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將馬三領進一處小院,半人高的土牆收拾的倒是齊整。
院內的積雪還沒有清掃,大門口凌亂的腳印指向面前一座披著厚厚一層積雪的枯黃土坯房。
這座看起來有些年頭土胚房,和東北的大部分村房沒有什麽不同。
整個房子堆砌的敦實厚重,糊著數層白色窗戶紙的木棱窗透出一抹昏黃的光。
將這個寒冷漆黑的冬夜,勾畫出一抹暖意。
四叔緊走幾步伸手撩起門外的暖幛,對馬三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馬三略停了一下,讓過屋內翻滾而出的熱氣。
這才抬步入內,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正好聽見葉京秋說幫忙的人就要來了。
這才接口“葉師父,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葉京秋聞言一愣!“是馬三爺?快請!快請!”
馬三“不敢當,請問葉師父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嗎?”
葉京秋聞言又仔細打量了馬三一番,這才點了點頭。
“多謝三爺仗義!”
馬三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下的吉真,只見這個令自己一步登天的對手。
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下巴以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耷拉著。
口水順著臉頰流了一地!
此刻正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
“這?!葉師父這是……”
葉京秋“哦!差點忘了!下巴脫臼了!”
…………
“你看能不能麻煩你?這個我們師徒不太擅長”
馬三點了點頭,幾步來在吉真身邊蹲下,伸手探入吉真頸下準備將他扶起來。
“嗯?這?”
沒想到扶了一下竟然沒扶起來!
這個分量…不由的又打量了吉真幾眼。
這個整個身體,這個年齡……
一時有些愣住了!
葉京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趕緊叫過四叔也來幫忙。
三人合力將吉真扶起靠坐好。
馬三“葉師父這?…”
“唉”……
葉京秋歎息一聲,同馬三將前因後果講述了一番。
馬三不由驚歎!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馬三還是小覷了天下人!”
“恭喜小兄弟!真是福緣深厚!”
吉真咬著牙瞪著馬三喉嚨裡咕噥著
“我幫你也弄一幅這什麽金骨怎麽樣?”
“隨便給個幾塊大洋意思意思就行!
怎麽樣?”
馬三看著吉真一幅怒火攻心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
吉真被馬三笑的一怔,怎麽一個男人笑也能笑的這麽好看?
如果說板著臉的馬三總令人有種盛氣凌人鋒芒畢露的感覺!
使人不願親近,不過這一笑起來嘛!
卻是正好相反!
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弧度,眼裡映著柔和的光。
“…………哼!娘炮…”
…………
馬三左手扶著吉真後腦,右手用力一推一托!
哢的一聲輕響!
唔!!!
把個吉真疼的倆眼發黑直哼哼!
“沒事了!不過小兄弟這幾天少說話,要是掉習慣了,可就不好了”
…………
媽蛋!你個娘炮絕對是故意的!!
吉真憤憤的瞪了馬三一眼,用眼神問候了二龍山所有的女眷一遍!
葉京秋“多謝三爺出手,三爺深夜前來是為了……”
唉……
“實不相瞞我麻衣一脈不過是擅長些降妖伏魔的小伎倆,
並不是什麽武林門派!” “今天劣徒被法術反噬,冒犯了三爺!”
“京秋這裡給您賠不是了!”
說著話葉京秋起身抱拳一揖到底給馬三賠不是。
馬三“哎!葉師父言重了,馬三今日受益良多!實在是欠了二位天大的人情!”
“些許誤會,就不要再提了。”
“我這次過來其實是想請葉師父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葉京秋奇道
“哦?我一個行走陰陽的修道之人,能幫上三爺什麽忙呢?”
“唉…恐怕有些事非得仰仗葉師父才行啊……”
於是馬三將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和他的一些判斷原原本本的給葉京秋師徒聽。
葉京秋聽後沉默著在屋子裡轉了幾圈…
“正如三爺所說的,這些事環環相扣,不管是誰在幕後推手,恐怕都是所圖甚大啊……”
“不過!就衝著八百多口子百姓不明不白的罹難!
