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恩領著眾人來到了地下密道最中心的一間小房屋內,展現在幾人眼前的是圍在屋子中央一堆早已熄滅的篝火旁地十張獸皮吊床。
床上隨意扔著粗糙加工的獸皮,以及一些被丟棄在地板上混成一堆的簡易炊具與破舊的武器防具。
“惡臭的氣味兒、隨處可見的垃圾、腐爛的肉塊,還有那些吃了一半的動物屍體,這一切都顯示出了房間主人的習慣衛生真的讓人難以恭維。”
地精巫師瑪爾維莎利用寬大的衣袖遮住口鼻,打量周圍一眼,發現並無任何異常,於是望著索恩皺眉道:“索恩,你帶我們來就是為了觀賞這些東西嗎?”
“鼠人的居所你還指望他們能夠乾淨到什麽地方。”索恩並不在意房間內的氣味兒,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狀況,神色平靜地說道:
“這間房子的位置屬於這個地下密道的最中央,所以我懷疑這間屋子隱藏著密門。”
“僅僅因為位置的關系,你就懷疑存在隱藏的密門,未免太草率了吧。”聖武士佩奧用手中的長劍翻搗著屋子內的一堆堆垃圾,接了一句話,又繼續說道:
“我原本以為狗頭人、地精的窩兒已經夠令人惡心了,沒想到鼠人也是這麽不堪,嘖嘖嘖。”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見過光著身子在大街上晃悠的龍裔,那味道比剛從混雜著腐爛植被與惡臭汙水的泥坑裡爬出來的蜥蜴人還要難聞。”地精巫師聽到聖武士的話語,冷聲嘲諷一句。
“……真的不好意思,一時口快,說錯話了,忘記我們這裡還有一個小….還有一位美麗的地精女士。”
察覺到失言的聖武士臉部的細密鱗片扭動一下,趕緊對地精巫師道了聲歉,又立即望著索恩生硬地轉移話題:“索恩,你還沒給我們解釋我剛才的問題呢。”
看到地精巫師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嘴欠的聖武士,索恩向眾人解釋道:“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我第一次進入這間屋子的時候,手中的長劍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所以你懷疑這座地下遺跡與邪魔扯上了關系。”瑪爾維莎皺眉沉思了一下,緩緩說道。
對於索恩手中的武器能夠感應到邪魔氣息,她還是知道一點,所以立刻猜出對方帶他們來這裡的意思。
“沒錯。”索恩望著地精巫師點了點頭,開口詢問道:“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偵察密門」這個一環法術,如果有的話,麻煩你對著周圍的牆壁仔細地檢查一下。”
“這個簡單。”瑪爾維莎微微一笑,拍了一下座狼的腦袋,走到的牆壁附近,緊接著小手上閃爍起淡淡的法術靈光。
就這樣持續片刻時間,瑪爾維莎走到已經被他確定好的牆壁旁,望著聖武士佩奧:“小蜥蜴,過來把這道牆壁上的牆灰全部清理乾淨。”
聖武士佩奧爽快地應了一聲,立刻走過去,取出長劍開始在牆壁上刮來刮去。
就在聖武士佩奧清理牆壁的時間中,細心的安德麗娜注意到身邊的索恩突然像是神經過敏了一樣,在周圍來回打量,於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索恩,你怎麽了?”
安德麗娜的話語雖然很輕柔,但是卻輕而易舉地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一行人中,除了正在刮牆的聖武士,全部都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索恩。
“你們有沒有一種被暗中窺視的感覺。”索恩疑惑地望著周圍的環境,說出心中的困惑:
“自從我們進入這座地下密室,我總感覺到有人在暗中注視著我,特別是剛才的一刹那,最為強烈,就好像全身被看光了似的,讓人有種發毛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暗中注視我們?”瑪爾維莎疑惑地望了索恩一眼,將目光投向了神色淡然的清塵大師。
這是一位掌握著天眼通的德魯伊,連以太位面都能察覺到,對於暗中的窺視自然也能察覺一二,而且對方小鳥的感知似乎比他主人還要敏銳。
“我並沒有這種感覺,我的動物夥伴也始終未曾給我反饋過任何異常。”清塵大師平靜無波的雙目微光一閃,環顧四周一眼,如實說道。
“是不是有人使用了預言系法術。”索恩下意識的猜測道,隨後將目光投向三位施法者:“你們有人會「回避偵測」法術嗎?”
「回避偵測」是巫師的三環法術,使用後,可以讓受術者很難被預言系法術偵測到。
如果真的有人利用預言系法術在暗中窺視他,那麽他這邊再使用一道「回避偵測」法術,只要實力相差沒有那麽懸殊,就可以成功將其回避掉。
“我肯定不會的。”瑪爾維莎直接坦白,她的巫師等級只有四級,自然是無法掌握三環法術。
清塵大師也微微搖頭,因為德魯伊中並沒有這個神術,遊俠的神術列表中倒是有,但卻是一道四環神術。
當索恩將沒報什麽希望的目光投向身邊的安德麗娜時,卻發現對方先是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又閃過一抹笑意。
隨後安德麗娜取出「回避偵測」法術的施法材料,一塊剛被她捏成粉塵的鑽石,索恩立刻明白眼前的女術士竟然掌握了這個法術。
伴隨著法術靈光微微浮動,索恩瞬間便覺得這種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才讓他放心了不少。
因為這至少間接證明隱藏在暗中的敵人與安德麗娜的實力,應該是相差不大的,要不然對方也不會選擇隱藏在暗中偷窺。
眾人站在原地等了大概十分鍾左右,聖武士佩奧終於完成了他的任務。
當這面牆壁被他清理乾淨後,一副精致的浮雕圖案立刻清晰入目地展現在幾人的眼前。
浮雕的畫面是一頭從大雪山上俯衝而下,準備獵殺一群冬狼的白龍。
“小蜥蜴,將白龍的眼珠子轉動一下。”這時,瑪爾維莎伸出小手指了指白龍那顆乒乓球大小,可以隨意轉動的眼珠子。
“小心陷阱!”
