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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樹枝間傳出陣陣飛鳥的怪叫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枯枝敗葉的腐爛氣息,樹下青苔遍布,雜草叢生,草根間傳出陣陣蟲鳴,彼此起伏,連綿不絕。
在這片近乎原始的叢林中,伴隨著沙沙沙的腳步聲,兩道身影穿梭其中,逐漸消失。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跟在索恩身後的女術士安德麗娜伸出纖細的手指彈掉掛在發絲的落葉,看著他的背影加快腳步跟上去忍不住說道。
“什麽問題?”走在前方的索恩聞言,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她道。
安德麗娜注意到索恩隱藏在兜帽內的目光,將右手類似拐杖的樹枝遞到左手,然後掏出一張羊皮卷軸湊到索恩身前,指著卷軸上的地圖道:
“我們明明可以從平坦的號角鎮穿過到達瀑上鎮,為什麽一定要繞過號角鎮,選擇走這片盔荊之森。”
“你難道就沒看出來嗎?”索恩指著地圖的圖標說道:
“只要在天黑之前穿過這片盔荊之森,第二天早上出發,臨近黃昏,我們就能到達瀑上鎮,這是一條通往瀑上鎮的最快捷徑。”
“我當然知道這是一條捷徑,但是你口中所謂的捷徑是翻過崎嶇不平的山區,再穿過布滿荊棘的盔荊之森,我並不認為這條捷徑比在平坦的商路上騎馬趕路來得快。”
安德麗娜收起地圖,美眸閃爍一下若有所思地說道:
“身為一名遊俠,你不可能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那麽由此可以推斷出,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
說完,女術士腦袋微斜,似笑非笑的看向索恩。
感受到對方略帶調侃的目光,索恩隱藏在鬥篷內的臉色微微尷尬了一下,旋即恢復平靜,選擇如實道:
“號角鎮的人跟我太熟了,我擔心被認出來後,增加不必要的麻煩,耽擱我們的行程。”
“朋友?還是敵人?”安德麗娜聽出索恩話中的意思,於是追問道。
“敵人。”索恩神色平靜的吐出這兩個字。
“翡翠原野上一共就這麽幾個玩家領地,荒野的類人生物部落都殺不盡,你們兩個領地怎麽還有心情玩內鬥。”安德麗娜有些不解的道。
“這不是內鬥,瀑上鎮與號角鎮沒有任何關系。”索恩直接反駁她的話語: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特別是涉及到利益方面的問題,這沒什麽好奇怪的。
你知道那天晚上無底沼澤的蜥蜴人為什麽會一路尾隨商隊,然後夜晚發起攻擊嗎?”
“大概知道一點,據說是鐵馬鎮的人將商隊物資的具體信息泄露給了蜥蜴人,相較於攻擊擁有厚牆保護的鐵馬鎮,自然是攻擊商隊最合適。”
安德麗娜認真的想了一下,說完又下意識的問道:“難道號角鎮也是泄密了一些關於瀑上鎮的信息?”
“如果僅僅只是泄密也就沒那麽大仇怨,號角鎮有一位玩家領主選的是食人魔種族,掌握著一個數量大概為100多人的食人魔部落,他們不光泄密消息,還扮演了蜥蜴人的角色。
號角鎮的人自以為做的萬無一失,但是還是被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最終確認凶手就是他們。”
索恩的聲音不是很高,卻透著一種難以平複的怒意。
“其實這個世界很簡單,前期我們玩家之所以過的這麽艱辛,主要原因是沒有適應,
再過幾年,等我們完全適應這種生活,充分發揮出自身的優勢,該哭的就是那些類人生物了。 但是人心卻是複雜的,沒有任何道路可以通向人心,有的人心很美,讓人感覺很舒服,有的人心卻很壞,惡心又惡毒。
所以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翡翠原野的玩家們全部都穩定下來了,失去了原有的敵人,是不是就意味著開始內鬥了。”索恩語氣略顯沉重的說道。
“果然任何地方都沒有一片淨土,有人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爭鬥。”安德麗娜感歎完,一雙美眸望向索恩悠悠道:“那是說說看,我屬於哪一種人。”
索恩似乎感覺到自己剛才的話題過於沉重,於是朝她露出一絲笑容道:“挺好的。”
“你這算是誇獎嗎?”看到索恩久違的笑容,安德麗娜送給他一個漂亮的白眼。
望了一眼對方嗔怒的表情,索恩並沒有在意,想了想後,又一臉鄭重的道:
“既然你選擇在瀑上鎮定居,那麽我還是要給你講清楚一點,這個世界的爛好人通常死的都很快。”
