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不是楚兄嗎，你沒事啊?太好了！”程俊宇抬起頭，朝著楚辰打著哈哈道。

　　“令姐這是...不認得我了?”楚辰看向死死盯著自己的程冉之，問道。

　　“呃...這個，就是精神出了些問題，等回到地面上調理調理估計就好了。”程俊宇撓了撓頭，隨即話鋒一轉道:“對了楚兄，你是怎麽找到這裡的，話說你這潛行的本事也太厲害了吧，進來了我都沒發現。”

　　“小道而已，不值一提，對了，你在幹什麽?”楚辰隨意敷衍了句，然後目光瞥向那台筆記本電腦道。

　　“呃...這個...”程俊宇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

　　楚辰卻是自顧自地走到了計算機前，看了下屏幕界面，但看了半天，因為專業不對口的緣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然後，楚辰便轉頭看向程俊宇，開門見山地道:“程兄，我此次前來是想問一下你們，是否要離開這座分壇，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送你們出去。”

　　“離開?真的?楚兄你確定?是活著離開的那種嗎?”程俊宇聞言愣了愣，結結巴巴地道。

　　“自然，不過我也只會將你們送到海面上而已。”楚辰點了點頭道。

　　“那也可以了，我們自然是願意的，多謝楚兄了！”程俊宇大喜道。

　　“那好，你們跟我來吧。”楚辰說著，轉身朝著地道出口走去。

　　“好好好，唉，話說你楚兄慢點啊。”程俊宇匆忙將一個機械裝置放進一個防水袋裡，放在左手抱著，右手則是牽起程冉之的小手，快步跟上。

　　......

　　“會開潛艇嗎?”

　　一處不起眼的小路上，楚辰在前方領路，程俊宇牽著程冉之的手走在後面，前者邊走邊問道。

　　“呃，我只會開普通的潛艇，核潛艇不會。”後面的程俊宇愣了愣，說道。

　　“那載我們來的那艘潛艇呢?”楚辰又問道。

　　“那個我會開，話說楚兄你是打算去襲擊控制室嗎?我聽說那裡有不少守衛，還有長老坐鎮，靠咱們好像不行吧?”程俊宇說道。

　　“那只是下下策，我好歹也是讀書人，能靠腦子還是靠腦子比較好，畢竟要是把人家逼急了，破壞了什麽儀器不就打不開閘門了嗎?”楚辰說道。

　　“那楚兄你是...”程俊宇這下有些搞不明白了。

　　“等會你就知道了，我們先去取點東西。”

　　......

　　二十多分鍾後，海波分壇的碼頭。

　　這裡有著一片由海水組成的湖泊，其總體形狀接近橢圓，最小直徑也有兩百米左右。

　　在這片“湖泊”上，停著十七艘大小不一的潛艇，且全都安裝上了市面上能買到的最好的武器系統。

　　而在湖底，則是有著整個基地唯一通向外界的閘門，因此這裡的守衛力量極其森嚴，神子教三大兵團之一的正軍團便是駐扎在這裡。

　　正兵團顧名思義，便是用來正面作戰的兵團，其擁有的火炮數量位居三大兵團之首，甚至在總壇還有專門的洲際導彈供他們使用，所以某種意義上這些潛艇也是歸屬於他們的裝備。

　　在這裡，時刻都會有十五隊正軍團的士兵分布在各處，邁著整齊的步伐，在各自的區域內來回巡視。

　　雖然兵團的士兵們不清楚這些潛艇具體價值幾何，但只要知道這都是自家兵團的家底，守衛起來倒也不會有太多的不情願。

　　“老良，

換班了！”一個黑人士兵朝著一名亞裔男兵招手道。　　“唉，好嘞！”亞裔男兵和對方碰了個拳，對了下暗號，隨即便走到營地準備吃飯。

　　他叫韋柏良，是一名華裔馬來人，祖輩曾在大明有過爵位，雖然只是一個二等伯，但起碼過著吃穿不愁的生活。

　　後來，因為抗擊凶獸期間，連年的戰爭導致大明擁有爵位的人越來越多，勳貴變得越來越不值錢，加上當時有人開了舉族遷移的口子，他的祖輩便也隨大流卷鋪蓋走人了，將宗族遷到了馬來西亞。