當聖武士佩奧趕過去的時候,索恩出於本能意識的直接提醒了一句。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他的話音剛落,聖武士的龍爪便直接扭動了白龍的大眼珠子。
——“二環神術:風牆術!”
索恩在聽到轟隆巨響的刹那,立即施展出遊俠的神術。
隨著一道充滿咆哮氣流的風牆浮現,聖武士佩奧身前的牆壁上也立刻浮現出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的箭孔。
伴隨著某種扣動扳機的‘哢嚓’輕響,聖武士佩奧魁梧的身影瞬間被弩矢淹沒……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那些未被聖武士身影阻擋而住的弩矢在即將臨近索恩幾人時,全部被風牆吹飛,散落於地面上。
“喂,佩奧兄弟,你沒事吧?”疾馳的弩矢停歇,獸人劍聖庫泰格望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聖武士,急忙問道。
“沒事,這些弩矢都不知道存在了多長時間,就跟腐朽的木頭一樣,連我的龍鱗都破不開。”聖武士佩奧拍了拍沾滿面部和全身的鐵鏽,毫不在意的笑著說道。
劍聖庫泰格羨慕地偷偷瞅了一眼龍裔聖武士那張連弩矢都扎不破的厚臉皮,再次保持沉默不語。
接著,索恩利用遊俠的一環神術召喚出了一隻凶暴鼠,驅使著它前往這個充滿腐朽與死亡氣息的密室中走去。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
“可以進去了,沒什麽問題。”
半蹲在地面上的索恩,望了一眼乖巧的凶暴鼠,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撫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忽然停頓了一下,最終又強行收了回去。
一直將目光投在索恩身上的安德麗娜,注意到他細微的小動作,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
確認沒有危險,一行人便直接走入了這個相對狹隘的密道。
走了沒多久,聖武士佩奧率先發現一具腐朽的屍骸,立即向眾人招呼道:“這裡有一具龍裔的屍體。”
正當他準備俯身查看時,這具近乎腐朽的龍裔屍骸仿佛感應到了什麽,竟然詭異地站了起來。
“不要動手!”注意到龍裔聖武士準備出手拍死這具龍裔骷髏,索恩立即上前將其攔住:“這具屍骸的嘴巴應該是被施加了二環法術「魔嘴術」,聽聽他留下了什麽線索。”
說完,便立刻對身邊的安德麗娜吩咐一句,讓她掏出了一張羊皮卷和羽毛筆。
緊接著,這名龍裔骷髏仿佛是活動了一下身體,大嘴巴一張一合地,帶著遠古歲月的蒼涼之音訴說著過去的歷史。
隨後,便被早已準備好的安德麗娜全部記錄下來,當「魔嘴術」的法術效果消失,龍裔骷髏再次化作一堆腐朽的屍骸,散落在地面上。
索恩接過安德麗娜遞過來的羊皮卷,開始仔細斟酌著上面的意思:
遠道而來的冒險者們......
希望你的手頭有著一支可以記錄的羽毛筆和羊皮卷,這樣就能將金巴圖爾城的首席巫師以及三個孩子的父親赫爾塔·戴爾彌勒夫的遺言記錄下來。
以白金龍神巴哈姆特的名義起誓,以下言辭是我最後的意志與遺囑。
今日,我無助地躺在這裡,被困在這座龍裔種族充滿榮耀的殘骸之下,而我從未聽說過的發狂巨龍們正在無情地肆虐著這座城市。
在我頭頂的天空中,魔鬼與巨龍們齊聲怒號咆哮,噴灑著可怕的酸液、閃電、烈焰與冰霜,毀滅了這裡的一切。
我的家人,我的親友,他們都已死去,我的世俗財富也化為灰燼, 被掩埋在廢墟之中,唯有擁抱魔法女神之網,我才能將他們的回憶留給後人。
面對我死去的兒子,我留下了家族破碎的血脈——它如今被龍狂永遠斷絕了。
面對我死去的女兒,我留下她母親的永恆之美——被引至我們土地上的惡龍追隨者們毀滅了。
面對我死去的小兒子,我留下他雙親的希望與夢想——雖然這一切早已被那來自巴托地獄,滋滋作響的邪惡之音殺害。
當我還是一個年輕人的時候,我曾熱心於對失落之地廢墟的探索,尋求著大把的金幣與珠寶,當然還有失落的魔法奧秘。
而在遙遠未來的某一天,年輕氣盛的冒險者們也會踩踏著我們龍裔種族的骨骸前進,在這座金巴圖爾城的灰燼中,去挑選失落的財寶。
難道必須用如此多無辜者的慘死來創造出種種廢墟遺跡,以供後人們去探索麽?也許,我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