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市,城中村的一間小出租屋裡面,周建國正坐在桌子旁,只見桌子上擺著兩個小菜,一碟花生米,旁邊放著一個小酒杯和一瓶快見底的白乾。
五十來歲的周建國,看上去似乎有心事,一臉的愁容,只聽周建國歎了口氣,隨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白乾。
這時一個婦人從狹小的廚房走了出來。
“算了吧,別再想那事了,就當花錢買個教訓,想開點!”
說話的婦人正是周建國的老婆——李芬芳。
“你說的倒簡單,將近兩萬塊錢啊,心痛啊!都夠你兒子一年的學費了!”周建國說話間又喝了口酒,一臉的肉痛。
“那能怎麽辦?我們在外打工能忍的就忍忍,聽說那虎哥在這一帶混的很開,惹惱了他,我們在夏海估計都呆不下去了,兒子剛考上夏海大學,為了咱兒子也得忍啊!”李芬芳瞪了一眼周建國,好言勸道。
周建國又歎了口氣,沒有說話,繼續喝著白乾,心中雖然苦悶,但似乎認同了李芬芳的說辭。
不一會,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推門而入,少年一頭不長不短的黑發,配著臉型,恰到好處,皮膚雖然不算很白,但看上去很舒服,將近一米八的身高洋溢著青春的氣息,標準的帥小夥一枚。
李芬芳見狀,臉上露出了笑容。
“兒子,回來的正好,趕緊吃飯吧!”
周顯笑著看了看桌面上的菜:“老媽的手藝就是好啊,這盤辣椒炒肉賊香!”
“趕緊盛飯去吧!”
“咦?爸,怎麽整起白的來了,發生什麽事了嗎?”周建國的狀態太明顯了,周顯有所察覺。
“沒事!就是想整兩口!”周建國擠出一絲笑容,擺了擺手。
周顯哪裡肯信,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滿臉狐疑的打量著周建國。
周建國被自家兒子看的心裡發怵,兒子什麽樣的性格,當父親的自然一清二楚,周建國知道,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周顯不會“罷休”。
想到這裡,周建國帶著詢問的目光看了一眼李芬芳。
“兒子這麽大了,跟他說說也無妨,也好讓他見識一下社會的險惡!”
得到李芬芳的首肯,周建國喝了口酒,雲淡風輕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工地上有兩萬塊錢收不回來了。”
周顯聽了,明顯愣了一下,他知道周建國絕對沒說的這麽雲淡風輕,對於自己這樣的家庭來說,兩萬塊真的很多,周建國這樣說,只是想照顧周顯的感受。
“兩萬?我打暑假工,一個月才掙兩千六,這......到底什麽情況?”周顯一臉驚訝。
“三個月前,我接了個工地,總共算下來有三萬塊錢的樣子,快做完的時候,我催的緊,他們就給了一萬塊,說剩下的兩萬等做完一起結清!
結果做完之後,他們就開始耍無賴,各種雞蛋裡頭挑骨頭,就這樣拖了一個多月。”
“怎麽會有這種人?難道沒人管嗎?連血汗錢也坑!”周顯氣憤道。
周建國是泥水工人,工地上的事都是自己動手完成的,周顯說是血汗錢,一點都不為過。
“我們這個又沒簽合同什麽的,誰來管?而且他們上面有個什麽虎哥,社會人,今天中午請我吃了個飯,然後就說那兩萬塊錢沒了,就當交個朋友,還說以後有事可以找他幫忙解決!我呸!”
“呃,這也太黑了吧,簡直是明搶啊!”周顯起身握了握拳頭。
周建國嚇了一跳“你想幹嘛?”
“不幹嘛,我起來盛飯吃啊!”
“呃......”
那個工地周顯之前也聽周建國提起過,所以他知道大概在哪裡,此時周顯表面上裝作沒什麽,心中卻打定主意,等明天去工地上看看。
周顯是贛北人,讀初中起,父母便來到夏海市務工,周顯每年一放暑假便會來夏海呆上一段時間,夏海市不僅是華國的大都市,還是個沿海城市,環境非常優美,素有花園城市的美譽。
周顯很喜歡這個城市,加上父母又在這邊務工,所以他很早就定了個目標——考取夏海大學!
