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留著一頭及肩的長發,頭髮是一種黃褐色。當他抬起頭的一瞬間,宮正文看見了,他是個外國人,深邃的五官、修長的鼻梁,一雙藍色的眼睛,是個很典型的白人的形象。
“朋友……你是誰?”宮正文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外國人。
“你好,我叫布魯克,”外國人從手腕上掏出一根發繩,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然後梳成了一個小辮:“我也是想逃離這裡然後被抓進來的。”
“你……你也是想要從這條路上逃跑嗎?”
“是的,我的車沒有油了,本來我是打算一口氣給鐵網撞開,結果很尷尬的是到了這裡自己就停下來了,然後那些人說會幫助遣送我回國,讓我好好配合。但是他們還給我戴上手銬和腳鐐,我總覺得他們不懷好意呢。”這個外國人說中國話還不錯,雖然有些地方發音不標準,但是總體還是很流利的。
“咱們的遭遇挺相似的,”宮正文坐到了床上:“我也是想逃走,到這裡被他們扣住了。對了,我叫宮正文。”
“宮,你能不能過來一下,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布魯克突然站起身來,變得一臉嚴肅神神秘秘的。
起初宮正文還是挺有戒心的。這個強壯的白人比自己足足高出一頭多,突然要把自己叫到角落裡去,這顯然很唐突,萬一他要對自己造成人身傷害呢?
布魯克看出了宮正文的猶豫,便伸出手指指了指帳篷外面。此時夜幕已經降臨了,透過帳篷裡昏黃的光,隱隱約約的看見了帳篷外面站著幾個人。
那些人是士兵,手裡正抱著槍,在帳篷前遛遛達達的。宮正文明白了布魯克的意思,他是怕隔牆有耳,所以需要小聲地說。
宮正文於是走到了布魯克所在的角落,布魯克坐在了地上,並示意宮正文也坐在地上。
看著布魯克如此神秘的樣子,宮正文這才完全放下了戒心。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傳達給他,於是俯身坐到了地上。
“宮,你想從這裡逃走嗎?”聽到這句話,宮正文心裡咯噔一下子。
“布魯克先生,你為什麽要這麽問我?”
“我來給你講個事情吧,”布魯克回憶起昨天他經歷的事情:“我是來濱海市進行貿易交流的,大概是兩年之前被我的公司派到這裡。病毒爆發是在昨天早晨,那時候我正好在高速路上……”
宮正文很震驚。因為布魯克所說的高速路就是昨天他去機場走的那條路,也就是說當時他和布魯克是在同一個地方。布魯克說當時他就在卡車正後方的位置,油罐車的墜落他坐在車裡看見了全過程。
油罐車墜落之前,司機跳車逃離了。但是那個司機一直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有人過去查看,結果那個司機突然就站起來開始咬人。當時布魯克因為害怕,直接就棄車跑路了。回到家之後就開著另一台車準備離開這座城市,結果一來就被堵在了這裡。
昨天晚上,他聽見幾個守夜的士兵在竊竊私語,說的就是上面下命令讓他們在這裡攔截生還者的理由:那就是要用他們進行人體試驗,從而培養出病毒抗體。
布魯克開始想要找機會逃跑,但是無奈看守太過森嚴,一直都有人在帳篷前面守著,他沒有辦法。
最讓布魯克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有其他人也和自己關在了一起。他本以為這座城市的生還者都會找個地方躲起來,就算知道軍方轟炸的消息也都在等死,
因為沒人敢從這喪屍遍布的地方逃跑。 “布魯克先生,咱們也算是同病相憐了。”宮正文歎了口氣。
“宮,不要灰心,至少我們還不會被炸死。咱們既然能在一起,就說明咱們還是有緣分的,你們中國人不是最相信命嗎?”布魯克雖然看著凶巴巴的,但是卻出奇的樂觀,而且很和善。宮正文對他的印象也有了改觀。
天色漸漸完全黑了下來,時間已經超過了六點,宮正文一直豎著耳朵仔細聽著附近的動靜。 為什麽還沒有開始轟炸?
布魯克也感到了奇怪。他也知道六點鍾軍方將要對濱海市進行大轟炸的事情。此時外面天空陰沉,已經開始下起了細細的小雨。
帳篷外面一片混亂,原本看守在他們帳篷門口的士兵都不見了,還總能看見來來往往的人影在走動,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宮正文趁機撩開帳篷的一角,發現外面壓根沒人看守他們。於是他趁機跑出來,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布魯克也跟著他一起出來了。
“回到帳篷裡去!”突然,也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個穿著防化服的士兵,用槍指著宮正文。
“行行行,我現在就回去,你給那個玩意放低點,別走火了給我來一下子。”宮正文本來想趁這個機會逃跑的,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回到帳篷裡,宮正文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反正在這裡,暫時是很安全的,他也能好好地休息休息。
“宮……好像出事了。”宮正文剛閉眼,就聽見布魯克在喊他。
只見布魯克正趴在帳篷邊上,耳朵貼著帳篷,在聽著外面的聲音。
“布魯克先生,發生什麽了?”宮正文立刻機警地坐起來。
“我聽見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有一大群感染者正在朝著咱們這裡跑來。”布魯克此時的語氣非常緊張,還夾雜著一絲驚恐。
“誰說的?”
“我聽到了……外面有一個士兵在報告情況,應該是負責偵查的。突然有一大群喪屍衝到了高速路上,正朝著咱們這個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