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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冒名頂替縣令開始》第42章 朱家明亮
  周老爺年齡大,身子骨不行,一個人睡的很早。

  他是自然醒的,年齡大的後遺症。

  一瞅窗外,亮堂堂的,像塗抹了一層銀白的顏色。

  是天亮了嗎?

  他重重出了口氣,靜等著,等了一會兒,無人前來,他清楚,外面是月色。

  太亮了。

  他想接著睡,頭腦卻清醒過來。

  忽然,他發現外面過於寂靜,連蟲鳴和鳥叫的聲音也沒有。

  窗紙上逐漸透過一個影子。

  有人在?

  “是誰?”他啞著嗓子,“來福嗎?幾時了?”

  窗外依然寂靜。

  影子由遠及近,在窗紙上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周老爺屏住呼吸,靜靜地聽,沒有腳步聲。

  他揉了揉眼,影子更清晰了,似乎沒有頭顱,只有軀乾。

  朱老爺?

  腦海裡浮現出朱老爺身首分離,倒在血泊裡的場景,他抖了個冷顫,脊背發麻,汗水直冒。

  忽然,外面刮起了陰風,絲絲縷縷透過窗戶縫隙吹進房裡,溫度降下來,他裹緊單薄被子。

  門窗桌椅茶具等一應震顫起來,嗡嗡嗡,他有些耳鳴,膽子嚇破了。

  “來人!”

  “快來人啊!”

  “來福!”

  他一大聲喊,陰風震動連同窗外影子一同消失不見。

  嗯……

  他抑製住躁動的心跳,安靜觀察,一盞茶過去了,什麽也沒有。

  他喘了口氣,以為自己老眼昏花。

  月光皎潔,照亮房間,他口渴了,想倒杯茶,蹣跚站起來,扭頭看,霎時瞪圓眼珠子……

  無頭朱老爺站在桌邊,正面對著他,而頭顱懷抱在他臂彎裡。

  周老爺嚇得腿抖,雙腿一涼……嚇尿了。

  嘴唇蒼白乾裂,顫抖著,他想喊——不是我害你的,和我沒關系,是新來的縣令,你去找他吧。

  脖頸被鉗住一樣,一個字吐不出來。

  手裡一涼,有東西塞給他,俯首去看,是塊玉石吊墜……

  “啊!”

  周老爺驚醒,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摸了摸雙腿,不濕。

  喘了口氣……剛才是噩夢?

  他下意識往窗外看,月色依然皎潔。

  窗邊,還有隻影子……

  ……

  第二日。

  安縣百姓聽藥鋪夥計說,周趙王三位老爺染了大病,昨夜鋪裡郎中三家奔波,忙了一宿。

  不知從哪兒,就流出一種傳言,說是四位老爺有聚會飲茶的習慣,死去的朱老爺並不知自己死了,晚上去找這三位喝茶了。

  縣衙裡,方休白田師爺……還有朱老爺正在吃茶,談天談地,好不熱鬧。

  三人一對眼,田師爺道:“辛苦朱老爺,這連環計該我了。”

  ……

  距離三位老爺大病過去好幾日了。

  流言褪去,但又一股流言傳起。

  說是周趙王三家,家財得來不清白,一同供奉一隻愛財斂財的妖鬼。

  因而才能白手起家,斂財無數。

  這些年妖鬼越奉養越是貪婪,有了噬主的跡象。

  據說,三家近日來頻頻有物品失竊。

  起初只是晚間丟些不貴重的東西,甚至無人發現,還是打掃的丫鬟發現。

  後來日益嚴重,貴重的東西不分晝夜,眼皮子底下,只要稍微不注意,一下子消失不見。

  三家謹慎小心起來,有些物品甚而藏起,

重重鎖住,但一覺醒來再去看,仍舊丟失。  奇哉,怪哉。

  王家老爺是粗人,曾經當過土匪,有幾膀子的武力傍身,且視財如命。

  失竊一事後,整日茶不思飯不想,滿院子亂轉,尋找蛛絲馬跡。

  他是當事人,奉養妖鬼的事是子虛烏有的,那就只有賊。

  動員全府,日夜不休的防備,別提,還真有點用處,起碼比另兩家失竊的錢財少些。

  這日,他大瞪著眼睛,熬著不睡,還真聽到些細細碎碎的聲音。

  膽子也大,抽了床榻邊的刀就一通亂砍。

  點燃燭火後,發現死的是幾隻大老鼠,爪子尾巴還纏著金銀珠寶。

  有一隻還正往牆裡鑽。

  得!

  連夜命人把牆體拆開,驚了一跳,牆體裡幾乎空洞,遍布耗子的痕跡和糞便,甚而有些珠寶遺漏在內。

  彼時,王老爺臉黑如碳。

  與另外兩位老爺一通消息,明白過來,自己被人戲耍了。

  安縣誰都知道,自家師爺是隻大耗子精。

  這事定是田師爺驅使的。

  ……

  縣衙二堂院書房內。

  田師爺來回踱步,焦躁不安,方休白在桌案擺弄符紙,朱老爺自己擺了套棋局,一手黑一手白,自得其樂。

  “這就是你的連環計?”

  方休白百忙之中抬頭嘲諷一句。

  縣衙門外,擊冤鼓敲了幾百下,鼓皮都快破了,無奈下只能吩咐捕快讓周趙王三家老爺在外候著。

  準備狀告田師爺。

  方休白看著好笑,田師爺一腦門的焦躁,時不時偷覷他一眼:“師爺這招驅使老鼠偷東西是好招,可惜貪婪了,不會見好就收。”

  田師爺憤恨的左手抽右手,右手抽左手,懊惱道:“誰能想到這玩意有癮。 ”

  “縣爺、朱兄,你們就別看熱鬧了,可有好主意解危。”

  朱老爺落下一子道:“我現在是個死人,能有什麽主意。”

  方休白提筆畫完一張符紙,笑道:“師爺莫急,咱來一招死不認帳就好了。”

  ……

  蒼雲山脈。

  一位模樣清雋的青年道士揮舞一柄足有成人高的巨大長劍,劈斬開滿地叢生的荊棘,縱身一躍,比鴻雁還輕上幾分,也不中途借力,一躍幾十丈,輕而易舉翻過叢林與荊棘,穩穩落在山道上。

  腦後響起風聲,一道瘦長的身影在半空撲騰著爪子,“嗚嗚”叫喚。

  年輕道士趕忙轉身,身影踏在他肩上,四肢並用牢牢抱住,一個踉蹌,撲通一聲人和身影摔倒在地。

  年輕道士表示朱家老爺的第二子,朱明亮,在外修行十年,如今歸來。

  “哎喲,痛死了,嘯月趕緊死開。”巨沉的劍和犬壓在身上,喘不過氣。

  嘯月,是隻犬妖,通靈性,是朱明亮修行以來最好的夥伴。

  這隻犬妖皮毛黑白交雜,又瘦又長,耳朵特長,聳在兩側,幾乎垂到地上,

  犬妖嘯月未化形,不能口吐人言,但能辨聽。

  它四腿撲騰站起,張開口,舌頭膩歪的舔了朱明亮臉頰一口,留下黏黏的涎液。

  舔夠了,牙齒咬上巨劍,拖拽著跳開。

  朱明亮翻身坐在山道上,毫無介意渾身灰塵,摸了摸嘯月腦袋,眼望安縣城池。

  唉,早知道就讓師兄送送了,十年沒回家,誰還記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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