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索恩與吉爾特兩人一起朝著雙塔鎮的男爵府走去。
雙塔鎮領主的住所是一座造型樸素的深黑色古堡。
古堡坐落於可以俯瞰整個城鎮的陡峭小山之上,雖然佔地面積沒有瀑上鎮那座被遺棄的大,整體也並不宏偉,還有很多被翻修過的痕跡,但是用於防禦的城垛、瞭望塔、護城河卻一個都不少。
古堡的城牆使用厚實的黑色大理石塊堆徹而成,被磨平的棱角正無聲地向世人訴說著它經歷了多少歲月,在城牆的四個角各立有一座圓形塔樓,上面空無一人。
據說,五十年前,雙塔鎮曾經被來自荒顱山脈的食人魔肆虐過,這裡還被食人魔居住了很長時間。
這就導致這座古堡的牆壁上有許多像補丁似的痕跡,看起來很是別扭。
此時,小溪般的護城河上的吊橋是被放下的,而城堡的大門也是敞開著的。
索恩與吉爾特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進去。
城堡內的中央是一座最大的內堡,兩側緊鄰的是類似圓筒型的倉庫和軍械庫。
用吟遊詩人吉爾特的話來說就是:這座夾在軍械庫和倉庫中間的主堡就好像夾在屁股裡的一坨黑乎乎的……翔。
原本索恩以為對方這是出於報復性的惡意諷刺。
但是他站在遠處就這麽隨便看一眼後,他發現還真如吉爾特所說的那樣,有那麽點神似……
他不得不感歎吉爾特的比喻真的是太恰當了。
內堡周圍的空地很大,有些空地上面種植著果樹,有些則種著鮮豔的花朵。
不遠處,索恩還發現一個駐軍兵營,他大致看了下,便確認這兵營至少可以容納150名雙塔鎮衛兵。
不過,在訓練場上只有二十多名勤快的士兵在訓練自己的戰鬥技能。
在庭院中,還有馬廄、小禮拜堂、鐵匠鋪以及幾間儲藏室。
令索恩意外的是,他在一處角落發現了熟悉的景象,那裡草坪、池塘、花園、假山一應俱全,看起來極為雅致。
通過周圍的建築痕跡可以看出,絕對是最近剛剛興建成功的。
想到這裡的他,內心開始考慮著等到安德麗娜把折疊空間的技術研究成功後,也要在高塔中建這麽一個場景。
連旁邊的吉爾特也忍不住羨慕似的撇了撇嘴,又嚷嚷著要讓索恩與他一起過去坐一會兒,尋找下創作的靈感。
最終被索恩冷眼一瞥,又老老實實的閉嘴不語。
兩人走了沒一會兒功夫,內堡的大門被打開,一名身著燕尾服、一副管家打扮的肥胖男子走了出來。
管家先是望向吉爾特,他顯然是認識這位吟遊詩人,從他輕皺的眉頭可以看出,這位著名的藝術家絕對沒給他留下什麽好印象。
接著,管家又對著詩人身邊的半精靈躬身行禮,語氣頗為恭敬的道:“您好,索恩大人,來自瀑上鎮的尊貴客人,請隨我來。”
不過,當這位管家抬頭看清楚索恩的面孔後,神色恍惚了下,仿佛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記憶,他面部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立即抿緊嘴唇,閉口不語。
索恩失笑一聲,臉上罕見的浮過一抹尷尬。
三年前,他與安德麗娜打算利用法陣遠距離傳送到凜冬城時,出現過一次失誤,而這次失誤正好讓兩人落在了雙塔鎮的舞會大廳中。
從管家臉色微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對方顯然也把他給認出來了,只不過是礙於身份,不敢提及。
在管家的帶領下,兩人從門口走過一條昏暗狹窄的走廊來到了內堡的會客大廳中。
大廳內寬敞而明亮,四周遍布被風吹得微微作響的百葉窗,給整個大廳提供了足夠的光源。
“尊敬的索恩大人,領主稍後就來,請稍等片刻。”管家再次對索恩躬身行禮道。
“請原諒我不能在這裡奉陪,隨著荒顱山脈的戰爭結束,堡內還有許多事務等待著我去處理,真的非常抱歉。”
“沒事,你忙你的去吧。”看到對方那謹小慎微的模樣,索恩並不在意的擺擺手,隨口道。
荒顱山脈的食人魔與山丘巨人聯合起來試圖肆虐雙塔鎮為首的幾個邊疆小鎮,最終被建立在隘口的聯軍擊敗。
據說,之所以能夠獲勝,其最主要的原因是來了幾位巫師聯盟的高階巫師,他們聯手放的幾個九環法術是取勝的關鍵。
躬身的管家緩緩退出大廳。
緊接著,大廳一側的房門被打開,一位穿著女仆裝的少女從門內走了出來。
少女望向兩人時,那帶著點點雀斑的俏麗臉頰上洋溢著甜美的笑,讓索恩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半精靈少女。
在這稍微愣神的功夫,他便看到吉爾特伸手正了正戴在頭上的圓頂帽,一臉露骨笑地朝著侍女走了過去。
索恩不輕不重地咳了一下,吉爾特拉聳著臉又退了回去。
但是那雙色眯眯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少女那可愛的小屁股蛋兒上,搓著手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令身邊的遊俠忍不住想踹他兩腳。