　　不得不說，雖然大明的爵位在那時變得有些廉價了，但在那個大明傲視天下群雄的時代，馬來西亞這種小地方，哪怕只是一個二等伯，依舊還是很吃香的。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隨著大明的勳貴體系漸漸崩潰，他的祖輩都很慶幸當初的決定，然而這樣的慶幸隻持續了百年，就隨著大明的改革成功而告終。

　　再後來，當他們發現，自己的收入只是堪堪比普通的大明百姓高出一線時，心中的懊悔終於爆發了。

　　然而那時再想回大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可靠著馬來政府，在當時可預見的未來內，都幾乎不可能有崛起的機會。

　　雖然也有考慮過移居其他較為發達的國家，但那些國家在那個時候已經不接受大規模的移民了，因此移民其他國家便意味著宗族分裂，等於放棄了他們這種大族唯一的優勢。

　　於是，為了宗族的複興，他的祖輩便開始走上一些比較極端的路子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經過對各種行業的摸索與研究，他的宗族最後不知怎的就變成了培養雇傭兵的土壤，幾乎每一代都有去當雇傭兵撈錢的宗族子弟，且數量越來越多，而到了韋柏良這一代，足足有兩百多人去當雇傭兵，幾乎佔了他們這一輩人的一半。

　　韋柏良便是其中之一，而他機緣巧合之下被神子教選中，最後兜兜轉轉，簽下了一個終身合同，於是便不得不在這座基地過自己的下半輩子了。

　　雖然說這裡有遊戲機，有電影院，還有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每個月的薪水也很高，甚至只要他願意，還可以租賃教裡的某個女人給他生孩子，生出來後還可以托人將孩子秘密送回自己的宗族讓人撫養，也不算斷了後，但長時間縮在這麽個也就比梵蒂岡大不了多少的基地中，正常人都會有些受不了，這也是以前他們這些雇傭兵爆發叛亂的根源所在。

　　韋柏良也是個正常人，待在這麽個終日不見陽光的地方，沒有網絡，日複一日做著同樣的工作，也不會有什麽幸福感。

　　但他卻並沒有像很多歐美的雇傭兵那樣，每天一下班就盡情地放縱自己，把自己的錢全都還給神子教，而是每個月都將自己大部分的薪水寄回宗族，隻留下自己必要的生活費。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從小接受宗族教育的他，覺得自己能為宗族的繁盛盡一份力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尤其是每個月讀著父母的回信，看著自己兒子成長的那些視頻時，他總是高興的情難自已。

　　因此，在意識漸漸模糊，預感到自己死亡即將到來的此刻，他的內心竟是有種完成了使命的榮譽感。

　　他甚至已經可以預見到，在他的死亡被確認時，他的帳戶上還剩下的那些余錢，加上撫恤，都會按照他提前留好的遺囑，被送回到他的宗族，在這方面神子教的口碑一向不錯。

　　換做是那些歐美雇傭兵，可能會後悔自己賺了這麽多錢卻沒有來得及享受完，但他卻不會，因為他的福在他二十歲那年就已經享完了，在那之後，他便不再為自己而活，而是為兒孫們活。

　　他在這裡受的每一分苦，都會成為兒孫們日後的福祉，而他遲早有一日，也會成為兒孫們的祖宗，受人祭祀，正如他青少年時那般，每年清明給祖宗磕頭、跪拜。

　　他如此，他的父輩如此，他的兒孫亦會如此，哪怕神子教覆滅了，日後還會有聖子教、魔子教乃至仙子教為他們提供賺錢的渠道。

　　只要後輩子孫皆能如他這般，為宗族出一份力，他韋家便可生生不息，血脈不絕，坐看他人起起伏伏，萬世長存！

　　“這家夥也是，怎麽這麽多亞裔士兵都是含笑而死的，這玩意可沒有致幻的作用啊。”戴著防毒面具的楚辰，看著韋柏良的死狀，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上提著的罐子。