三爺這個場子我們師徒也幫定了!”
馬三聞言起身抱拳!“這件事情馬三考慮不周,可能中了別人的奸計!”
“不論怎麽說都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馬三多謝葉師父了!”
馬三低頭拱手道謝!
“哎!三爺不必如此,一息一念,皆是修煉。”
“況且降妖伏魔,懲惡揚善本就是我輩道心之根本!”
“如今天下大亂妖孽橫行!人鬼雜處!百姓罹難!
我輩修道之人如何又能置身事外?”
一人之生死,一派之興衰。
實在微不足道!
毋需介懷……
“只是…只是……我這徒弟,如今變成這副樣子……
我這做師父的,又怎麽放心得下……”
…………
馬三看著葉京秋哀傷的撫摸著木頭人一樣的吉真,雙目中真情流露。
也不由動容!微微思索了一下……
沉聲道
“葉師父……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試試看,看能不能幫到小兄弟一二……”
葉京秋聞言大喜“三爺有辦法?您盡管試!”
“不管怎麽樣,也比做個不會動的人形法器要好!”
驚喜不已的葉京秋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麽!
神色一凝,猶豫半晌
“如果真能夠令吉真脫困……”
“即使……即使…要吉真他脫出麻衣一門…拜在您的門下!……
也是可以的…”
吉真都要氣炸了!
動不動就替我做決定!問過我答不答應了嗎?
自以為是的臭老頭!難怪沒有女朋友!
馬三注意到吉真憤憤的表情,見他乾脆把眼睛都閉上了……
一幅絕不配合的樣子!
不由搖了搖頭……
“小兄弟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們李家的玩意是絕不會傳授給外姓的!
…………
“我李家歷代的傳承最多也不過二三人而已!”
……
“而可得真意的……每代僅一人爾……”
“得藝前都要在列祖列宗前發下重誓方可得傳真意……”
“歷代如此,沒有例外……”
“所以我是絕不會教你的!”
“你大可放心沒人會把你從葉師父身邊奪走的!”
吉真聞言這才又睜開眼,但看著一臉難過的師父,心裡也有些不忍。
只是沒法安慰這個一心為著自己著想的耿直又頭鐵的師父。
哼!你想給!人家還不想要呢!
馬三接著又對尷尬的葉京秋說道
“葉師父,我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葉京秋強打精神笑道“不妨事,三爺盡管說,可是要找個休息的地方?”
“不嫌棄的話……”
馬三“休息倒是不著急, 就是出來好些日子!都不曾練功,武之一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實在是不能再耽擱了,可往日裡練功都要負重百斤來回行拳。”
“可這出門在外的一時間沒有稱手的器具,著實為難…你說…………”
說著話眼睛不住的打量著仿佛一座雕像似的吉真……
葉京秋怔了怔,隨即恍然!大喜道
“我當是什麽事呢!不礙事!不礙事!您隨意用!又不是什麽緊要物件兒!”
“我本來也是打算留著壓酸菜的,您盡管用吧!別客氣!”
…………
“我想起來了!正好今晚約好了四叔徹夜手談!這光顧著說話了!竟然忘了有約在前!您請自便吧!我要赴約去了”
說著話一把拉起一頭霧水的臭棋簍子四叔!大笑著出門而去!
隻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吉真,和一臉嚴肅的馬三……
…………
怎麽有不詳的預感?
“二春兒?”
“知道了三爺!我在院裡,我哥早就上房了!”
門外傳來二春兒低聲的回復。
馬三低頭將袖子挽了挽,然後走到吉真的身前對吉真認真的說道
“我不會對你說一個字,回答你任何一個問題。或者告訴你,你做的是對還是錯。”
“你只能看,用你的心眼去看!”
“能得到多少,能不能讓你徹底脫胎換骨。”
“全在你自己…”
“過了今夜…我欠你的人情……
我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