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長生澄淨的雙眸看著楚澤元他們說道,“一千多年前,先輩們就鑿渠引水,形成了大面積的自流灌溉區,依靠黃河水的自流灌溉,這裡變成了重要的‘塞外糧倉’。古人開不了天眼,要有這樣的大局觀都是靠經驗的積累。越了解歷史,越能有自豪感。”
“這樣的積累要靠多讀書。”楚三少小嘴吧嗒道。
“嗯嗯!”楚二少點頭如小雞叨米。
“真佩服老祖宗的智慧。”楚澤元點漆黑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對於草原狼咱們一刻都不能放松,要斬草除根,不然這春風吹又生。”楚二少殺氣騰騰地說道。
姚長生看了楚二少一眼,動了動嘴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楚三少眨眨忽靈靈的雙眼看著姚長生說道,“姚叔,有什麽話想說?”
“長生?”楚九目光直視著他問道,“想說什麽?”
既然被點名了,姚長生站起來雙手抱拳道,“皇上,臣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你想問什麽?”楚九皂白分明的雙眸看著他說道,食指點點鼓凳道,“坐,坐下說話。”
姚長生聞言坐了下來,深邃正直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國之大事在於祀與戎!國雖大,好戰必亡。”斟酌了一下問道,“陛下對於草原狼真的是斬草除根。”
“咱們倆剛才商量過兵貴在精,不在多。這能斬草除根最好不過了,我也希望後代不經歷北邊草原的威脅。”楚九撓撓頭道,“但草原實在太大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目光柔和地看著他說道,“長生在擔心什麽?”
“這臣不太敢說?”姚長生猶豫地看著楚九說道。
“你我之間有啥不好說的。”楚九黑亮的雙眸看著他微微一笑道。
“怎麽說呢?”姚長生想了想道,“這打仗也要像做買賣似的,不能做賠本的買賣。必須計算成本和收益。”食指劃過眉頭道,“就是這仗咱們得制定一個目標,打到什麽時候,咱們得收手。不能永無休止的打下去,這戰爭就是吞金怪獸,不能將整個天下拖進去。”
“我明白長生的意思,糧草、糧餉可不是天上平白掉下來的,想當年為了軍餉愁的頭髮都白了。”楚九聞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還得防著時間長了,擁兵自重。”接著又道,“不能像漢武帝似的。”
“可是爹爹,您不能否定漢武帝打擊匈奴的戰略意義。”楚二少急吼吼地說道。
“我沒否定。”楚九看著急躁地他說道,“聽我們把話說完可以嗎?”
“哦!”楚二少乖巧地應道。
“漢武帝能將匈奴打的落花流水,離不開文景之治的積累。別忘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楚九黑漆漆的雙眸看著他說道,“說白了國富了,財大氣粗了不計成本的壓上去,最後直接打垮了匈奴。但這樣的代價太大了,雖然最終獲勝了,可直接將國庫給打空了,老百姓給打窮了,投入和收益不成正比。”
“這個史書上記載漢匈戰爭中最著名的漠南、漠北之戰,漢軍出塞時有戰馬十四萬匹,但回來時只有三萬匹,也就是說僅戰馬這一項漢軍損失就有十萬匹以上。而當時,一匹普通戰馬的價格可以達到十萬錢以上,但這筆錢肯定是沒辦法從匈奴身上撈回來的。”楚澤元黑得發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大燕鐵騎曾經橫掃天下,可現在連戰馬都養不起了。鐵騎很消耗銀錢的。”
“雖然不能這麽簡單粗暴的計算,但確實是賠本的買賣。”姚長生溫潤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好奇地又問道,“你們說這打仗為了啥?目的是什麽?”