　　後方，同樣戴著防毒面具的程氏姐弟跟了上來，程俊宇聽到楚辰的話，便上去看了看韋柏良的屍體。

　　“他應該也是背靠著宗族的那種華裔，他們的心中只有家，家族的基業便是他們的一切，想來他是覺得，自己已經榨幹了自己的價值，所以才會滿足地死去吧。”程俊宇搖頭歎息道。

　　“人只要活著，就能繼續創造價值，怎麽可能會榨乾呢?”楚辰不太理解這種心理。

　　“人確實可以不斷地創造價值，但他看上去應該也有三十多歲了，創造價值的速度肯定已經開始下滑了，既然這樣，還不如用死來激勵家族的後輩來的有價值。”程俊宇面色複雜道:“正因為還有價值，所以失去一切後，才更能鼓舞人心。”

　　“這樣的嗎?”楚辰有些驚歎道。

　　“話說楚兄你用的到底是什麽毒氣，怎麽這麽厲害?”

　　“甲氟膦酸異丙酯，沒聽說過嗎?”

　　“好像聽說過，對了，是不是幾十年前用來對抗凶獸的毒氣，只不過因為實戰效果不佳被淘汰的那玩意?”

　　當初製造出來這種毒氣後，人類雖然確實能夠靠其殺死大量的五級或五級以下的凶獸，可性價比並不高。

　　後來又有人拿著這種毒氣冒死前往六級凶獸的巢穴，發現毒氣雖然也能生效，但生效的時間太長，完全不會像人類吸入毒氣那樣，會立即身亡，而是有著充足的時間逃離，並逐漸降解體內的毒素。

　　“沒錯。”

　　“說起來我曾經也找過毒氣彈，可一直沒有發現，楚兄你是在哪個武器庫裡找到的?”

　　“我也沒有找到，所以我襲擊了一家工廠，從裡面搶來原料自己合成。”

　　“呃...那楚兄你的化學看來也挺不錯啊。”

　　“這個跟化學好不好沒關系，主要是以前不知道在哪本書還是哪個網站上，看到了此物的製作方法，剛好我的記憶力又比較好，就記了下來。”

　　“好吧，楚兄你厲害，我無言以對。”

　　二人就這樣閑聊著，一路來到了湖泊邊上。

　　“你看看哪個潛艇你會開?”看著停在湖面上的十幾艘潛艇，楚辰看向程俊宇道。

　　“呃，這些都行，不過最好是小一些的。”程俊宇掃了一眼浮在水面的那些潛艇，想了想後道。

　　“行。”楚辰說著，身形一閃，繞到程氏姐弟背後，抓住二人脖頸，縱身一躍。

　　“哇啊啊啊！！”程俊宇嚇了一跳。

　　程冉之則是懵懵懂懂的，呆呆地看著腳下的湖面，沒有發出什麽怪叫。

　　啪嗒。

　　楚辰輕巧地落在了湖面上最小的一艘潛艇上，然後將程氏姐弟二人放了下來。

　　“呼——楚兄你真是嚇死我了。”程俊宇長舒了一口氣道。

　　雖然就算途中跌入水中也不會有事，但那種自己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甚至可以說完全無力反抗的感覺，著實讓他有些後怕。

　　“也不知道楚兄究竟強到了什麽程度?難道是武道六段?話說施展這麽強的力量都沒有散發出半點靈力波動，未免也太厲害了吧?”程俊宇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楚辰，心下暗道。

　　“好了，下去吧，將潛艇按我說的方向開。”楚辰率先進入了潛艇，說道。

　　“哦哦，好的。”程俊宇連忙拉著程冉之的手，跟著下去了。

　　......

　　十分鍾後，潛艇在一處基地的內壁旁停了下來。

　　楚辰站在潛艇上，看著內壁，雙眼中金色符文輪轉不停。

　　嘭！

　　楚辰忽地一拳轟出，擊碎了鋼筋混凝土覆蓋的內壁，然後踩著缺口，再次一拳轟出缺口，如此反覆，直至上到離水面十幾米處，再轟出的缺口中，一條條線路顯露了出來。

　　“好了，你控制潛艇下潛吧，我來打開閘門，到時你們就能出去了。”楚辰背著身道。

　　下方的程俊宇聞言一愣，下意識地接口道:“那楚兄你怎麽辦?”

