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墨工一脈的東西。”
穆府之內,易子唯細細端詳著已然崩碎的四枚錐子的殘渣,捋了捋胡須說道。
“墨家昔日,曾和儒家並稱顯學,只是後來儒家得勢,如今已成三教之一。而墨家內部則分裂成了兩個派系,墨隱一脈和墨工一脈,墨隱承襲墨家武學,而墨工則繼承了墨家的機巧之術。”
說到此處,易子唯發出了一聲冷笑:“雖說學問傳承了下去,但非攻尚賢的理念,怕是已無幾人記得。”
穆瑜聞言,只是思索著對方的來歷。
他最初和墨家的接觸,便是來到羲都的途中,遇到的神秘殺手,來自墨隱一脈。而按照易子唯的說法,墨工和墨隱兩派水火不容,應當不存在報仇的說法。
更何況墨隱的殺手是死於易子唯,就算墨家真的想報復,那也應該去刺殺易子唯才是。
而易子唯也想到了這一點:“按照你所說的,那些人隻用了這幾枚天羅錐,但是武學並無墨家痕跡,應當是歸屬於其它的勢力。穆小子,你被盯上。”
穆瑜也承認易子唯所言,自己被盯上了,但問題又接踵而來。
誰盯上了他?號令墨隱和墨工的勢力是誰?墨家兩脈的幕後,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勢力?
“前輩,墨隱的刺客,包括今日的天羅錐,是否有可能只是有人雇傭或者購買?”
“絕無可能。”易子唯揮了揮衣袖,連連擺手,“墨家雖分裂成兩個派系,但仍舊是紀律嚴密的組織,內中之人的行動,包括機括之物的外流,必然是得到了高層允準否則視為叛逃,還不待你我出手,他們自己內部便會清理門戶。因此,至少雙方也存在交易關系。”
穆瑜又沉默了,腦海裡靜靜思索著。
墨隱一脈的人曾嘗試阻止杜清方入羲都,至少幕後之人與杜清方入羲都必然存在利害關系。而面具女子一撥人,找上門來,多半是與侯府滅門案之事有關。
而目前,已知與侯府滅門案有關的兩股勢力,一為大羲朝廷,二為鳴樂教。兩方皆是有能力培養死士,並且墨工一脈進行交易的勢力。
“另外,你說的後面出現之人,吾有了一個猜測。”易子唯說道:“但還缺少證據。”
“嗯?還請前輩告知!”
易子唯沉聲道:“風嗚劍,鳴樂教主靡音初所用之劍,出劍之時與你所言有些相似之處,但我也只是聽聞,為曾親見。”
“鳴樂教主,靡音初!”穆瑜點點頭,“我明白了,多謝前輩。”
“此外,還有一事,杜清方委托我轉告你。”
易子唯皺著眉,悠悠說道:“這可以由你自己抉擇。與你姐姐有關,據聞是由於常年幽禁,身體不佳,患了病。羲皇找了不少醫師,也未見痊愈。”
穆瑜皺眉說道:“阿姐,重病?!”
穆瑜的姐姐,只有一人,那便是重獲封位的穆妃穆瑤。
易子唯搖了搖頭,只是說道:“宮闈之事,哪怕是老杜也無法去進行查證,更無法猜測羲皇此番透露消息的意願。所以隻讓我將這個消息轉告於你,你要如何抉擇,由你自己來定,但他只希望你,莫要失去了冷靜。”
穆瑜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多謝前輩,也請前輩代我多謝杜老。”
易子唯笑了聲,緩緩站了起來,說道:“你也無需太過憂慮,憑借著你身邊的三人,任何人想要動你,都得掂量掂量,若真不可為,我和杜清方也會想辦法保你周全。
” 穆瑜感覺到了易子唯話語之中的真誠,再次謙遜道謝。
易子唯離去後,穆瑜一個人在房間裡待了很長時間,內心深處不斷地思忖判斷這易子唯所帶來的消息,最終他歎了口氣,緩慢又堅定的站起,走出了房門。
“翠姑娘,有一事欲和姑娘商議……”
“何事?”
“詳情如此……”
………………………………
筆直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四周也無一點動靜。
但隨後,細碎的腳步聲,又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仍舊是那一身紫色的緊身軟甲,只是此時沒有戴面具,女子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推開了盡頭那間房子的門,房間內,一道身影背對著門口,女子邁入房間後關上了房門。
“未能完成任務,是我之過。”
房間內,女子單膝跪地說道。
那道身影轉過身,走上前,輕撫著女子的頭,像是在撫摸著什麽寵物。
“不,這件事,你做的很不錯,主上也很滿意。”
“怎……”女子臉上流露意外之色。
“主上的事情,從來不是你我所能猜測的。”男人笑了聲,笑聲有些陰冷:“不該你管的事,不管,不問,才能活的長久。”
女子聞言,腦海中穆瑜所言一閃而過。隨即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
“嗯?”
女子細微的動作為那人察覺,撫摸的動作停了下來,右手停下,加大了些力道,捏住了女子的頭。
“你對主上的做法,有意見?”
“屬下……不敢。”女子強忍著刺痛感,輕聲說道。
那人冷笑了聲,松開了手,女子像是脫力了一般,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記住,死士,本來就是去死的,不去死,活著做什麽?你們的任務,本就是幫主子殺人。”
“瓏光明白……”
“嗯。”人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瓏光,笑著蹲了下來。
“放心,既然主上出手救了你,那說明你還有點用處。”
一雙手在瓏光身上遊走著,嘴角的笑容也漸漸變了味道。
瓏光眼中流轉一抹厭惡之色,但卻不敢做出半點反抗的動作,甚至連厭惡的眼神都只是一閃而逝,整個人就躺在地上,渾身在那人的手下細微的顫抖著,說不出是害怕,亦或是其它的緣由。
“身材,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眼看瓏光不敢動作,那人笑的更猖狂了些,伏下身,張開嘴,對著瓏光的耳朵一口咬了下去。
隨後,只聽聞一聲慘叫,幾滴鮮血落在了地毯上。
男子似是很享受這種感覺,舌頭還細細抿了幾口,讓鮮血的味道充滿了整個口腔。
片刻後,像是滿足了一般,才又起身,此時瓏光的整個耳朵連帶著半張臉龐、後頸,都已經沾上了血斑。
“好了,不逗你了。”男子細聲說道:“你不就喜歡這種調調嗎?”
“……”瓏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眼裡的厭惡流轉出來,同時還有畏懼。
男子緩緩抬起手,雙手並做劍指,凝聚真元,一道劃下。
“該上正菜了。”
軟甲,應招,自瓏光頸部開始,分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