“目的?”楚二少眼睛骨碌碌的一轉道,“爹爹的目的是解救萬民與水火,其他的人,包括大燕……”冷哼一聲道,“都是為了銀子、女人、糧食。”
“草原狼沒有問鼎中原時,打秋風那是他們的老傳統。”楚三少不客氣地說道。
“那現在的目的呢!”姚長生目光溫柔地看著楚澤元他們三個道。
“當然是不想讓草原狼時不時的來叩邊,影響咱們與民休養,不讓咱們富起來。”楚澤元想也不想地說道,“實現真正的國富民強。”
“所以呀!這要打草原狼,就必須制定目標和如何的實踐,這些都需要計劃。”姚長生溫潤如玉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而不是盲目的打。”
“姚叔,咱現在有震天雷,紅衣大炮,還怕他們嗎?打就是了。”楚二少想也不想地說道。
“你想打,也要人家跟你打才行,他們不是靶子不動的,人家會跑的。草原那麽大,不夠跑的話,再往西,天竺、大食、波斯,咱不能一直追著他們跑吧!”姚長生面容冷峻地看著他們說道,“咱不能跟著他們的步調來,得讓他們按咱的步子來。”
“那姚叔的意思?”楚澤元迷惑地看著他說道,“打肯定是要打的,達到咱定下的目標後,咱就要撤了。”
“不能撤,不能撤,這經過幾年休養生息,他們會卷土重來的。”楚二少聞言趕緊說道,“到時候又得打了,這樣也不合算。”
“當然不能單純的撤了。”楚九聞言立馬說道,“長生的意思是要撤的話,也得讓他們老實聽話,不敢再來打秋風。”食指輕叩著禦案道,“得分化他們。”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們道,“利用大小部落他們的矛盾,分而治之。”
“這就是戰略問題,而不是具體的戰術了。”姚長生笑著重重地點頭道,“所以陛下必須有明確的目標,才不會將天下都拖進戰爭的深淵。”深邃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們道,“既要會征民之戰,也要會撫民,更要馭民於千裡之外。”古井無波的雙眸看著他們又道,“簡言之不能荷包滿滿的就任性,不能任意的揮霍自己的力量,要有節製的謹慎的使用自己的力量。設置好一個明確的目標,在完成清晰的目標之後有效的控制他們。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慎用。”
“姚叔說的這些道理咱都懂,可怎樣有效的控制。”楚澤元點漆黑亮的雙眸看著他迫切地說道。
“咱也不想天天打仗,圖造殺孽,罪孽深重。”楚二少碎碎念道,“有好日子過,誰會提著腦袋來搶啊!”
“草原很窮的,居無定所的,逐草而居。連地都不能種,好像除了放牧,啥也不能乾。”楚三少扁著嘴巴嘟囔道。
“要是能讓他們也安居樂業,我想沒人願意跟著部落首領們打仗。”楚澤元仔細想來了想道,“就像是爹爹似的,但凡有口吃的,也不會投靠義軍了。”
“你們說什麽?”楚九黑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楚澤元把話重複了一遍,楚九搖搖頭道,“是仨剛才說的,你說啥了。”
楚三少指著自己想了下道,“我說不能種地,只能放牧。”
“對就是這句。”楚九拍了下手激動地說道。
“陛下要說的是牛乳吧!”姚長生琥珀色如琉璃珠子似的眼睛看著他說道,“陛下可是肖想管子很久了。”
“哈哈……”楚九聞言看著他們開懷大笑,收斂起笑意又道,“一步步蠶食鯨吞他們,安逸的生活,會讓人失去鬥志的。捏住銀子的命脈,不愁他們不老實。”
“除了牛乳,這放牧還有什麽?”楚九激動地看著他們問道。
“牛肉好吃。”楚三少調皮地說道,“十斤牛肉,外加一壇女兒紅。”
話本裡經常聽到的,一句話將他們都給逗笑了,這耕牛可是重要的農具,不能隨意宰殺的,想要吃牛肉不太容易。
“五香牛肉、醬牛肉,還有,還有火鍋,涮羊肉,也可以涮牛肉嘛!”楚二少吸溜著口水道。
說起吃的,那個個精神著呢!
“陛下!”姚長生沉靜地雙眸看著楚九說道,“只在銀子上做文章還不夠。”
“長生想說什麽?快說。”楚九熱切地看著他說道。
“筆杆子。”姚長生輕輕吐出三個字道。
“教化!”楚九聞言心領神會地說道。
“不服滅之,服了教化之。”楚澤元開口說道。
姚長生聞言莞爾一笑,娘子經常掛在嘴邊的。
“讓他們這次徹底的漢化。”楚三少不緊不慢地說道。
“陛下,這就是筆杆子的力量,這史書上不管南北有很的部族,可是最終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是因為什麽?”姚長生燦若星辰的雙眸看著他說道,“遠的有五胡,這近得,咱現在還能分出來,金人、遼人嗎?”
楚九吞咽了下口水道,“他們被徹底的漢化了。”
“對!”姚長生眯著眼睛微微頷首道。
“讓他們如唐朝時,全面學習咱們為榮。”楚澤元星眸湛湛地看著他們說道。
“當然前提是我們得壓倒性的強大。”楚九霸氣地說道。
“嗯嗯!”他們齊齊點頭道。
“但是在這之前還是得打,打服了才行。”楚九清明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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