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公主一語驚醒夢中人。
“公主的意思是……此事乃是陛下……。”白袍老者的面露驚容,一旁的趙紅纓則微微張開了櫻口,一臉難以置信。
“不錯,現在我已非常確定,陰魂劍是在進宮之後,才被掉包的。”
“宮裡不比宮外,在父皇的注視下,想換走一樣東西,難如登天。即便是大哥二哥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而且,就算他們有膽子,以他們的實力,也根本做不到。”
“現在不光是大哥默不作聲,二哥受了這麽大的冤屈,在陰魂劍莫名失蹤之後,本可以大大的反咬一口,可他卻無聲無息,即不辯駁,也不申訴。若不是父皇親自告誡他們要淡化此事,以二哥的性格,還不得把整個長安鬧個底朝天。”
“為了避免讓世人看笑話,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一些東西和人從此消失,所有一切都將無從談起,過不了多久,世人便會將這些沒有定論的事情忘記得乾乾淨淨。”
“這種手段……我們這位皇帝陛下已經用了很多次,並不在乎再用多這一次。”
長寧公主把手上的紙條緊緊握成一團,語聲漸冷,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白袍老者接口道:“那麽陛下震怒,韋正入獄,一切都是陛下一個人在做戲……”
長寧公主嘴角露出一絲譏笑道:“不錯,韋正……只不過是個替罪羊而已。”
“韋正在我唐國,他也算是個人才,可惜了……”白袍老者輕撫長須道:“陛下既然想捂下這個蓋子,那便沒有人可以阻止他的意願,事已至此,我們想要找到陰魂劍已經不太可能。”
“罷了,捂得住蓋子,捂不住人心。”長寧公主輕哼一聲,淡淡道:“大哥已經隱忍數日,總有爆發的一天。事到如今,二哥已經被架在了火上,他若是不進那一步,等待他的後果究竟是什麽,想來他自己應該非常清楚。”
“二皇子最近的動作很大,據說邊軍處有不少將軍都支持他。”
“二哥常年帶兵在外征戰,論起在軍中的影響,比大哥要強許多。這是他的優勢,可也是他的缺點。”
“為什麽?”白袍老者有些疑惑的問道。
長寧公主微微一笑道:“因為父皇還在,他比所有人都明白,一個手裡面握著軍權的皇子是多麽可怕。當年……他也只是個四皇子而已。”
“大哥就算權勢滔天,可他再怎麽鬧騰,也翻不出父皇的手心。二哥就完全不同了……”
“公主所言極是,現在來看,我們是否只需要坐山觀虎鬥即可。”白袍老者點頭讚許道。
“不,我們不光要看,還要給他們再加把火。”長寧公主微微一笑,說完便獨自走上閣樓高處,月光在她背後拖曳出長長的身影。
……
……
已近子時,月色漸墨,漫天星光也慢慢失去了蹤影。
白袍老者和趙紅纓都已經各自回房間內歇息,偌大的正堂中,隻留下長寧公主獨自一人。
案頭上,是一副地圖。
墨跡尚未乾涸,顯然是新畫而成,長寧公主一手托香腮,另一隻手拿著畫筆,懸停在其中一處,數次想要落筆,卻又有些猶豫。
最終,她長歎一口氣,把筆輕輕放到一邊。
絕美的面龐上第一次露出了疲憊之色。
幽風乍起,一個黑色的詭異身影忽然在她眼前慢慢凝聚成形。
來人面容冷峻,長長的頭髮垂下,
一襲黑衣從頭到腳,腰間纏著一串長長的鐵索,頭戴一頂黑色的高冠,高冠上書有“天下太平”四個字。 不光是人來的毫無聲息,而是此人雖然活生生在你面前,但你卻根本感覺不到活人的存在。
長寧公主眼見此人忽然出現,卻一點兒也不驚惶,起身之後微微行了一禮道:“長寧見過黑無常大人。”
“公主太客氣了,黑無常稱號乃是謝必安大人專屬,我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小小馬前卒,不敢僭越。”黑衣男子嘴角微微一動,便算是回過一個禮。
“您太客氣了,做為謝大人的四大分身之一,黑無常之名您自然是當之無愧。”長寧公主微微一笑,客套一句,然後從身後取出一個錦盒遞給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嘴角微微一咧,單手伸出,攝過錦盒,打開,微微掃了一眼,目光中露出滿意之色,手掌一翻,錦盒便被收入儲物袋中。
“不知黑無常大人可還滿意。”長寧公主緩緩問道。
黑無常點點頭道:“按慣例,我可以出手一次。不知道公主這次要對付的人究竟是誰?”
“下個月上旬,我會有一次行動,到時候請大人務必助我一臂之力。”
“可。”黑無常正要應允,忽然冷峻的眉頭一動,身形一閃,瞬間在原地失去了蹤影。
長寧公主一愕,不知道好端端的黑無常為何會不見了。
片刻後,眼前又一花,黑無常又出現在了原地。
“黑無常大人,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也許是我感知錯了。”黑衣男子冷峻雙眉高挑,面色平靜如常。內心卻道:奇怪,剛才明明感知到一股陌生的窺伺氣息,為何會一出門就不見了。
他此刻把神識全部放出,整個公主府都在他的感知范圍之內。除去幾名早就已經知道的煉氣護衛,並無其他修士存在的蹤跡。
黑衣男子神識來回掃過數遍,卻一無所獲,隻得悻悻而回。
回到長寧公主面前,黑衣男子手掌一翻,一道黑色符籙從手中飛到了長寧公主眼前:“公主需要用我時,只需要點燃這紙符籙即可,一個時辰之內,我必到來。”
長寧公主把符籙小心翼翼的收回,微笑道:“如此,有勞黑無常大人了。”
黑衣男子嘴角微微一扯,然後身形就在長寧公主面前消散開去。
送走黑衣男子之後,長寧公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雖然黑衣男子說自己可能是感應錯了,但她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她所謀之事,只要有半分為外人知曉,那麽整個公主府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只是黑衣男子在地府中的地位比當初的鬼尊都要高了一個台階,若是連他都發現不了的人,該會是怎樣的強者。
而這樣的強者潛伏在自己府內,意欲何為?
自己之前的說話,若是全都被此人聽去,那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長寧公主的臉色越發的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