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方向後,兩人開始沿暗紅色湧動的河道順流而下。
如果不是沒有滾燙的高溫熔岩,這條散發著暗紅色光亮的河道跟岩漿河道完全看不出分別。
這些暗紅色是這裡唯一的光源,讓周圍看上去昏暗而恐怖。
本來就是地獄,秦熵倒覺得十分應景。只是一想到泰坦巨人出生後便被關進這裡,倒讓秦熵心生一絲憐憫。在這種地方生存,就算正常人也會變得乖張怪癖吧。
不過到底是烏拉諾斯將泰坦巨人關成這樣暴虐嗜血,還是本身就因為暴虐嗜血才被關在這兒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泰坦巨人的威力秦熵已經遠遠見識過,能不打交道還是不打交道的好。
正一路思考著沿河而下,突然暗處傳來一道破空之聲。秦熵和韋霧下意識跳開的同時,原本兩人行進的路上轟然被砸出一個大坑,接著,一陣野獸般的低吼從攻擊來的方向的黑暗中傳出。
秦熵雖然沒有跟泰坦巨人正面對抗過,但在挖隧道的時候聽到過巨人跟紅皮膚戰鬥時的陣陣低吼聲,跟此刻的聲音很像。
“有巨人。”韋霧朝秦熵低聲示意。
一個巨人秦熵倒還不怕,以自己的修為能夠輕松應對。可黑暗中到底有多少巨人存在,這是個問題。
秦熵回應韋霧,並示意兩人慢慢後退。
低吼聲漸漸弱下來,就像一隻護食的惡犬,在威脅退散時低吼聲也會平複下來。
示意韋霧原地等待,秦熵獨自往前挪動一段距離。
果然,如同狗護食的應激反應,低吼聲漸強,直到秦熵準備越過剛被砸出的大坑,攻擊再一次從黑暗處傳來。
“前面估計是它的領地。”退回的秦熵說道。
就在巨人領地的另一邊,巨大的柵欄之牆已經能隱約看見,也就是說這囚禁之地的邊界也就在那兒。
不知道巨人是群居還是獨居,所以前方的領地裡有多少巨人便是個未知數。
一個不怕,兩個還能試試,如果三姑六婆都在,這樣衝上去不得被砸成肉泥?還是聖人境和神境的肉泥,估計它們包餃子都會更香一些。
所以退回安全距離的秦熵和韋霧也不敢貿然嘗試。不過有一點秦熵想不明白:被關了這麽久,難得有重獲自由的機會,大多數巨人都逃出去了,為何偏偏這暗中還有巨人?
難道是斯德哥爾摩症?想到這裡秦熵忍不住笑出聲來。
韋霧則一臉嫌棄地盯著獨自發笑的秦熵,“癔症?”
“不,失心瘋。”秦熵收了笑容,懶得理他,“我只是覺得這暗處的巨人會不會是被種群拋棄的那種。”
“怎麽說?”
“它的吼聲有不有點像野獸的試探?”
“你的意思是,它在唬我們?”
“也不一定是我們,它在與別的......呃......怎麽說呢,別的巨人,或是別的生物保持安全距離。”秦熵思索著,“我覺得,更像是被族群孤立的存在。”
之前在上面的島上,秦熵看見過泰坦巨人之間的配合戰鬥,看起來相當的默契,也就是說這些巨人應該是群居。
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獄,一旦有機會肯定是相互協作逃出這裡。
所有巨人都逃出去了,那麽剩下的只能是被族群拋棄的個體。
“你的意思是,只剩這一隻巨人?”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秦熵抽出自己的奪魄之劍,劍體的幽光在這陰暗的環境裡煞是好看,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探一探。” 說完,秦熵便直接越過被砸出來的大坑,提劍衝向陰暗之中。背影消融,只有發光的劍體還隱約可見,而後也被濃濃的黑暗吞噬。
韋霧此刻只能聽見野獸般的低吼和金鐵相撞的叮當聲從黑暗中傳出來。
只是低吼聲很明顯的從威脅,到緊張,到示弱,到哀嚎完成了一系列轉換。
稍後,秦熵從黑暗處歸來,對韋霧說道,“走。”
不用問也知道,秦熵贏了。
沒有了巨人的干擾,兩人很快來到巨大的金屬柵欄前。
很明顯,這是地牢的門,而且是特意為巨人修建。柵欄的縫隙完全可以讓秦熵和韋霧同時並排走出去。
就在他們走出柵欄時,身後響起了巨大的腳步聲。盡管能聽得出,這腳步聲已經很注意放輕了,可地面的顫抖對秦熵和韋霧來說仍舊很劇烈。
“還有......”韋霧剛想說還有巨人,突然又覺得不對,這腳步聲並不是追他們而來,而是夾雜著想跟過來卻又猶豫和恐懼的情緒,於是改口道,“沒殺掉?”
“嗯,沒必要。”秦熵示意快走。
韋霧跟上秦熵的腳步,跑出沒幾步,又忍不住好奇回頭看了看。
身後的柵欄後面,一隻體型巨大的巨人正跪在柵欄後面, 將下巴擱在握住柵欄的大手上,用一種......呃.......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韋霧和並沒轉頭的秦熵的背影。
“誒,我說......”韋霧拍了拍秦熵的肩膀,“我怎麽有種不忍心就這樣走掉的感覺啊。”
“尼瑪......”秦熵歎了口氣,才轉過頭來,此時兩人都看著牢門後的巨人,“我們現在這樣也沒同情它的能力好吧。”
之所以秦熵沒下殺手,因為他也發現了這是一隻可憐的巨人。
沒有跟巨人接觸的經歷,所以秦熵無從參考巨人的脾氣。但這隻巨人明顯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嗜血暴力,眼裡只有殺戮。它倒更像一隻離群索居的孤獨野獸,為了生存而用恐嚇來偽裝自己。
當它發現自己並沒有嚇到眼前這個人類後,如同一隻鬥敗的野獸,從聲音裡表示了屈服和順從,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斬殺的準備。
螻蟻尚且偷生,它看出秦熵並沒有殺它的意思,於是毫不猶豫的示弱,就像這是它以前生活中已經形成習慣的動作,抱頭蹲在地上,盡量往離秦熵更遠的角落裡蜷縮身體。
如果兩個人的體型相當,這會是一副凌弱的畫風。可現在,被欺凌的對象換成一座小山般的存在,畫風就有些滑稽了。
當時秦熵沒笑,心中卻有些五味雜陳。於是秦熵沒下殺手,而選擇轉身離開。
確實,現在他們倆都不知道在冥界會遇到什麽危險,哪有多余的能力同情這個巨人。
在巨人略帶失望的眼神中,兩人還是選擇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