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吳媽早聽見上面的哭聲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

　　她來到眾人面前看了看，向金葉道:“喲，是金大俠叫我嗎?什麽事呀?”

　　金葉厭惡地看了看她:“金某要把宋小姐和月兒姑娘贖出去。”

　　吳媽怔了一下，把頭轉向宋相宜和月兒問:“你們真的想走嗎?”

　　二人點了點頭。

　　吳媽眼珠一轉:“金大俠，不是老身誇口呀，這宋小姐可是秦淮河上的寶，許多公子哥排隊等著獻唱呢，老身怎麽舍得她走呢?還有這丫環月兒，從四五歲起就跟著老身了，已經十五六年了，我們母女情深似海，老身也舍不得呀。”

　　李青衫把眼一瞪:“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月兒姑娘險些被你毀了。”

　　吳媽冤道:“這也是迫不得已呀，月兒二十多了，出落得花一般兒，老身總不能養她一輩子吧?”

　　金葉不耐煩地道:“不就是錢嗎，你說多少?金某明天就送過來。”

　　吳媽道:“宋小姐是老身花五百兩買來的，再加上這幾個月的吃喝住，更是在我這裡出了名的，她至少得一千兩才能贖出。”

　　宋相宜怒叱:“你胡說，本姑娘是自動送上門的，哪裡是你買來的?”

　　吳媽又冤道:“宋小姐，你說話可不能沒有良心呀。”

　　金葉把眼一瞪:“你少廢話，快說，多少錢?”

　　金葉一瞪眼，吳媽可怕，倒退一步定了定心神:“宋小姐一千兩，月兒五百兩，共計一千五百兩。”

　　李青衫不禁怒罵:“死婆子，你賺錢賺瘋了，要這麽多?”

　　吳媽笑道:“柳小姐被你們拐走了，這筆帳還沒算呢?”

　　金葉道:“好，就一千五百兩，金某後天早上送來。”

　　吳媽笑道:“什麽時候錢來，什麽時候走人。”

　　金葉起身對宋相宜一抱拳:“宋小姐，你們耐心等上兩天，金某後日定來贖你們，保重。弟弟我們走。”

　　李青衫也一抱拳:“我們住在飛龍客棧，如果有事請到那裡找我們。”和金葉走了。

　　兄弟倆上得岸來。

　　李青衫道:“大哥，從白蛇谷帶出的銀子還有三百兩，那張肥又送了三百兩，總共才六百兩。錢不夠呀。”

　　金葉道:“弟弟，不用這些錢。”

　　李青衫道:“你還有錢嗎?”

　　金葉搖搖頭:“沒有，可以去拿。”

　　李青衫道:“上哪去拿?”

　　金葉道:“馬府大院。”

　　李青衫立刻讚成:“大哥說得對，馬大人害得我們如此慘，不向他拿向誰拿?”

　　李青衫看了看天，早已過了三更:“大哥，今天去不成了，明天夜裡再去吧?”

　　金葉點了點頭。

　　二人回到客棧休息。

　　第二天一天無事，到了夜晚二更左右，金葉換上夜行衣準備出發了。

　　李青衫道:“大哥，這次可千萬要小心，明天我們還要跟蹤馬公子和長江鏢局的人呢。”

　　金葉道:“弟弟放心，那玉壺我們是絕對不會放過它的。”

　　李青衫笑道:“大哥，那玉壺搶過來後當我們的夜壺如何?”

　　金葉笑道:“大材小用了些。”

　　這時，只聽樓下一熟悉女子的聲音急促地問:“小二哥，有沒有兩個年輕人住在這裡?他們是公子哥打扮?”

　　店小二答道:“有，有，他們住在二樓，那間房。”接著便聽見蹬蹬蹬的上樓聲。

　　李青衫道:“大哥，好像是月兒姑娘。”

　　金葉點了點頭，推開門的時候，月兒已到了跟前。

　　她慌慌張張的:“金，金大俠，不好了，宋小姐她，她被人抬走了。”

　　金葉忙道:“怎麽回事?被什麽人抬走的?”

　　月兒喘了幾口氣:“被馬大人的親，親侄子抬走的。”

　　李青衫恨恨地道:“又是他們。”

　　月兒道:“那馬公子今晚是來獻唱的，誰成想小姐她自稱馬大人要她今夜去馬府。馬公子信以為真，就把她抬走了。”

　　李青衫一跺腳:“遭了，宋小姐很有可能去刺殺馬大人了。”

　　月兒點頭:“是呀，小姐她是自投狼窩，月兒無計可施，便急急地跑來找你們。”

　　李青衫道:“這麽說，宋小姐是剛剛被抬走?”

