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

　李世民來到了長孫皇后的寢宮。

　“皇上，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長孫皇后立馬覺察出了什麽，微微蹙著秀眉問道。

　“哎——”

　李世民沒想到長孫皇后如此心細如發，長歎一聲，道:“原本不想這麽早告訴你的。”

　聽到這話，長孫皇后心中浮現不好的預感，秀眉更是緊皺著，沉聲道:“皇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就直說吧。”

　“嗯！”

　李世民點頭，“我本就是來告訴你此事的，不過觀音婢你答應朕，絕對不能衝動。”

　長孫皇后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她重重點頭，眼睛死死盯著李世民。

　“昨日，承乾派兵屠戮了秦家莊，包括秦牧在內的一眾秦家莊人員，悉數死亡。”

　轟！

　長孫皇后腦中一聲炸響。

　如遭五雷轟頂一般，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還是沒有穩住身影，向著地上倒去。

　好在李世民早有防備，眼疾手快的上前將長孫皇后攬入了懷中。

　“觀音婢，你沒事吧?！”

　李世民緊緊抱住長孫皇后問道。

　長孫皇后隻覺得大腦陣陣劇痛，好似要裂開一般，額頭青筋狂跳不止。

　不過她還是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用祈求般的眼神看向李世民，顫聲道:“皇上，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秦牧，他……他……”

　李世民歎息一聲，點頭認真道:“秦牧死了，朕親自去現場查看過，找到了他的屍體，衣物，和信物！”

　“不！”

　“不……這不是真的！”

　長孫皇后揚天淒厲慘叫一聲，五指如鉤死死攥緊李世民的雙臂！

　李世民從未見到過長孫皇后如此一幕，嚇得他連忙搖晃懷中的長孫皇后，沉聲道:“觀音婢，你別激動，你答應過我不能激動的。”

　“不，我的牧兒，啊……”

　長孫皇后嗓音更是尖銳長嘯，傳遍了整個太極宮。

　“啊！”

　這一聲嘶吼，足足持續了十多個呼吸的時間，然後長孫皇后雙眼一翻，直接氣竭昏死。

　“觀音婢，觀音婢，你怎麽了?”

　李世民使勁搖晃了兩下，但長孫皇后如同一具屍體般僵硬。

　李世民嚇得渾身直冒冷汗，當即扯開嗓子便向外喊道:“太醫，太醫何在，快傳太醫！！”

　半個時辰之後。

　長孫皇后的寢宮。

　太醫緩緩從長孫皇后的脈搏上騰出手來。

　李世民立馬上前，急切道:“怎麽樣?觀音婢如何了?”

　“皇上放心，皇后乃是氣急攻心所導致的昏厥，並無大礙。”

　太醫連忙解釋。

　“人都暈倒了你還說沒大礙，你究竟會不會治病呀，朕要讓你把觀音婢救活過來。”

　李世民冷哼一聲，根本就沒給太醫什麽好臉色。

　太醫苦笑一聲，無奈道，“皇上請放心，娘娘當真沒有大礙，臣這就為娘娘開一副安神醒腦的藥方，不出半日便能醒轉過來。”

　“好，趕快給朕開藥。”

　李世民沉聲道。

　很快，太醫便為長孫皇后開好了藥方。

　一副藥下去，長孫皇后的面容恢復了一些血氣，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皇上，片刻之後皇后便會醒過來，不過現如今皇后心氣不足，切不可讓其再受刺激，否則情況有可能加重。”

　太醫吩咐了兩句，而後離開。

　看著病床上的長孫皇后，李世民的神情由擔憂難過緩緩變為了不解和疑惑。

　雖然長孫皇后喜愛秦牧，並且曾多次對自己提起過。

　但李世民總覺得長孫皇后對於秦牧除了長輩對於晚輩的喜愛之外，似乎還有一些別的情感在其中。

　而剛才的表現更是下了李世民一跳。

　在他看來，就算是再喜愛秦牧，也不至於悲痛成這樣吧?

　秦牧雖然對大唐頗有貢獻，但也至於此吧?難道是因為承乾那臭小子?

　李世民緊了緊拳頭，而此時，長孫皇后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虛弱呼喚道:“皇上！”

　“觀音婢，你感覺好些了嗎?”

　李世民連忙上前，輕柔的將長孫皇后攙扶起來。

　“皇上，臣妾無礙。”

　長孫皇后搖搖頭，現在的她已經清醒許多，不再似先前那般。

　“哎，你沒事就好。”

　李世民歎息一聲，“你不知道，剛才可是把朕嚇壞了，朕打小認識你開始就從未見過你如此。”

　“讓皇上擔憂了。”

　觀音婢虛弱的說道。

　“你呀，究竟怎麽回事?何至於此呢?”

　李世民不解的問道。

　聽到這話，長孫皇后沉默無言，怔怔望向窗外。

　李世民也不敢在此時逼問，再度歎息一聲，搖頭道，“算了，你好好休息，等養好了身體再說。”

　不過李世民起身眼看就要走出門，身後終於傳出了長孫皇后的聲音，“皇上，你真的看見秦牧的屍體了嗎?”

　李世民立馬回頭，認真道，“千真萬確，現在屍體應該已經運到了大理寺，過兩日便會下葬。”

　說完李世民緊張的看向長孫皇后。

　不過長孫皇后卻好似沒聽見，又怔怔望向窗外。

　李世民苦笑起來，走出門便要離去。

　“皇上，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長孫皇后的嗓音又悠悠的響了起來。

　李世民終於忍無可忍，站在門口沉聲道:“對，沒錯，朕的確是不明白，秦牧去世，我同樣很傷心，但卻也絕不會像你這般肝腸寸斷，你喜愛他我知道，可未免太過了吧，真需要一個理由，為什麽，為什麽你能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李世民越說越激動，將自己所有的疑惑和不解一股腦的全部說了出來。

　這番話說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臉色又緩和了下來，“算了，如果你不想……”

　“因為……他……他是我們的兒子呀！”

　長孫皇后平靜的打斷了李世民。

　“什麽?！！”

　李世民一愣，呆呆的望著長孫皇后，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長孫皇后重複道:“因為，他是我們的兒子。”

　接連兩次，李世民確定不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扯了扯嘴角，臉色僵硬的說，“觀音婢，你別和朕開玩笑，秦牧怎麽就成了我們的兒子?”

　“皇上，秦牧本名為……李牧！”

　李牧?！

　當這個對於李世民來說甚至都有些陌生的名字響起，他腦中轟然一震，渾身發顫。

　秦牧就是他的兒子，李牧！

　當年那個被他送出宮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