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下老郭頭的小燒,是祁紅布置給裴德斌的任務。
這附近做小燒好喝的就這幾家,老郭頭也就農閑時候燒兩鍋,跟前一些老夥計分分,就不剩啥了。
裴德斌吃八方的嘴,啥東西怎樣一沾就知道,老郭頭的酒在這附近是最好的,沉香壓口,幽馥醇厚,回味清甜。
就是老郭頭人太蔫,沒拿這當主業,再加上身邊也沒個幫手,原料也不多,所以,始終沒當正經營生。
後來雪峰生鮮跟他訂貨,有多少要多少,價錢給的也夠意思。可釀酒的高粱小米跟前種的就那些,都做了也就十噸八噸的,穆丹虎旗和景區一分,輪到京都就沒多少了。
但這玩意掙錢啊,一斤七塊收的,回去一杯就賣十塊,京都虎旗直接就一杯二十,還總斷貨,這就勾得裴德斌心裡直癢癢。
隔一年前,裴德斌還抽空跑來幾次,求著石睿把老郭頭用的水和糧食都化驗了一遍。
化驗結果一出來,根據手裡的資料看,能產這種釀酒糧的地還真能找一些,就是水不太好整。
水是溝裡的,石睿分析一半是控山水,一半是地下泉,融合出來的自湧泉。
雖然跟其他山溝裡的水質相差不大,但這細微一小點,就決定了結合糧食、工藝之後,酒的質量。
這玩意太微妙了,哪怕就是一毫克的碳酸離子再加上一毫克的鋰離子,作用到原料和工藝當中,酒的口感可能就天壤之別。所以,除非你把酒廠就開在這山溝裡。
不然,這玩意整不出來。
酒廠開到山溝裡,裴德斌都不用跟郭一民說,他那種謹小慎微的人,一輩子一分錢不欠別人的,你要給他投資幾百萬建酒廠,得把他嚇出個好歹來。
再有就是裴德斌有點小心眼,不想把這事交給農商會,想雪峰生鮮自己乾。
這事瞞著別人行,“大嫂”祁紅那可得報上去,說明白。
祁紅聽完也沒說乾,農商會跟三分地投資不一樣,你看三分地投幾十萬給農村小作坊行,他有自己一套可控機制,雪峰生鮮下面劉雲波專門負責這項業務。
農商會哪有人操那些心。
農商會投的都是企業,合作企業也有一定的原則,產品工藝不成熟,沒有一定經營基礎的企業,到風控那就死了,路演都沒機會,更別說投資了。
所以,這事就撂下了。
三分地沒那麽多錢,農商會不能投,再說手裡的事忙都忙不過來,已經六十的郭一民又那樣一個人,可別添亂了。
今年也不知道怎的,剛出正月,祁紅就把裴德斌叫去,把小磨酒廠的事談下來。
根據客觀條件,初步定的是,在小磨村建廠生產,罐裝和包裝在穆丹。
裴德斌一聽就知道要乾大的,多的也沒問,先來搞定郭一民再說。
酒桌擺上之後,剛坐好,鐵蛋回來了,看著裴德斌哽哽哧哧欲言又止。
“怎說?”裴德斌問他。
“何小鬼拿一萬,程禿子拿四萬,嚴哥說行,把老王家帳還上就行。”
“海龍呢?”
