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峰也不知道為什麽虎子讓他這麽說,但他也有一種預感,這一天早晚會來的。
市場需求決定生產方式,現在雪峰生鮮的成品和半成品明顯不夠賣。
他都能感覺到,虎子能感覺不到?
再就是,虎子要幹嘛,祁紅能不跟著?
項小虎剛到虎旗,祁紅就跟過來了,可走到三樓都沒看著,正好李可迎面過來了。
“你虎哥呢?”
“虎哥?”李可愣了一下,“哦,去五樓辦公室了,我剛下來。”
李可從到虎旗,就跟消失了一樣,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但他負責的四樓卻是管理最好的樓層,從來沒什麽事,也不像二樓三樓那麽熱火,但銷售額卻跟他們不相上下。
表面上看,李可既不像王剛那麽精明也不像宋平那麽木訥,穩穩當當,不聲不響的,拿到手什麽事,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規規矩矩。
祁紅真不知道項小虎怎麽發現他的,但她也明白,虎子用一個大東的人,就是為了自己能放心,也是為了自己能知道想知道的。
可今天知道的消息就奇了怪了,項小虎明知道自己不喜歡他跟王玉潔接觸,明目張膽在她沒下班的時候,去辦公室幹嘛!
“幹嘛?”項小虎正趴在一堆傳真紙上看著什麽。
“我說你在幹嘛?”說話的時候祁紅瞥了一眼正在收拾的王玉潔。
“我準備掙點外快,怎麽?”
祁紅一聽“外快”這倆字,脫口而出:“你又想坑誰?”
“大姐,會不會說話,什麽叫坑誰,現在這個時代,你看誰是傻子?”
“什麽大姐,哪裡大了。”祁紅瞪著眼睛,“在你跟前誰不是傻子!”
“哎,你這麽一說,好像我人品有問題似的,你以為我愛管。”
“你……”祁紅真想說他就是個小流氓,可她馬上忍住了。
她知道,下一句虎子就會說,你的意思我沒撩色你唄……
她說不過他。
王玉潔給祁紅衝了咖啡,也放到茶幾上,然後跟這倆冤家告辭。
項小虎叫住她,“先別走,把那張支票拿出來,我有用。”
王玉潔取的時候還問,“現金呢?”
“不用。”
接下來項小虎在傳真紙上寫寫畫畫半天,祁紅就是來看著他的。
也不走,找了一本書翻了幾下,到底沒忍住,走過去看項小虎寫什麽。
可她看到上面寫了一行采購清單,什麽紅布,木料,鞭炮,還有老鼠藥。
“坑誰呀?”祁紅輕聲問。
“哦,郎四……”項小虎話音剛落,突然跳了一下,“我的姑奶奶,我這心思都進去了,你能不能有點動靜。”
“人嚇人嚇死人,我正全神貫注呢……你……”
“哼!鬼鬼祟祟,小人長戚戚。”
項小虎裝樣子還拍了拍胸口,喝了一口茶壓驚,繼續寫。
祁紅看茶有點淡了,重新給他衝了一壺。
寫完了,項小虎在辦公室的文件櫃上面翻了一會,找出來一本書,把支票夾到裡面,然後給猴子打電話。
猴子很快就來了。
“書看好了,裡面有一千萬的支票,和這些紙拿著,今晚就找車去林門,到了打這個電話,他會安排你,叫唐漢,你見過的。”
猴子拿著東西走了。
祁紅問,“你那書他能看懂嗎?”
“他不用看懂,
我也不懂,但能認識上面的字就行。” “我看都是繁體字。”
“《撼龍經》。”
項小虎接過來茶,喝了一口:“風水。”
祁紅站起來,往文件櫃上看了一眼,說:“唐漢就是個公子哥,沒經過什麽事,據說他爺爺去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大學的女朋友是個綠茶婊,一下差點沒崩潰了。”
“看到那個龔雪倩了嗎,都結婚了,現在只要看見他,也要為之生死。”
“虎子,你說這愛情是什麽?”
項小虎拿過來祁紅的手包,翻出來煙,點了一支。
“最起初,雄性物種的工作就是征服領地,讓配偶和孩子能吃飽飯,在古代,很多女人是不從事生產的。”
“隨著社會文明的不斷提高,經濟發展的需要,女人被獨立了出來,然後,就有了愛情這個名詞,並被資本利用,假以她的名義,使其成為促進商業發展、搜刮財富的工具。”
祁紅一聽就瞪起眼睛,“項小虎!”
項小虎急忙一躲,“我外公說的。”
剛想罵人的祁紅憋回去了,撅著嘴問:“外公還說什麽了?”
“那時候我還小,每天除了練不完的功,就是看不完的書、做不完的筆記。”
“我也是看書上寫了,才會問,現在想想,也不無道理。”
“商業社會,把女人做為一種資源讓男人去爭奪,和原始時期沒什麽區別,只不過現在是以經濟手段為實現的途徑,讓爭奪的結果為社會服務,“愛情恆久遠,一顆就破產”就是最直接最赤裸裸的明證。”
祁紅第一次聽到過這種言論,她又不能說外公的不是,但如果完全從男人的角度看待一切社會問題的話,也真是這樣。
“那你的意思越有錢就可以擁有很多女人了?那法律是什麽!”
項小虎搖搖頭,“法律?法律也是工具,是工具就是被人使用的。”
“這世界上只要是人發明的東西,都是服務於人的,除非比人還強大的存在才能真正約束人,比如不呼吸就會死,不吃飯不喝水也會死,如果天道規則讓男人多一個女人直接就死掉,你看看還會不會出現一棟樓裡都是媳婦的事。”
祁紅冷冷看著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項小虎,冷冷哼了一聲。
她不確定項小虎是不是在給自己洗腦,是不是在為了他的齊人大夢編造理論,但肯定一點的是,這貨長著一顆花花心!
“所以,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說完,項小虎眼神閃過一絲哀傷的落寞,用力吸了很大一口煙。
隨著煙被緩緩吐出來,他縮回老板椅上,眼睛斜看著棚頂,一副放棄了人生的樣子。
祁紅一下警醒了。
以物種的特性去看,男人更喜歡照顧弱者,甚至照顧更多的弱者,比如項小虎從不和她談論心事,也不和金巧兒說,可要是那個小榮呢?
那天項小虎進山去,祁紅和金巧兒都猜他是去了胡小榮的墓。
比如他看到哭著的王玉潔,會過去抱著她安慰,會為她跟自己爭。
祁紅可以想象,要是她執意不讓虎子用王玉潔,結果一定會很糟糕,最後鬧得雞飛狗跳也不一定。
而自己和金巧兒,卻一直都得哄著他,女人哪,真是賤!
祁紅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