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對與錯

  在卡洛克的帶領下，索恩與他一起走出了伊芙琳召見客人的寬敞大廳，兩人沉默的穿梭在蛛網般的走廊，最終拐進一條散發著明顯惡臭的通道。

  一名卓爾戰士看到卡洛克的到來，興奮跑過去將簡易的柵欄門打開，歡迎兩位的到來。

  “卡洛克老師，有兩位特殊的客人在你房間的門前已經等候多時了。”

  卓爾戰士驚訝的瞅了一眼沉默的半精靈，顯然對於這位來自地表的半精靈感到很好奇。

  不過他將目光轉移到遊蕩劍客卡洛克時，卻又流露出了濃濃的尊敬之意。

  “兩位特殊的客人?”卡洛克再次皺起了眉頭。

  他發現今天的皺眉次數比以往一個月的次數都還要多，有人說皺紋代表著曾經有微笑在此停留，可是對這位卓爾精靈來說，留下的都是深深的憂慮。

  “是不是兩位巫師打扮的同胞。”

  卡洛克神色遲疑一下，再次詢問一句，他緊緊地盯著這位恭敬的學生，內心隱隱期待答案千萬不要是自己猜測的那樣。

  “是的。”盡管這位學生被自己的老師盯得有點不自在，仿佛自己做錯什麽事了一樣，但是他的回答卻很乾脆。

  “我知道了。”卡洛克無奈一歎，轉身望著旁邊的遊俠說道:“最近購買的奴隸太多，所以這裡的味道有點重，希望你不要介意。”

  “卡洛克先生，你太客氣了。”索恩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為什麽購買這麽多奴隸?還用問嗎，自然是為了戰爭做準備，這一點對於索恩來說，心知肚明。

  隨後兩人繼續保持著沉默，在數百道好奇的目光中來到了通道的盡頭，並發現了兩名被巫師袍籠罩的人影。

  忽然，索恩直接停下腳步，因為他察覺到自己似乎被洞頂的某種獵食者給鎖定了，他可以明顯感受到這種目光由警惕直接變成敵視。

  而且，隨著這種敵意的不斷加深，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獵食者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飛來致命一擊。

  ——“二環神術:動物定身術！”

  於是停留在原地的索恩立即掏出聖徽，低聲吟唱。

  他的遊俠等級在提升到9級以後，雖然具備掌握三環神術的能力，但是這種能力需要去神殿依靠儀式激活才能使用。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擁有的動物領域卻不需要這種操作，可以直接學會有關於這個領域的神術。

  二環的「動物定身術」和三環的「三級自然盟友召喚術」就是他最近從動物領域中自動掌握的神術。

  昏暗的通道內，伴隨著神術光芒微微閃爍，盤踞在遊俠頭頂，正準備拋下大網的變異蜘蛛，直接被索恩指尖施放的無形力量籠罩，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隨後巨大的變異蜘蛛便順著剛剛凝結的蛛絲晃晃悠悠朝摔向墜落。

  就當變異蜘蛛落地的瞬間，不遠處兩名被巫師袍籠罩的身影中有一人抬起手臂，一道將整個通道都映得通紅的火焰箭以極快的速度在她手中凝聚成型。

  “噗嗤！”

  緊接著，火焰箭帶著炙熱的呼嘯聲，精準的沒入變異蜘蛛圓球狀的身體。

  一團團粘稠的液體剛剛從傷口滲出，便瞬間被高溫蒸發，那令人作嘔的味道也順勢開始擴散。

  而受害者變異蜘蛛的八隻爪子抽搐幾下就直接被燒死在烈焰中。

  “尤莉絲你實在是太亂來了，養育一隻變異蜘蛛的價格可是很昂貴的。”

  卡洛克望著地面上化為灰燼的蜘蛛，將目光望向施術者，無奈的說道:“伊芙琳可是一位不會輕易吃虧的女人，你好自為之吧。”

  “既然她自己管不好豢養的牲畜，那就不要怪別人幫她清理門戶。”被卡洛克稱呼為尤莉絲的卓爾精靈淡淡的說道。

  “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你難道不知道蜘蛛神後的教義嗎?”卡洛克看著毫不在意的尤莉絲，神色嚴肅的提醒她:
  “在瑞茲姆王城，所有種類的蜘蛛都應該被敬畏，任何虐殺或者無故殺死蜘蛛的人，都必須死。”