　　“總要有個人去操控閘門，不是嗎?”楚辰淡淡道。

　　“這...”程俊宇無言以對。

　　“我在這裡有事要辦，如果你心裡過意不去的話，就幫我規勸一下大明朝廷，讓他們即便攻打這裡，也不要派活人來，否則到時我可能會因為殺了大明的將士，而禍及家人。”楚辰淡淡道:“當然，我也知道你人言微輕，可能改變不了什麽，做不到也無妨。”

　　“楚兄放心，程某一定盡力而為。”

　　“好了，別磨磨唧唧的了，你們是帶著任務來的吧?別感情用事！”楚辰擺了擺手道。

　　程俊宇嘴唇蠕動了一下，最後對著楚辰深深行了一禮道:“此番大恩，程某必不敢忘！”

　　說罷，他便跳回了潛艇，開始操控潛艇下沉。

　　楚辰沒有轉頭，只是專心致志地用金符眼看著眼前的線路，目光漸漸平移，最終投向了湖底的某處。

　　因為引力波是可以說是空間的波動，並不會被任何物體所阻，所以楚辰此刻能清楚地看到線路內部電子的流動，也就電流。

　　雖然他沒有專門學過閘門設計相關的知識，但關於閘門升降的基本原理，早就在他做的物理題中出現過，雖然只是簡化版，少了許多現實因素的考量，但這並不妨礙他用大腦補全剩下的部分。

　　等確認程俊宇的潛艇連潛望鏡一同消失在了水底後，楚辰便抬起雙手，靈力湧動間，指尖有電弧閃過。

　　......

　　水底，程俊宇開動著潛艇，緩緩朝著閘門駛去。

　　就在潛艇接近閘門時，那閘門果然緩緩開啟，程俊宇當即驅動潛艇向裡駛去。

　　最終，在經歷了三道閘門後，程俊宇的潛艇終於駛入了真正的海中。

　　“隊長！隊長我們出來了！哈哈哈哈哈！”看著聲呐系統的回饋，程俊宇差點喜極而泣，一把抱住了一旁的程冉之。

　　程冉之依舊是癡呆的模樣，沒有什麽反應。

　　待調整好情緒後，程俊宇奔向了潛望鏡，看了看周圍海域的情況。

　　周圍沒有什麽標志性的物種，所以程俊宇也不知道自己大概在哪，只能漫無目的地朝北走，這樣比較容易找到陸地。

　　不過在此之前，他先駕駛著潛艇上浮到了水面了一下，然後將那個一直攜帶的機械裝置丟進了海裡。

　　那個機械裝置可以持續發射信號，雖然因為是臨時組裝的緣故，其電量不一定能維持多久，但只要他每天都根據相對位置繪製海圖，以後總有辦法可以找到這裡的坐標。

　　“對了，隊長你餓不餓， 要吃飯嗎?”

　　......

　　“我很餓。”

　　臉上滿是黑灰的楚辰高舉雙手，站在一隊持槍衛兵前，說道:“我不想再躲了，我想吃飯。”

　　“組長，怎麽辦?”一個衛兵看著身旁的組長道。

　　組長看著楚辰道:“給你飯吃不是不行，但你需要先進行洗禮儀式，否則我們給你飯便等於是資敵。”

　　“可以可以。”楚辰一幅迫不及待的樣子，連連點頭道。

　　“那你跟我們來吧，放心，幾分鍾就好了，看你還能動彈的樣子，應該也不差這點時間。”組長說著，朝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哢嚓。

　　一對手銬銬在了楚辰的手腕上，然後他便被一眾士兵押送去了啟靈殿。

　　......

　　啟靈殿。

　　看著被押送過來的楚辰，幾個站在大廳的長老都沒什麽反應，看來打著要飯的名頭過來投降的也不止他一個。

　　“好了，趕緊上去吧，接受完了洗禮儀式，你再醒來後便會有熱騰騰的飯菜放在你面前了。”一個老嫗拍了拍楚辰的肩膀，領著他上到神使的面前道。

　　神使的眼中還帶著眼屎，顯然是剛被叫醒，此刻心情不是很好，但也沒多說什麽，當即結印，開始進行洗禮儀式。

　　楚辰耷拉著腦袋，一幅認命的樣子，沒有絲毫反抗。

　　一切顯得都是那麽的正常，除了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在楚辰緊閉的眼皮之下，有淡淡的金芒在閃爍。

　　.

　　.

　　.

　　簽約被拒了，我對不起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