“海龍在外面,他直接就回去了,景區那邊還有事。”
裴德斌吧唧一下嘴,他知道,自己要不說,郭一民這老頭是不帶明白的。
捏起燙酒的小壺晃了一下,裴德斌說:“郭師傅,這酒,還有沒,給我整一桶,讓他們幫忙帶回去。”
谷 郭一民沒反應過來,“有有有,我給你取去。”
他兒子看明白怎回事了,讓他爸陪裴哥喝酒,轉身出去了。
沒一會拎兩桶小燒回來,遞給鐵蛋,替嚴老癟連聲感謝。
鐵蛋苦笑著搖搖頭,把酒送出去,又轉回來,找個邊坐下,吃飯。
鐵蛋開車,不喝酒,裴德斌也沒喝多少,先把事說了。
蛇皮溝建酒廠,聘請郭一民指導生產工藝,年薪二十萬,技術分股百分之五。條件是郭一民的全配方得交給公司,另外得帶三個徒弟,其中一人由他指定,年薪不低於十萬,隨年遞增。
郭一民聽完有點傻了,又問了一遍之後,連連說不行,就這點手藝哪值那麽多錢,裴老板想要配方一會我抄給你,可不敢要錢……
這可給他兒子急壞了,忙把話搶過去,問裴德斌都讓他爸幹啥。
:還用你的辦法做酒,你不用乾活,指揮就行,配料調酒整明白,能做出來你現在這酒就中。
郭一民的兒子急不得馬上同意,但還是覺得百分之五這個數字有點小,就說我跟我爸都給你們乾,能不能給百分之十?
裴德斌笑了,跟他說:“你知道酒廠整體投入下來要多少錢嗎?一個億,百分之五也就是五百萬。如果經營良好,這個投入還會增加,公司市值也會增加,只要保證酒的質量,三五年之後,這百分之五可能就是一千萬或者兩千萬。”
“兄弟,咱們打交道也有兩年了,我老裴啥樣,不說咱大磨小磨,這附近圍子你打聽打聽,咱啥時候做過昧良心的事。
直說!我要說給你二十萬買你配方,再花二十萬請你做酒,你乾不乾?”
郭一民兒子立時滿臉通紅,一句話不說了,然後去看他父親。
郭一民已經有點蒙了,這些數字他哪聽過,語無倫次地說:“可不敢要這麽多錢,那啥、我現在就把配方給你,這玩意、做酒還有啥難的。”
說著就去翻炕琴。
裴德斌笑著擺手:“郭師傅,咱們爺們就不用整這個了,你光給我配方有啥用,你啥時候做曲,啥時候洗糧、泡糧都看時辰日子,是頂露水還是頂太陽,就是這些你都告訴我,我也做不出來呀。
老郭頭,不把你的事掃聽掃聽,我也不能來,做酒這玩意,差把小米都差不少事。這樣!你要真不乾,咱爺們今天就當喝酒了,你要乾!就直說,還有啥條件,別磨不開,敞開說!”
老郭頭到底找出來一張皺巴巴的紙拍到裴德斌面前,還沒說,臉先紅了,捏起酒盅一仰脖,幹了。
“裴老板,怎不乾呢,能給你乾活,我求之不得。再說咱這也算不上啥手藝,都是我爺教的土辦法,值不了那麽多錢,啥股份的俺就不要了……那啥……”
老郭頭紅著臉歎口氣, 難為情地說:“那啥,我家兒媳婦鬧鬧兩年了,說要給俺小孫子換個學區房,又吵吵別人家有車啥地,回村裡方便,也好看!這過年又跟孩他媽提這事。你看這整的、你看,這前剛過完年,要吸苗了,她又領孩子回娘家去了。你看,裴老板,要是行,我跟我家小子都給咱做酒去……”
裴德斌一聽就明白,人家不得意那些看不著的玩意,啥股份不股份的。真行,人家就要乾貨,要房子要車。
“鐵蛋!”
裴德斌招呼鐵蛋拿紙筆。
“寫!穆丹兩套一百二十平學區房,地點樓層由郭一民選,兩輛不低於五十萬的汽車,隨時可以去穆丹提車,以上購買費用,由雪峰生鮮有限責任公司負責……”
裴德斌一直跟農民打交道,知道他們心裡想啥,也知道他們怕啥,這張初步協議的紙上,只要老郭頭按下手印,那就板上釘釘了!至於要不要股份也不打緊,他有的是辦法把人拴住。
“老郭頭,房子你去挑,只要有人賣,馬上就給你辦過戶。車,現在就去開,怎樣!咱老裴不差事,打個锛是你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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