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麽去?”宋逸眼瞅著葉庭筠的舉動,暗道要糟,連忙抓住她的手,又問了一遍。
葉庭筠並不回答,她一把掙脫宋逸的手臂,俏臉緊緊的繃著,長劍已經在手裡,不發一言,返身而去。
看著葉庭筠堅決離去的背影,宋逸知道她要去做什麽,心中默然。
今日之事,以她現在的修為,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這些人與她非親非故,但她還是去了,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一如那日裡獨鬥瘸腿修士的勇敢。
再想起初進周府時,她雖然破壞了自己的一番苦心謀劃,實際上也是為了救素不相識的自己。
這個女孩子做事,似乎從來不考慮後果是什麽,只在乎自己的心意。
這世間人人皆有其道。
如果說韋正的道是正的話,那麽眼前這個女子的道應該便是俠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怒見不平一聲吼,在前世裡,宋逸以為,這樣的人都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人們奉行的哲學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為眾人集薪者,最終的結果,往往是暴斃於寒風中。
雖然此時此刻葉庭筠的舉動在宋逸看來,很不明智,但是他打心眼兒裡欣賞這樣的人。
他看著葉庭筠已經遠在數十丈外的背影,默然無語了片刻,最終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便來吧。
讓我看看你究竟還有什麽手段。
他仰起頭,輕喝一聲道:“黃巾力士何在。”
眼前的空間陡然出現了扭曲,一個身披火紅色盔甲,威風凜凜的巨漢眨眼間便出現在了宋逸的眼前。
“參見界主大人。”巨漢見了宋逸恭敬無比,連忙跪下行禮道。
“起來吧,以後見了我,無需行此大禮。”宋逸點點頭道。
黃巾力士心中一驚,臉上陡然變了顏色。
這些日子以來,他沒日沒夜,苦修極為勤快,此時已然是築基五層的修為,但比起隔壁的周碧玉幾乎一日一層的妖孽修煉速度來,還是要差了不少。
感知到界主大人收留的那個女子精進極快,黃巾力士心中的危機感是一日盛過一日。
心中暗道界主大人如此說,莫不是對我的修為有些不滿,慌忙擺手道:“萬萬不可,屬下這條命全是界主大人給的。自古有雲,竦萃丘塚,禮不可廢。給界主大人行禮,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屬下還請界主大人收回成命。”
這馬屁精,還文縐縐的……宋逸無語。
罷了罷了,此時時間急迫,先說正事要緊。
“此地生靈塗炭,有幾隻好似猿猴的妖邪在作祟,它們此刻應當分守這山莊四門。我命你即可先去北邊,再去東邊,給我除去把守在這兩門的妖猿。”宋逸沉聲道。
以黃巾力士此時的修為,解決兩個煉氣後期的妖猿,應當不在話下。
“屬下領命。”黃巾力士聞言心中大喜,終於又輪到自己這個頭號馬仔出馬了,只要能完成界主大人的交代,自己便算是完成了三個任務,省去一層苦修的時間,直接邁入第築基六層的境界。
正要起身離去,“慢著。”宋逸又道。
“界主大人還有何吩咐。”黃巾力士摸摸自己碩大的腦袋問道。
“此地還有一個青袍凶人,若是遇上,先莫要打草驚蛇,過來與我匯合再說。”宋逸叮囑道。
宋逸現在還弄不清青袍男子的修為,
雖然黃巾力士已經是築基五層,但是還是小心為妙。 “屬下謹遵界主大人旨命。”對於宋逸的話,黃巾力士當然只有遵從。
就在黃巾力士領命而去之後,宋逸的身前又多了十名身著青色盔甲,腰佩一柄長刀,氣宇軒昂的武道強者。
他們個個氣息強橫,每一個人都有武道二品上階的修為。
“屬下見過界主大人。”他們單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免禮。”看著這一排對自己恭敬無比的界兵,有了黃巾力士的前車之鑒,宋逸也不準備與他們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若是讓你們去對付一個煉氣後期的修士,爾等有沒有把握。”
十人中一名身材壯碩,頭領模樣的界兵道:“界主大人盡請放心,屬下專修有合擊陣法,若僅僅只是對付築基以下修士,萬無一失。”
既然這些界兵如此自信,看來應當是問題不大。
宋逸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們速去西邊,滅了那隻正在塗炭生靈的妖猿。”說著便依樣畫葫蘆的照著對黃巾力士的交代又重複了一遍。
“屬下領命。”界兵們個個面露喜色,終於有機會在界主大人面前展示自己了,齊齊應了一聲,便領命而去。
吩咐完畢,宋逸輕輕出了一口氣,從儲物袋中取出戊土劍,向著山莊南邊而去。
……
……
葉庭筠選擇去救人。
人這一生中,有很多選擇。
在此時此刻,葉庭筠選擇去救人。
凡人與修士爭鬥,十有九輸,她當然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有多危險。
留在同為修士宋逸的身邊,也許是最為安全,也是最好的選擇。
不知道為什麽,她相信宋逸可以保護好自己。
但是看著眼前的生靈塗炭,宋逸卻似乎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又讓她很失望。
她雖是女子,但生性灑脫,此時此刻,她想這樣選,於是便這樣選,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這些傳聞中的修仙者她不但見過,並且前些日子還與之交過手。
自己與那凶悍的瘸腿修士一戰至今還歷歷在目,她幾乎記得每一個細節。
這些日子,每每回想起與瘸腿修士一戰,心有所得,在劍道上反而有所進益。
就算是身受重傷,差點就丟了這條小命,她也不認為自己與那瘸腿修士的差距有多大。
她相信自己若是再遇見這樣對手,自己只要小心一些,運氣再好些,戰而勝之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今日見到了青袍修士,她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隻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而已。
修士與凡人的差距,遠遠比她所想象的要大的多的多。
她完全不清楚自己與青袍男子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她只知道若是真和青袍修士面對面交手,自己極有可能連對方的衣角都摸不著便丟了性命。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都不是對手,尤其是那身穿青袍的修士更不是自己可以力敵的存在,
但無論是那個新娘子蕭紅菱,還是這些前來祝賀的那些賓客們。這些人中既有耄耋老人,也有垂髫稚子,他們都是無辜的。
他們的命,就不是命麽?
修仙者又如何,難道就可以這樣視凡人的性命如同草芥,隨意踐踏麽?
胸中的熱血在升騰,她手中的長劍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意,發出輕輕的嗡鳴聲,葉庭筠身形飛遁,轉眼便來到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