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爺撓撓頭，面上浮現一絲不耐，他可不想聽這些廢話，焦躁打斷:“王大人，藥田空間一事，上面怎麽打算?”

　　王凡玄指腹摩擦掌中玉石，臉上肥肉過多，擠成一條線的眼睛，淡定掃視了一圈。

　　沉默片刻，王凡玄咳嗽一聲，表情嚴肅道:“兩位稍安勿躁，上面已有吩咐。”

　　說罷，袖口掏出一封書信，信手一丟，信紙輕飄飄落在趙家老爺手中。

　　趙家老爺趕忙撕開，一字一字閱讀。

　　旁邊黑袍人強忍住想上前搶奪書信的打算，目視過去。

　　“這、這……”

　　趙家老爺瞬間面如死灰，抖如篩糠，唇色發白，喃喃半天，也未吐出一句清晰。

　　隨著抖動，信紙脫手而出。

　　黑袍人趕忙一揮，信紙抓在手中，忙看去。

　　看到關於自己的瞳孔一縮。

　　但沒有趙家老爺如此大的反應，反而舒了一口氣，不知哪裡來了幾分平靜。

　　等待，才是最難受的。

　　如今有了處罰結果，反倒還好，何況……

　　他還有一線生機。

　　黑袍人將信紙置於木桌上，身子站直，微微躬身行禮，恭敬道:“在下全聽王大人吩咐。”

　　王凡玄笑著擺手。

　　此時，趙家老爺猛然起身，目光灼灼，似乎有千言萬語不知如何開口。

　　王凡玄和黑袍人盯著他。

　　半天，趙家老爺才吞吞吐吐道:“我趙家久居安縣，保證不再給各位大人帶來任何麻煩，是否可以、可以容許我們繼續留在安縣。”

　　王凡玄目光染上一點戲謔，嘲諷道:“大人開恩，趙老爺不要不識好歹。”

　　看著趙家老爺面色越發糾結猶豫，王凡玄歎了一口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既然趙老爺願意留在安縣就留下吧。”

　　王凡玄頓了頓，繼續道:“畢竟安縣是根基，不願離開可以理解。”

　　趙老爺喜上眉梢，立馬恭維奉承:“謝謝王大人，我趙家一定如大人所希望，安安穩穩，就當個平平凡凡的富戶，不再有任何奢望。”

　　“嗯！”王凡玄捏了捏掌中玉石，看向黑袍人，意味深長的道:“黑兄，還不快送趙家一程。”

　　黑袍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趙家老爺也是人精，同樣反應過來，當即大聲道:“王大人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王凡玄起身，走到廳堂門口，眼望著天空，喃喃道:“要變天了。”

　　趙老爺一步跨到近前，黑袍人趕忙擋住，十足的下屬守衛姿態。

　　“王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是不願我趙家繼續在安縣，那我們可以離開的。”

　　趙老爺趕忙回旋，他以為是自己想留在安縣的要求過分了。

　　陰雲漸漸聚攏，王凡玄看著，不知想著什麽，沉默半晌，終於開口，仿佛自語:“怎會不願讓你們留在安縣呢。趙家可以出了位高高在上的大人，上面怎麽也得體恤一番，只要你們安安穩穩一世富貴平安不過是小事。”

　　王凡玄接著道:“不過趙麟之趙大人不樂意，認為你們太不爭氣，處處拖後腿……”語氣嚴肅起來，“連藥田空間也守不住。”

　　話音一落，黑袍人與趙老爺身軀一同抖了三抖……毫不掩飾的責怪。

　　黑袍人臉黑。

　　趙老爺瑟縮後則是滿臉的無辜，“我趙家隻負責物資運送，看護還是靠……”

　　趙老爺難得沒有落井下石，只是看了黑袍人一眼。

　　王凡玄回身盯了一眼，仿佛毒蛇一般。

　　“趙大人說了，既然你們沒用，就去死吧，他讓你們放心，會重新建立一個趙家的。黑兄，動手吧，一個不留。”

　　話音剛落，一抹血光湧現，趙老爺摔倒在地，脖頸間血液噴湧，淌成血泊。

　　……

　　田師爺在前，百裡無涯和姚慈在側，推開趙家宅邸厚重實木門，衝天血腥氣刺鼻。

　　正午時分，有路人到縣衙報案，說是趙家宅邸內血腥臭氣衝天，且隱隱看到有人倒在血泊中。

　　有個膽子大的，衝著趙家宅邸內呼喊，得不到任何回應，也不敢進去，隻好報官。

　　馬南先行前來查看一番，發現趙家被滅門，趕忙通知田師爺。

　　方休白不再，他便叫了百裡無涯和姚慈一同前來。

　　血腥味衝天。

　　田師爺等人屏住呼吸，往宅院裡走了幾步，拐彎處就有幾具丫鬟仆人屍體倒在血泊當中。

　　屍體略微乾枯，鮮血流了滿地，有的匯聚成小的血流，在往低處流淌。

　　“這……”田師爺喃喃，看了百裡無涯一眼，道:“不知是何妖物，屍體血液全部流淌出來。”

　　百裡無涯“嗯”了一聲，腦海裡想到跟蹤的黑袍人，正想回答，聽到一聲乾嘔聲音。

　　是姚慈。

　　她捂著口，盡管屏住呼吸，但滿地血液和骨肉的視覺衝擊力，仍然讓她稍微不適，胃酸翻湧。

　　“姚姑娘……”田師爺止步慰問。

　　姚慈一擺手，衝出趙家宅邸，去呼吸新鮮空氣了。

　　百裡無涯:“……”

　　田師爺:“……”

　　田師爺訕笑，幫忙解釋，“姚慈姑娘應當沒見過這場面。”

　　兩人繼續往前，繞著庭院仔細查找一番，到處是屍體。

　　一個不剩， 包括趙老爺，及他的妻子與孩子，統統倒在血泊中而死。

　　兩人同馬南等捕快，也未發現任何線索。

　　百裡無涯揮了揮扇子。

　　在鼻息之間扇了扇。

　　他並未屏住呼吸，他可是烏鴉，境界不達金丹，變幻不成人的時候，可是吃腐肉的。

　　反而，他無比著迷這種血腥場面。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的扇子並不是向外，而是朝他的鼻息裡面扇。

　　血腥味沁入鼻孔，四肢百骸發出淋漓的暢快。

　　百裡無涯停住腳步，指尖黑氣湧動，一隻通體黑色，連眼珠子也是黑色的烏鴉凝聚而成。

　　片刻後，飛離他的指尖，繞著趙府巡回。

　　半盞茶的功夫，烏鴉折回，刺耳叫聲細碎流入百裡無涯耳朵後，烏鴉重新化作一團黑氣消散在百裡無涯指尖。

　　百裡無涯看著田師爺，搖頭道:“沒有發現，一絲痕跡沒有，只知道……怕不是鬼或者妖物，而是人為。”

　　“哦。”田師爺眉眼皺成一團，道:“如何確定不是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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