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長孫無垢微微一怔，皺眉道:“哪個孩子?”

　長孫無忌靠近一些，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仍掩飾不住的激動:“就是當年那個患了癔症的孩子，李牧！”

　“他沒有死！而且還活得好好的，現在他不僅生得豐神俊逸，而且還是一個天才……”

　長孫無忌絮絮叨叨的述說著，而長孫無垢整個人都愣住了，小嘴微張，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過了好一會，長孫無垢才咽了咽口水道:

　“哥哥，你都知道了?”

　長孫無忌點頭，繼續激動的道:“你知道嗎?你也見過他的，他就是平安縣那個秦牧，我保證不會……”

　話說到一半，長孫無忌也愣住了。

　什麽叫我也知道了?難道……

　長孫無忌試探著問道:“妹妹，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長孫無垢點了點頭:“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來了。”

　“啊?”

　長孫無忌嘴巴微張。

　驀然的，他想起了在衙門那一幕，長孫無垢當初為了秦牧，竟大費周章悄悄的出宮，還放下了狠話。

　原來是這樣！

　原來那個少年就是長孫皇后的孩子。

　長孫無忌越想越覺得，當初自己掌摳長孫衝，是多麽英明的抉擇，果然謹慎行事，是沒有錯的。

　震驚過後好一會，長孫無忌才忍不住感慨道:

　“真是老天爺保佑啊，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偷玉璽砸核桃的瘋癲孩子，如今竟成了這麽優秀的一個少年，實乃大唐之福，妹妹之福啊！”

　長孫無垢眸中漸有霧氣升騰，道:“是啊，牧兒能夠健康的長大，這是老天爺保佑，只是……”

　說到這裡，長孫無垢長歎了一口氣，“只是我和陛下都沒能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實在是愧對牧兒啊！”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妹妹，陛下如今可知道此事?”

　長孫無垢搖了搖頭:“我還沒有告訴他。”

　“為什麽?”

　長孫無忌雖然猜到了什麽，但還是想聽一聽長孫無垢是怎麽說的。

　“哎……”

　長孫無垢又是輕歎了一口氣，道:“當初牧兒是陛下下令送出宮的，若他知道後，會怎麽想?誰也無法揣測。”

　“更何況，陛下剛剛冊封完承乾做太子。”

　“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一個哥哥來，承乾怎麽辦?他如今課業停滯不前，早就已經惴惴不安，倘若牧兒再出現，我怕承乾他……他會走上極端啊！”

　長孫無忌聽罷點了點頭，沉吟片刻，終是開口道:

　“妹妹，有一句話為兄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你我兄妹二人，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呢?”

　長孫無垢莞爾一笑。

　她與長孫無忌從小就開始相依為命，彼此之間的感情可以說是非常的牢固，上一次出現矛盾還是她不想長孫無忌入朝為官，不過最終她還是妥協了。

　長孫無忌緩緩開口道:“愚兄認為，李牧比李承乾更適合作為大唐的儲君。”

　長孫無垢聽罷，並沒有驚訝，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個我又何嘗不知，牧兒的能力確實強於承乾百倍千倍，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若是一下子把承乾罷黜了，我怕他受不了啊！”

　“再說當年那件事情，始終是橫亙在牧兒與陛下之間的鴻溝，所以這件事情，急不得啊！”

　事實上，長孫無忌比長孫無垢更加清楚。

　李牧回歸這件事情隻得徐徐圖之，否則出了什麽差池，不僅有人要為此付出代價，甚至有可能影響朝局。

　如今隨著國力的不斷增強，陛下的目光不得不開始投向未來。

　其中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就是，選誰作為繼任者。

　李承乾如今雖然是太子，而且也頗有些能力，卻不願讀書，性情古怪，終日沉迷於酒色。而李泰是個很有心機的人，年歲不大，卻已經在慢慢的拉攏一些人。

　這一切，長孫無忌都看得清楚。

　但是他認為，這兩個人都不是最佳人選，所以一直以來都是默默的觀察，一開始他反倒比較看好那個看起來溫順恭謙的李治。

　不過，自從今日他去了一趟秦家莊以後，他的看法變了。

　李牧，才是應該繼承大統的那個人！

　且不論他作為嫡長子的身份，就說他這段時間層出不窮的手段，還有那些驚為天人的創造，甚至還在當今陛下之上。

　所以，此時此刻的長孫無忌，已經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他要支持的那個人，就是李牧。