侍女雙手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的是一些打發時間的點心。
在她將點心放到桌子上後,立即紅著小臉兒,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引來吉爾特的幾聲壞笑。
隨後,無聊的索恩開始打量著一處牆壁上掛著的武器打發時間,他順著牆壁一件一件的看過去,時不時地伸手觸摸,卻失望的發現全部都是一些普通的裝飾品。
而吉爾特則搗鼓著懷裡的豎琴,似乎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場變故,讓琴弦的音色發生了變化。
“阿爾薇這娘們兒的架子也太大了吧,竟然讓你在這裡等她。”試完音色的吉爾特捏起一個草莓丟到口中,無聊地抱怨著。
“是我們來得太早了。”索恩瞥一眼百葉窗,正好看到薄薄的晨霧被渲染成玫瑰色。
“你不是說今天要去深石城,昨天那個女巫師跟你偷偷說了什麽,讓你突然又改變注意,要來這裡一趟。”吉爾特又不解的問道。
“這些事情說了,你也不清楚,就不要在那裡瞎操心了,等瀑上鎮的商隊來了,你就跟他們老老實實的回去吧。”索恩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口敷衍過去。
昨天,意外遇到的女巫師突然跟他講那位叫做溫斯特的洞察者死了,著實把他驚到了,但這還不算什麽。
最讓他意外的是,聽女巫師的話讓他知道了,叫做溫斯特的老村長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兒,比吉爾特還弱。
他並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一群馬拉的信徒們殺死的。
那處隱藏在荒顱山脈的小村落裡,居住的一百多人口只有她與精靈劍客逃了出來。
一個敢與諸神叫板的洞察者竟然被馬拉的信徒給殺死了,當女巫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索恩就意識到對方所說的人與自己見到過的溫斯特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但女巫師另外一句話讓索恩徹底相信了女巫師所說的溫斯特與他見到的就是同一個人。
死去的老村長聲稱自己在雙塔鎮的地下密窟中拿走了他的那條始終不敢去觸碰的項鏈:悲傷的童話。
然而,令索恩最困惑的是,他曾經與龍裔聖武士一起探索過亡者之塔下方的那處不死之主奧碦斯的秘密神殿,也親眼目睹到溫斯特輕松寫意地殺死奧碦斯的化身。
他從安德麗娜口中還得知的精靈傳說中說是這位叫做溫斯特的巫師最終變成了巫妖。
女巫師則聲稱,想要知道真相,再去一趟被馬拉信徒佔據的山谷就什麽都明白了。
在那裡,不光可以為他解惑,同時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
老村長臨終前留給女巫師的遺言,就是讓她一直在雙塔鎮等著索恩的到來。
被種種疑惑繚繞的心頭的索恩,決定親自前往小山谷一趟,一探究竟。
於是他就讓女巫師給雙塔鎮的領主交待一句,他明白會登門拜訪。
“是不是關於溫斯特的事情?”吉爾特望向索恩詢問道。
“你知道?”索恩轉身望著靠在扶手椅上的詩人。
與女巫師的交談內容完全是被對方利用法術傳音告訴自己的,而這些事,他自然也不會說與對方聽。
“你難道忘了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了嗎?”吉爾特朝著索恩臭屁地眨眨眼,接著道:
“在精靈的傳說中,溫斯特變成了巫妖,而他的愛人成為了不死麗人夜耀女士的選民。雖然傳說與歌謠都會隨著流傳被修改得面目全非,但至少本質還是不會變的。”
“什麽本質?”索恩坐到吉爾特旁邊的扶手椅上,提起了興趣。
“詩歌的本質就是為了感動世人, 或者記載某些片段的歷史。”吉爾特想了想,向身邊的遊俠解釋道:“很多詩人能夠用近千首詩或者用近千種方法去有聲有色的描繪一件事,但是他們永遠都離開不了一個事實。”
“事實?”索恩似是被吉爾特無意中的一句話觸動了一根神經,讓他大概會意出了對方想要表達的真正意思,這使他對溫斯特的身份產生了更大懷疑。
令他開始期待到達荒顱山脈的山谷後所了解的真相。
“對,就是事實。”吉爾特笑嘻嘻的點點頭,繼續道:
“我給你舉個例子,我創作了一首講述磨坊主老婆在外面勾引男人的詩歌,然後很多詩人就會在這個磨坊主老婆勾引男人的基礎上創作出無數相同的歌謠。比如說磨坊主老婆特別喜歡在規定的時間段跟人上床,特別喜歡跟身強體壯的男人上床,亦或者喜歡用花裡胡哨的姿勢跟男人上床,但不管怎麽描繪,都改變不了磨坊主老婆出軌的事實。”
“的確是這麽個意思。”索恩笑著點點頭,打趣道:“也就是說,不顧你創作出什麽歌謠,都改變不了你的靈感大部分來源於你的淫思邪念的事實,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