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位被佔,好在也不至於讓病人睡在地上。護士從包的嚴嚴實實的嘴裡支支吾吾的也沒問出什麽,最後只能再搬了張病床過來,事兒才算解決。
可不管怎麽說,這事兒,在秦熵心裡是個梗兒。
接下來的幾天裡,秦熵沒事就懟他兩句,這也算種消遣,竟然漸漸代替了沒有手機的煩惱。
但奇怪的是,再沒提示過負面情緒值的消息出現在自己腦海裡。
因為對方腦袋包裹得太嚴實,不能說話,秦熵理解為,估計也聽不清他懟他的話吧。最大的可能還是腦袋給砸壞了。不然,幹嘛包成這樣。吃個飯都不行,還得靠吊氨基酸維持。
臨時救助站的日子持續了幾天才算完。
政府的救災工作進行得算是快的。但還是不能回鳳縣,據說仍有地震的風險。
所以,周邊的縣城都建好了臨時居住點,讓所有人遷過去。
住久了帳篷,就算是臨時活動板房也比帳篷更像房子。而且水電全通,條件雖比不上家裡,可也算是很不錯了。
就在搬遷的時候,秦熵終於是見到了陳果和另外幾個同學。
其實十八九歲這個年紀,是自尊心最強的年紀,大多都很難準確和真摯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就算再怎麽牽掛,也不會吟出:什麽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什麽一寸相思一寸灰。
此刻卻不是,平時關系不怎麽樣的富二代楊俊,班長朱奕群,鍾思穎,卓航,文森,還算勉強過得去的吳強,和關系最好的陳果都跟秦熵緊緊抱在一起,默默的擦了擦眼淚。像吳強甚至嚎啕大哭,整得眾人都從本來溫情的氣氛中感到了尷尬。
你說你哭就哭一下,一把鼻涕一把淚,還聲嘶力竭的算什麽?不少人都往這邊看了好不好?偷笑的都有好幾個。那邊那個胖子,對,就是他,雖然沒笑,可臉都憋爛了好嗎。
今天的重逢倒也不是偶然,災情辦在安排住宿的時候就已經考慮了親人、朋友這些因素。也就是說還沒碰面的也可能是還沒安排過來,但更有可能的情況大家都不願去想,那就是沒辦法再來了。
“老班還在醫院。”吳強開口說到,“傷的有點重,轉移到市裡去了。”
“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幹嘛。”楊俊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隱隱有淚。
跟秦熵相聚的幾個同學都是沒聯系上家裡人的。按照常規思維,首先肯定是跟家人和親戚聯系,秦熵這種本來就孑然一身,自然只能跟同學先聯系。那麽災情辦把這幾個單獨列出來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有些事,不說穿了都還有些希望。
這樣的天災讓哪怕是點頭之交的關系都能瞬間的拉攏,升華。
此刻,其實最輕松的就屬秦熵。本來就是孤兒的他也沒經歷過,也不可能經歷這種親人間的生離死別。不是說他心有多硬,而是體會不到。
人情冷暖過早的分攤到了他人生現有的18年裡,這壓力,肯定好過一次性的加予。
也正是這些人情冷暖,過早的給秦熵披了件堅硬的外衣。平時懟人毫無壓力,可能就來源於此。
現在,肯定是不會懟人的。但要他有點什麽安慰的話,大概也就是:放心,各位,暫時不懟你們。
陳果比秦熵好點,至少還有個媽媽。單親家庭,陳果更能明白秦熵,這也是他倆走得近的原因。
“我想回去看看。”陳果此刻坐在地上,望著鳳縣城區的方向。
災難發生的時候是在學校,那混亂場面下命保住已經是萬幸,手機這些早就不知道哪去了。被送到救助站大多情況類似,好不容易借到手機打給媽媽的時候對面是無法接通。
陳果家距離學校大約20多分鍾路程,地震的時候不出意外陳果媽媽應該在家。隕石雨落下的范圍陳果和秦熵都不知道。
這時候換做秦熵自己,也會想回去看看,即便搜救隊員肯定已經找了很多遍。
所以秦熵能夠理解。“我陪你去。”
這件事只有陳果和秦熵知道,其他人並不在場。陳果也沒有拒絕。
可決定回去雖然簡單,真要去卻不容易。
首先是政府的禁令。
禁令的內容是為避免再一次地震帶來更大的損失,在確定不會發生地震之前禁止私自回遷。
因為一些地方建築還比較完善,為避免一些人私自回去拿東西,禁令還特別針對這類財產損失的統計進行了說明。總之,所有的目的都是不準任何人再回到鳳縣。
其次是關卡。
