整個徐府的氣氛還尚可,可到了晚上回來,不知為何整個徐府愁雲慘淡,氣氛凝重地可怕,那些奴仆各個都緊繃著臉地忙碌著。
拉住一個忙碌的奴仆,仔細詢問了一番,這才知曉徐老太君不久前剛剛醒來,
可這一醒來徐來太君就不停地哭,現在徐二爺正在陪著安慰。 回來的路上他遇見了翠兒,這小妮子皺著眉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低著頭絲毫沒有注意到擦肩而過的封越。
正當封越要走出拐角時,身後突然響起了翠兒的錯愕聲。
“道長?”
封越頓下腳步,疑惑地看向翠兒。
上次見面翠兒性格活潑開朗,十分有朝氣,或許正是因為這股子精氣神,才會被徐二爺派去貼身伺候老太君。
然而此時見面,翠兒眉頭緊鎖,神情恍惚,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眼中蘊著一種化不開的憂愁。
“翠兒姑娘,可是有事嗎?”封越輕聲問道。
翠兒表情猶豫,過了好一會兒,嘴巴囁嚅,這才小聲問道:“昨夜那麽大的動靜,我聽府上其他奴仆說,那是因為道長在降妖伏魔……”
“道長見過那邪祟,可知那邪祟是什麽模樣?”
嗯?
封越眉頭一蹙,盯著翠兒的雙目,倏然間心頭一震。
翠兒眼中並非那種對陌生事件的好奇,反倒好似是一種令人莫名其妙的希冀。
她在希冀自己的回答?
可是……這回答為什麽會讓翠兒出現這種目光?
封越心中劃過一抹疑慮。
瞬息間,他理清了思緒,臉上露出了一縷溫和的微笑。
“那邪祟啊……是一隻大蜘蛛,很大的大蜘蛛。”
翠兒嬌軀一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翠兒姑娘?翠兒姑娘?”
封越立即注意到了翠兒走了神,小聲提醒著。
翠兒“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強笑道:“那道長可要小心了……這麽大的蜘蛛邪祟……一定很難對付。”
“希望道長早日為我們徐府除掉這個邪祟。”
說完,她兀自轉過身,失魂落魄地往前面走去。
這模樣……瞎子都能看出來翠兒有問題。
封越盯著翠兒離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了拐角,這才收回了目光。
雖然不知翠兒遇到了什麽事情,但無疑,肯定與邪祟有關。
難道……她見過那隻妖鬼?
或者說……她知道那隻妖鬼的下落?
可是……她為什麽不明言?
封越眼前閃過翠兒臉上那一瞬間的煞白,心中已然知曉,翠兒和那隻妖鬼一定有瓜葛。
當即,他加快了腳步,很快便邁入了老道人的房間。
將路上翠兒的異常狀況與老道人仔細說了一遍,後者沉吟了半晌,這才冷笑道:“那隻妖鬼恐怕還沒有離開徐府。”
“雖然我們此前的壇儀驚動了它,但它並未因此離開。”
“但若想在徐府繼續呆下去……它必須要換身體。”
“恐怕那具身體,與翠兒姑娘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