　正想著的時候，只聽長孫無垢說道:“兄長，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妹妹盡管吩咐！”

　長孫無垢看了一眼恭敬的長孫無忌，緩緩開口道:

　“兄長，我如今身為皇后，不便經常出宮，還請兄長代我多多照顧牧兒，要是牧兒他出了什麽意外，或者是離開了長安，再一次從我身邊消失，那時，我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長孫無忌正色道:“妹妹請放心，愚兄一定竭盡全力保護好李牧，也不會讓他輕易的從長安城消失。”

　想了想，長孫無忌補充了一句:

　“愚兄沒事的時候，也會經常去看他的。”

　“去看誰啊?”

　李世民的聲音陡然響起，讓長孫無忌兄妹二人都是嚇了一跳，急忙回頭。

　只見李世民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長孫無忌連忙拜下行禮:“臣見過陛下！”

　李世民擺了擺手:“這裡沒什麽外人，輔機無需多禮。”

　“謝陛下！”

　李世民饒有興致的問道:“輔機，你們兄妹二人說什麽呢，說得這麽投機。”

　長孫無忌連忙回道:“沒什麽，臣只是有段時間未見皇后，頗有些想念，特地過來說說家常。”

　“哦。”

　李世民點了點頭，又問道:“朕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你要經常去看誰啊?”

　聞言，長孫無垢向長孫無忌暗暗使了一個眼色。

　不想長孫無忌卻像是沒有看見一般，直接回道:“是平安縣的秦牧，秦公子。”

　李世民眉頭微微皺起:“輔機何出此言?”

　長孫無忌緩緩回到:“陛下，臣今日往那秦府去了一遭，發現秦公子真是個妙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是許多見識和謀略，讓老臣衷心的佩服。”

　“能有秦公子這樣的能人，實乃我大唐之幸，所以臣想，有時間的話，就多去跟秦公子學習學習。”

　李世民深以為然的點頭:“輔機所言極是，說實話，朕也從秦小子那裡學了不少東西呢，哈哈……”

　一旁的長孫無垢松了一口氣，聰明如她怎麽看不出來，兄長他這是趁機替牧兒說好話，開始為牧兒的回歸之路做鋪墊啊。

　不過李世民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摸著下巴問道:

　“輔機，你覺得如今太子的功課，學得如何?勿須避諱，盡管之言！”

　長孫無忌眉頭微微皺起，沉思了片刻，這才搖頭道:“恕臣直言，太子的功課完成得很差勁，臣看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陛下為何突然問起此事?”

　李世民眼睛微微眯起，輕歎了一口氣:“有文紀那樣才高八鬥的大儒悉心教導，為何他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進步呢?”

　“你們看看，秦牧不過就年長他一些，就已經有經天緯地之才，朕的兒子，怎麽就沒有這般智慧呢?”

　聞言，長孫無忌兄妹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是唏噓不已。

　那個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少年，其實也是你的兒子啊！

　長孫無垢在這一刻，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表明秦牧的身份。

　不過她最終還是忍住了。

　因為她沒有底氣。

　他們當初拋棄了牧兒，如今牧兒茁壯成長了，又去把他認回來，牧兒會怎麽想?他又會怎麽做?

　長孫無垢還在糾結的時候，李世民卻是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看了兄妹兩一眼，道:

　“你們覺得，如果朕把承乾送到秦牧那裡去，是不是有可能讓他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