  “夠了，卡洛克，我來這裡不是聽你說教的。”尤莉絲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你這是打算把我們晾在外面談話嗎。”

  “我更希望將你們兩個直接趕走。”卡洛克看了索恩一眼，無奈一笑，伸手朝著房門一指:“請吧。”

  說完，他便率先走過去，直接推門而入。

  全身被黑袍籠罩的尤莉絲緊隨起後，索恩疑惑的望了一眼站在原地始終未動的另一位卓爾男子，也跟著走了進去。

  身著一襲巫師袍的卓爾男子看著索恩走入房間的背影，想起這位遊俠施放神術時的聖徽標記，隱藏在兜帽內的淡紅色眼眸忽然變得明亮起來。

  “竟然是來自地表的半精靈遊俠，寂靜之道的追獵者。”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隱藏在衣領內的貼身飾物，低聲自語一句，緩緩走了進去。

  多彩的妖火綻放在巨大的房間，讓這個房間都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

  索恩踏門而入的石室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練功房，當然也可以當做卡洛克的待客廳。

  因為在房間的角落裡，擺放著一個大型酒櫃，不過出乎索恩預料的是，酒櫃中沒有任何酒，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果汁。

  在他有限的知識中，也隻認出了淡青色的蘋果汁、酒紅色的葡萄汁以及橙汁。

  “隨便坐吧。”卡洛克指了指南邊的幾個石凳，掏出幾瓶封裝的果汁直接朝著酒櫃的方向走去。很顯然，他是打算將其存放起來。

  “有什麽事嗎?”雖然卡洛克已經猜出對方找他的目的，但他還是抱著一絲絲僥幸，詢問道。

  “他是?”坐在石凳上的尤莉絲抬起腦袋，將隱藏在兜帽的眼眸移向另一邊半倚在石壁上沉思的遊俠。

  “沒事，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不會受到影響。”卡洛克笑著看了遊俠一眼，又鄭重的補充一句:“反正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卡洛克，你這是在耍我！”尤莉絲猩紅的眼眸瞪著充滿笑意的卡洛克，冷聲道。

  “我早就說過，我的劍絕對不會沾染同胞的鮮血，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卡洛克迎上尤莉絲憤怒的目光，平靜的說道:“所以你的計劃我絕對不會答應。”

  “你難道不知道嗎?赫麗絲特已經打算與伊芙琳合作，她這是要將術士學院所有保持中立的同胞往火坑裡推，難道你就忍心他們全部白白送死嗎?”

  卡洛克的話音剛落，尤莉絲‘騰’的一下起身，像個潑婦一樣咆哮道:

  “卡洛克，你必須幫助我將赫麗絲特殺死，只有這樣，術士學院的同胞才能夠擺脫那隻死蜘蛛的羅網，我們才能爭取到自由。”

  “術士學院的其他人是怎麽想的，如果他們的意見全部與你符合的話，你就不會求到我這裡來。所以這不是赫麗絲特自己的選擇，而是所有人被形勢所迫的最好辦法。”

  卡洛克沉默一會兒，緩緩說道:“況且，誰知道你這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畢竟赫麗絲特死掉的話，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正因為所有人都這麽想，我才要拚命阻攔。雖然我們在術士學院中遭受排擠，因為沒有資源的支持而實力弱小。

  但是我們都是自由的平民，我們不會因家族內鬥而被卷入進去。只要我們前期一直在術士學院中苟活下去，就可以憑借種族壽命和自身的優勢慢慢壯大起來。”

  尤莉絲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激動的內心，向卡洛克耐心的解釋道:

  “可是如果參與到瑞茲姆王城的家族內鬥，就等於踏入那隻死蜘蛛編織好的羅網，他們最終都會變成一具具被權利欲望操控的傀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不想將自己的信念強行加持到意念不同之人的身上。既然他們自己選擇這條永遠都無法回頭的路，那麽就要做好應對的準備。”

  卡洛克抬頭望著屋頂漂浮的妖火，平靜的說道:
  “他們怎麽做，我無權干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保持道德底線的情況下，盡可能的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這些陷入黑暗的同胞。至於你讓我動手殺死自己的同胞，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卡洛克，你這是偽善。只要殺死赫麗絲特，我就有信心勸說術士學院的所有人不參與到這場內鬥中。”

  尤莉絲起身走到卡洛克身邊:“犧牲一人，拯救術士學院所有人，難道不值得嗎?”