地震之後便有軍隊在鳳縣各處設置了關卡。這是從臨時救助站遷到現在的暫住地時秦熵親眼看到的。陳果和另外幾個同學從不同的救助站遷過來,對於沿途的關卡也是親眼目睹。
所有見過的關卡都不僅僅只是放了個隔欄,而是真正的簡易防禦工事。還有不少人在完善中。
那陣仗看上去是不打算讓任何人不經允許就能經過的。
當時秦熵還戲謔的調侃:哪是設置災後路卡,這是打算抵禦異族入侵吧。
最後是交通工具和線路問題。
坐車回去肯定是不現實的了。因為沒車。就算有車,關卡肯定是過不去的。
走小路,對於沒有野外生存經驗的學生來說,先得解決迷路的問題。從現在的暫住地到鳳縣,秦熵和陳果都不識路,沿途也不可能有能指路的人,全憑瞎猜那得考慮餓死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就算能克服迷路的問題,那小路有沒有關卡設置?如果真有,那是不是得繞過關卡開一條路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秦熵和陳果討論得已經算細致的,可仍有很多問題解決不了。
“我們走回去吧。”陳果最終還是沒法放棄。
雖然秦熵覺得這個決定會很傻,可他沒法拒絕。“聽你的。”
“你......”陳果再次開口的時候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決定告訴秦熵,“我發現我有了超能力。”
陳果不提這事,秦熵都快忘了,自己在地震前突然覺醒了一個異能,不過就是有點尷尬罷了。哪個有超能力覺醒者覺醒的是知道誰在背後罵自己這種都不太想吐槽的能力?人家超能力者出場就是,我來伸張正義。輪到我了,出來就指出,你,你,你,還有你在背後罵我吧,哈哈,瞞不過我的。
不嫌丟人?不夠臉紅?
而且話說這段時間也沒少懟人,好像都沒收到提示了。這下好了,連這麽個尿性的超能力還給收回去了。誰特麽稀罕。
此刻陳果說覺醒了超能力,秦熵是一點都不驚訝,順便回想一下,這幾天在背後應該沒罵他,自己的超能力正好開發者收回去轉手扔給他了呢,什麽奇怪的事都有,不是嗎。
“說說,什麽超能力?”
“你都不奇怪?”看秦熵這麽鎮定,陳果都有點懷疑了。
本來想說說自己尿性十足的超能力,再一想,現在不是沒了嗎,所以秦熵改口道,“隕石都能砸到我,有什麽好奇怪的。說不定回去之後還能看見怪物呢。”
此時不得不說,陳果將會驚歎於秦熵的高瞻遠矚。
接下來,陳果將自己發現有超能力的事詳細的告訴了秦熵,還順便具現出一個煎餅果子。
“你確定這個能吃?”秦熵一臉嫌棄的拿著陳果遞過來的煎餅果子,連包裝紙都有的煎餅果子正冒著熱氣。如果不是看著陳果在胸前的手上憑空出現的食物,他真不敢想象這冒著熱氣兒的東西從哪出來。
“我都吃過好幾次了。”陳果一臉抽搐的說。“這股熱氣兒跟那種熱氣兒不一樣好嘛......香味兒。”
秦熵最終還是沒敢嘗試。如果還是之前在臨時救助站的話,估計也就吃了。就像陳果那樣,天天吃壓縮餅乾就著礦泉水, 吃得眼睛都冒綠光。有一天晚上,餓的實在不行了,腦袋裡開始出現各種美食,其中最想吃的就是煎餅果子,然後就出現在手上了。
換做正常人,估計沒幾個會毫不猶豫就往嘴裡塞。至少先檢查清楚啊。陳果倒好,在同帳篷的另外的人聞到味才反應過來時,諾大個煎餅果子就沒了。整得別人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記得那人黑暗中盯著陳果這邊看了好久,才搖搖頭轉過身,嘴上還說,“奇怪,明明聞到了,難道是幻覺?奇怪。”
此後,陳果又悄悄試了幾次,越來越熟練,偶爾還能整個炸雞腿出來。
不過這事兒,他沒告訴過別人。
沒說出來是對的,雖然不是覺醒的什麽伸手一團火啊,手劈一道閃電啊這些吊炸天的炫酷技能,對社會危害也不會很大。總不會像伸手就能炸掉銀行門禁那樣,你對著數名銀行保安,伸手就是一堆香噴噴的炸雞腿......扔還是不扔?
這爛技能最多也就衝擊一下學校門口的路邊攤市場。人家那是要成本的好嗎。
但就算爛,也叫超能力啊,被拉去研究的風險應該不小。
想到這,秦熵倒是好奇了,“你這技能,消耗什麽?”
“開始不知道,後來......”陳果有些面露尷尬,不過還是說了出來,“後來我發現,用多了很餓。”
果然,不敢吃。這妥妥的跟拉屎一個原理好吧。
不過,好歹就算迷路,應該也不會餓死了。等餓到屎都敢吃的時候,還是煎餅果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