“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照你這麽說,正義三神的信徒們不早就死光了。”安德麗娜聞言,有些不滿的反駁索恩的話語。
“因為正義三神的聖武士和牧師們擁有神祇的庇護,而我們卻只能靠自己。”索恩指了指被叢林遮蔽的天空,認真的說道。
對於安德麗娜能定居到瀑上鎮,索恩自然是非常歡迎的。
畢竟只要是達到超凡階位以上的施法者們,基本上都擁有改變一場小型戰鬥的能力。
雖然在凜冬城時,雙方並沒有過多的接觸,反而還鬧了很多不愉快,但是從她不分青紅皂白就庇護那些盜匪玩家和涉險幫助玩家衝出沙華魚人的包圍,以及在下城區開的那個隻為玩家提供便利的酒吧。
讓索恩認為這位女術士屬於那爛好人性格,如果還是如此的話,長久居住在瀑上鎮,肯定會為她帶來很多沒必要的麻煩,所以才好心勸說。
感受到索恩一臉認真的表情,安德麗娜明白對方並不是在跟她開玩笑,於是輕輕的拍了一下索恩的肩膀道:“放心吧,我還沒那麽傻呢。”
她其實很想反駁他,如果不是她的這種性格,兩人也就不會產生那麽多的交集,但想了想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走吧,前方不遠處就是盔荊之森。”索恩說完,示意對方跟上,便向前方走去。
一路沉默不語,唯有默默前行的腳步聲。
兩人繼續在森林中穿行大概一個多小時後,終於來到所謂的盔荊之森。
盔荊是一種蔓藤式的地面灌木,最喜歡纏繞在其他灌木或者大樹的枝乾上。
當一片叢林完全被繁衍能力極強的盔荊佔據後,那麽就意味著這片叢林很難供旅人和冒險者行走。
主要是因為盔荊周身密布尖銳的黑色荊刺,這些尖刺有成年人的手掌那般長,尖銳而又堅韌的荊刺就是一顆天然的釘子和傷人的飛鏢。
“這片森林已經被蔓藤全部佔據了,你打算怎麽過去?”安德麗娜望著前方的樹叢問道。
展現在她眼前的到處都是枯萎的樹木和密布的蔓藤式灌木,死寂的森林,完全沒有一絲路的痕跡。
“錚!”
索恩正欲開口,突然察覺到前方灌木叢的異常,於是立即抽出長劍,擋在女術士身前沉聲道:“小心點,前方有情況。”
安德麗娜看到對方凝重的表情,迅速取出法杖,隨時準備施放法術。
“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過了片刻,索恩發現灌木叢依舊在不停的晃動,但人卻並沒有選擇現身,於是向著對方隱藏的方向喝道。
索恩的話音剛落,晃動的灌木叢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後從裡面鑽出一個人。
是一位形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一身利用綠色顏料染成的深綠色皮革護甲覆蓋全身,挽起衣袖的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鐮刀,像是在割什麽東西。
自然之神的德魯伊?
當索恩注意到對方護甲上的橡樹葉子標記後,神色一緩,將兵刃收入劍鞘,然後眼神示意安德麗娜沒事。
接著從衣袖內的一枚木質聖徽出現在掌心。
“原來是自然的守護者,不好意思,打攪了。”索恩握住手中的木質聖徽微微俯身道。
說完,便準備帶著安德麗娜從其他方向穿過盔荊之森。
在翡翠原野上遇到的德魯伊,八成都屬於極端派的,索恩自然是不想與這些頑固的家夥說什麽廢話。
而他之所以將自己的聖徽握在手中,是讓對方明白自己的身份,省得對方誤以為他們兩個是自然之敵。
“年輕的半精靈遊俠,你們這是打算穿過盔荊之森嗎?”
中年德魯伊平易近人的目光先是掃了一眼女術士安德麗娜,眉頭微微皺了下,隨後又注意到索恩手中的聖徽,這才緩和道。
“正是。”索恩神色平靜的回復道。
“盔荊的蔓延破壞了這片森林的平衡,已經被我清理出一條通往瀑上鎮的道路,請吧,桂倫的信徒,寂靜之道的追獵者。”
中年德魯伊讓開身體,指了指盔荊之森內幽深的通道,緩緩道。
極端派的德魯伊雖然最為頑固,但在維護自然平衡方面卻是最積極,至少眼前這片盔荊之森恐怕以後要在地圖上除名了。
以往他們沒有選擇對其動手,估計是因為盔荊的蔓延還在預估范圍內。
“感謝您,自然平衡的守護者,祝您走上一條永不迷途的道路。”索恩看向盔荊之森的通道,神色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後微微俯身感謝道。
“不用客氣,年輕的半精靈遊俠,願西凡那斯與你同在,願自然的恩惠平安護佑你前進的方向。”中年德魯伊溫和一笑道。
說完,便手持鐮刀繼續向盔荊蔓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