  “可是，如果照你這麽說的話，術士學院不參與到這場內鬥，是不是就意味著在突襲萬瑞德家族的時候，有失敗的可能，到時候死的可就不僅僅只是術士學院那點人，而是這裡的所有人。”

  這是一個充斥著陰謀與背叛的城市，卡洛克沒有任何辦法勸說這些早已墮落的同胞走向光明，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向黑暗。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

  “……”尤莉絲不知該如何接話。

  站在一邊看熱鬧的索恩通過兩人的談話，已經明白兩人的意思。

  在整座瑞茲姆王城中，他的所有同胞已經在兩年時間內被篩選的清清楚楚。

  適應不了的人，要麽悄無聲息的死去，要麽偷偷溜走，或者一輩子都待在燈塔小鎮。

  而那些適應了這裡生活的卓爾同胞們，他們的性格幾乎都被磨煉得邪惡而殘忍，因為不符合這種性格的都被淘汰乾淨了。

  所以，他其實很佩服這位叫卡洛克的遊蕩劍客，不過卻對他的做法並不認同。

  如果是他的話，索恩認為自己早就遠離這個邪惡的城市，至於那些自甘墮落的同胞，他才不會去管這些人的死活。

  但卡洛克就不一樣，他一直都在守著自己的道德底線，憑借自己的實力幫助瑞茲姆王城的邪惡同胞們發展壯大。

  他跟隨卡洛克從走廊內穿梭，可以明顯感受到所有卓爾戰士和女祭司們見到這位遊蕩劍客時，流露的畏懼或者尊敬。

  所以，索恩自己都有點搞不明白，這位仁兄留在這裡到底還有什麽意思。

  “告辭！”一場交談隨著冷臉的尤莉絲甩袖離去而結束。

  “你好，我的名字叫夏爾，很高興認識你，來自地表的半精靈遊俠。”

  這時，跟著尤莉絲身後始終沉默不語的卓爾男子猶豫一下，走到索恩的身邊，笑著打聲招呼，隨後彎腰行禮。

  索恩見此，立即上前阻攔對方的鞠躬，緊接著他便看到這位卓爾男子故意向自己展示的一枚吊墜，頓時臉色猛然一變。

  “我叫索恩，很高興認識你。”神色再次恢復平靜的索恩，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強擠出一絲笑意，自我介紹道。

  “放心吧，我跟那個瘋女人不是一個陣營，有機會我們再聯系。”叫做夏爾的卓爾男子朝著索恩眨眨眼，用傳訊術在他腦海中傳遞一道信息，轉身離去。

  這個城市實在太混亂了。

  看到這位叫做夏爾的男子消失在走廊內，索恩有點頭痛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他現在真的後悔來到這裡了。

  “為什麽你不選擇離開這裡?”接著索恩轉身望向這位仁兄落寂的背影， 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在這裡有自己的目標。”卡洛克歎了口氣，神色有些疲憊的坐到石凳上，向索恩講述道:

  “瑪嘉的那位朋友你應該知道吧，是我幫助她逃出瑞茲姆王城的，燈塔小鎮上賣燒烤的卓爾巫師，也是我幫助他離開術士學院的，還有格爾森，他也需要我的幫助，因為他已經打算在近期逃離這個牢籠。”

  “這就是你留在這裡目的。”索恩說完，沉默的注視著這位神色疲憊的遊蕩劍客。

  “沒錯，我在這裡的目的就是暗中幫助那些回頭的墮落同胞。”卡洛克將雙手深陷進凌亂的枯白色長發內，自嘲道:
  “因為我根本沒有能力去勸說他們，只能在暗中默默的觀察那些試圖遠離這座城市的人，然後給予他們必要的幫助。”

  “好了，我們不談這些糟心事兒。”沉默片刻，恢復過來的卡洛克起身拔出腰間的長劍，望著遊俠:“趁現在還有時間，讓我看看你對劍術理解程度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