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難受，還……有點疼。

　他想活動一下嘴巴，這一次這個感覺就更加不對了。

　嘴裡有些……鐵鏽味。

　可是，包著滿嘴的糖和蘋果，拌不開，林子朔也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什麽情況。

　他猶豫了一下，又有些遲疑，看向了饒夏，猶豫著道，“我，媽媽，我……”

　他含含糊糊地，也說不清。

　這麽一說話，總感覺好像，更不對了，除了含糊，好像還有點……漏風。

　饒夏看他鼓著腮幫子，也不咀嚼，也不咽下去，猶猶豫豫的，饒夏覺得不對。

　找了張紙巾，“先吐出來。”

　林子朔看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饒夏，眼圈有些紅了。

　饒夏將紙巾往前推了推，林子朔將東西吐出來，一口拔絲蘋果裡全是血色。

　中間不怎麽明顯的有一顆牙。

　饒夏:……

　饒夏看看林子朔。

　趕緊給他扒拉開看看，上門牙就這麽少了一顆……

　黑洞洞的，連帶著其他牙齒和嘴唇上都帶著點血色……

　林子朔上次見小丫發燒，住醫院好幾天，身上還有紅疙瘩，就已經嚇著了。

　聽說醫院還有人會病死。

　這會兒看到這紅彤彤的一大片，嘴裡還很疼，眼眶紅得越發厲害，感覺自己要生病，要住院，甚至是會不會病死……

　眼淚一滾就下來了，“血……”

　他淚汪汪地看著饒夏，“我，我，我是不是要病死了?”

　小丫一聽到這話的，眼淚也差點就下來了，眼淚汪汪地去抓她二哥的手。

　她不要二哥死！

　她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嗚嗚嗚，不要哥哥死。”

　饒夏:……

　饒夏沒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林子朔眼淚就那麽要掉不掉地卡在那裡。

　眼淚汪汪地看著饒夏，帶著幾分控訴。

　小丫也抽噎起來，“媽，媽媽。”

　饒夏趕緊憋著笑，將小丫丟給林子昂。

　然後拉著林子朔起來，“沒事兒，沒事兒，這是換牙齒呢。”

　季煜也緊張了起來，趕緊站起來，盯著林子朔不挪眼。

　雖然，他很羨慕林子朔，可他也挺歡林子朔他們的。

　死了……就是沒了。

　可換牙……他看向饒夏，換牙也會死人嗎?

　饒夏看了看季老夫人他們，“您先吃。”

　季匪看看林子朔，跟著站起來去給饒夏幫忙。

　“小朔不要怕，每個人都要換牙邪的。”看到季匪起來，季茵也要起來。

　饒夏趕緊叫他們坐下，“沒事兒，小事兒，你們不用管。”

　季匪動作快，已經準備好了涼開水，饒夏舉著杯子給林子朔涑口。

　看到自己吐出來的水又是紅色，林子朔越發不安和緊張了起來。

　雖然饒夏說了沒事兒……

　可，這麽多血。

　饒夏忍不住笑道，“這是小朔要長大了，現在的牙齒都不能滿足你了。”

　“過段時間就會長出和哥哥一樣的大牙齒。”

　林子朔眼巴巴地看著饒夏，“真，真的嗎?”

　饒夏忍著笑點頭，“真的，不信你問哥哥，還有季奶奶，季爺爺，季叔叔他們。”

　林子朔看向自己哥哥。

　林子昂看了一眼，點頭

　林子朔又偷偷去看旁邊的季匪，雖然沒張開嘴巴，可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他們大人的牙齒，應該都是大牙齒。

　季老太太和季茵也忍不住笑了，“我們都是換過牙齒的，小朔別擔心。”

　“等你的牙齒都換一遍，你就是大人了。”

　這會兒略冷靜下來之後，也想起起來，自己哥哥之前好像也的確有一段時間，缺少了幾塊牙齒，林子朔的情緒也算是終於緩和了下來。

　可舌尖觸碰到空落落的地方，還在出血，林子朔弱弱地看著饒夏，“那，什麽時候能長起來?”

　饒夏摸了摸他的腦瓜子，“很快，如果你多喝一點牛奶，那長出來的速度可能會更快。”

　又給他多漱了幾次口，看著血色淺了許多。

　林子朔這才相信，他應該不會死。

　大家，都會換牙。

　饒夏看看其他人都還在飯桌上，看看林子朔止住血了，問他，“還吃嗎?”

　林子朔點頭，“吃。”

　只是回到桌上，看著自己那個牙齒，又猶豫了。

　看著拔絲蘋果也不敢再動手了。

　生怕剩下的牙齒也就這麽被粘下來，全都掉了。

　那到時候，他還怎麽吃肉呢?

　一桌上所有人都忍不住想笑，饒夏看他這樣，饒夏也不再給夾菜。

　還是修養修養吧，也在琢磨換牙有沒有什麽忌口。

　小孩子掉了牙，或者是在換牙期間，其實不能吃太軟的東西。

　尤其是，林子朔這個年紀才開始換牙。

　她沒什麽帶孩子的經驗，卻也知道，小孩一般都是六七歲就開始換牙，早的有五歲，晚得也有八歲，不過林子朔這已經算是比較晚的了。

　如果不吃稍微硬的東西，不能充分咀嚼，又可能會造成雙排的牙齒。

　將他的小牙齒衝洗一下，放在他手心，饒夏摸摸他的腦瓜子，“別擔心，換牙可是長大的過程，這不是生病。”

　饒夏記得她小時候，上牙是要扔到床底下，下牙要丟到房頂。

　後來知道，骨科有什麽需要，如果可以用自己的牙齒來製作會更好，饒夏道，“回去之後，咱們找個小盒子，小朔自己保護起來哦。”

　林子朔一聽，頓時微微緊張了起來，看著手中的牙齒，用力點頭。

　小丫趴在饒夏腿上，也顧不上吃飯了， 探頭來看，還想伸手去抓。

　她這個時候，對什麽都好奇的年級。

　饒夏摸摸她的腦袋，“快吃飯。”

　小丫一點應聲，去拿自己的小碗兒，一邊繼續偷偷瞟著這邊。

　林子昂也看了林子朔手裡的牙齒，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掉牙齒的時候，都在想什麽，做什麽。

　那些牙齒放在了哪裡，他就更加不記得了。

　大概……是都丟了吧。

　畢竟，那時候沒有一個饒夏對他們這麽關心，這麽緊張，對屬於他們的東西也這麽在意。

　那時候的他們，就像是野草，能頑強地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過，林子朔和小丫能很幸福，很快樂的長大，林子昂嘴角還是翹了起來，只是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