夏海大學在全國也是排得上號的重點大學,今年周顯以優異的成績被夏海大學錄取,實現了人生中的一個小目標。
周顯七月份來的夏海市,在超市找了份暑假工,乾到開學,倒也能賺幾千塊錢。
吃完飯,李芬芳怕周顯有什麽想法,便開導了周顯幾句,無非是說些忍一時風平浪靜之類的話。
周顯像個乖寶寶一樣,點頭稱是。
一夜無話,第二天周顯依然要去超市上班。
時光悄然溜走,下午六點,周顯下班了,本該回家吃晚飯的周顯偏離了路線,來到了禾山街。
周建國做的工地位於禾山街,是一個名叫BY的小型KTV。
此時正值夏日,快七點了,天還很亮,周顯一個人慢悠悠的來到了KTV大門口,這個點還沒什麽人來K歌,所以顯得有些冷清。
周顯從大門走了進去,只見前台坐著一個身穿職業裝的女子,周顯走了過去,女子抬頭看了一眼周顯,眼睛明顯一亮,周顯還沒開口,女子便笑問道:“這位小哥哥,要定包間嗎?”
女子雖然有些姿色,可周顯明顯沒興趣和她聊些什麽,直接開門見山道:“虎哥在這裡嗎?”
女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認識虎哥?”
“他欠我錢!”周顯攤了攤手道。
女子表情瞬間變得冷淡“你搞錯了吧?”
“沒搞錯,這裡泥水項的裝修是我爸做的,還有兩萬塊沒給!”
“你稍等!”說完女子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電話接通,女子說明了一下這邊的情況,不一會只聽電話裡有個男子的聲音道“讓那小子去二樓,叫阿彪他們把錢給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女子電話中和男子說的是這邊的方言,周顯愣是沒聽懂。
女子看著周顯道:“跟我去二樓拿錢吧!”
周顯有些猶豫“他們會這麽爽快給錢?不會有詐吧?”
“走啊!”女子催促道。
周顯想說不去,又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應該不敢對我怎麽樣吧!”想到這裡,周顯一咬牙跟著女子上了二樓。
女子帶著周顯進了一間包廂,周顯一進去,便被煙嗆到了一下,只見兩個男子叼著煙坐在沙發上,朝周顯這邊看來。
“你是周建國什麽人?”其中一個叫阿彪的男子問道。
“他是我爸!”周顯皺了皺眉頭,心中多少有些虛,畢竟阿彪不是白叫的,看上去確實很彪。
“你爸都不來問,你憑什麽來問?”
“這是我爸的血汗錢啊,你們的心難道是黑的,這種錢你們也......”
“夠了!”阿彪直接打斷了周顯的話。
“怎麽?難道你想讓我報警?”周顯見狀反問道。
“小子,你還是太年輕了,我沒說不給啊,報警也沒用,想要錢,讓你爸親自來問吧!你一個毛頭小子過來有什麽用,我認識你?你怎麽證明周建國是你爸,萬一你騙人的怎麽辦?”阿彪明顯實在打太極,耍無賴。
周顯聽了,一時半會還真沒辦法,他這次來本來就不想讓周建國知道,要是周建國知道了肯定會拉周顯回去,錢自然也不會問了。
周顯笑了笑。
“好好好,你們真是社會的蛀蟲!”可以看的出來,周顯還是個憤青,罵完,周顯直接出了包間,來到了一樓。
阿彪笑了笑“嘿嘿,乳臭未乾!”顯然阿彪以為周顯知難而退了。
旁邊的男子見狀笑道:“還是彪哥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那小子打發了,要是我的話就直接動手了,先揍一頓再說!”
“什麽年代了,還打打殺殺的,要斯文!懂?”
“懂!”
兩人話還沒說完,只見前台的女子氣喘籲籲的進了包廂。
“怎麽了?”阿彪問道。
“那小子沒走,堵在一樓大門呢,客人來了都不讓進!”
“臥槽!欠削啊!”阿彪罵了一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彪哥,淡定!斯文!”另一個男子緩緩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