　　月兒點了點頭。

　　李青衫看向金葉:“大哥，現在去救她也許還來得及。”

　　金葉點了點頭:“月兒姑娘就留在這裡吧，等我救出了宋小姐，你們就不用回翠花樓了，直接投往他鄉去吧。”

　　月兒點了點頭。

　　李青衫恨道:“對，不給那賊婆子錢了，這回讓她人財兩空。”

　　且說金葉再入馬府，輕車熟路。

　　三更時分，他又來到上次馬大人與五夫人鬼混的地方，貼窗側耳細聽。

　　淫聲膩語從屋中傳來，其中有五夫人的聲音，男的聲音卻不是馬大人傳出的。

　　金葉奇怪，怎麽馬大人不在裡面，宋小姐也不在裡面?便倒掛金鉤於梁上，向裡望去，卻又看見二個人在床上鬼混。

　　女的正是那五夫人，男的卻是馬大人的侄子。

　　金葉是正人君子，看不得這些汙穢，正要前往別處找尋，卻發現一隊官兵巡邏過來，便沒敢動。

　　此時屋中兩人的對話聲傳來，只聽五夫人嬌聲嬌氣的:“你呀，比你的叔叔強多了。”

　　馬公子淫笑不已:“那當然了，叔叔他快入土了，少爺我正當壯年。”

　　五夫人嬌笑了一陣正經起來:“少爺，你明日上京，帶我去不?”

　　馬公子道:“你放心，雖然不能帶你上京，但我一旦得到魏公公的提拔，便回來娶你。”

　　五夫人道:“那老不死的能答應嗎?”

　　馬公子道:“什麽答不答應的，到時我把你偷出來就是了。”

　　五夫人道:“你可不要騙我。”

　　馬公子笑道:“你是我見過最風騷的女人，本公子舍不得你身上的味兒，我不會騙你的。”

　　五夫人嬌笑:“瞧你說的多難聽。”

　　兩人又開始戲嘻起來。

　　官兵過去後，金葉躍下橫梁，繼續找尋，走不多遠，見前面有一處窗戶亮著燈，便躡步上前，側耳聽去，裡面傳出的聲音正是馬大人和宋相宜的。

　　他用手指點破窗戶紙，單眼向內看去。

　　床上躺著兩個人。女的躺在外側，光滑的背對著窗戶，男的躺在裡側，金葉只能看見他的兩隻腳。

　　金葉的擔心應驗了。

　　只聽馬大人淫笑著:“宋小姐，真沒想到你會自個送上門來。你的好處，令老夫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女人。”

　　宋相宜嬌笑著回應:“老爺，這整個的江蘇省都在你手裡，小女子不投你懷投誰懷呢?”

　　馬大人笑道:“乖，你就在府裡住下吧，老爺我不會虧待你的。”

　　宋相宜笑道:“老爺對小女子可真好，小女子很是感激。”

　　馬大人笑道:“乖，你這樣的女人老爺我就是舍了命也舍不得你。”

　　宋相宜嬌笑:“看老爺說的，老爺的命可比小女子的命值錢得多。”

　　馬大人被捧得舒服極了:“宋小姐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做我的六姨太吧，老爺我保你榮華富貴。”

　　宋相宜笑道:“小女子先謝過老爺了，老爺你閉上眼睛。”

　　馬大人道:“閉上眼睛做什麽?”

　　宋相宜嬌嗔不已:“唉呀，你閉上嘛，小女子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馬大人笑道:“好，那就閉上眼睛。”

　　宋相宜嬌聲囑咐:“千萬不要睜開眼喲，我叫你睜開再睜開。”

　　金葉在外面偷聽看著，他不能在這個時候闖進去，因為宋相宜一絲不掛。

　　他看見她哄馬大人閉上眼睛後，右手從床單底下取出一把剪刀，然後高高舉起，照著馬大人的下陰刺去。

　　馬大人下陰被劃傷，大叫一聲坐了起來，驚恐地看著她:“你，你要做什麽?”

　　宋相宜獰笑著:“不做什麽，只是想用這把剪刀結果了你。”

　　馬大人畏縮到床頭:“女俠，姑奶奶，不要殺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求你千萬不要殺我。”

　　宋相宜高舉著剪刀恨罵:“老匹夫，還認得我嗎?十年前你要我做你的丫環，我不從，你就打斷我父母的雙腿，你還記得嗎?”

　　馬大人驚恐無比:“你，你就是城郊那一家?”

　　宋相宜道:“我就是，你還想活嗎?”

　　馬大人嚇得跪下:“女俠、宋小姐，老夫並沒有傷害到你，再說也沒把你父母打死，你放了我吧。”

　　宋相宜道:“老匹夫，這是一件事，還有一件事。”

　　馬大人哆嗦著問:“還，還有什麽事?”

　　宋相宜道:“你兒子劫走了柳翠花柳小姐，害得我們姐妹生死離別不能相見。”

　　馬大人道:“那，那不關我的事，是我兒子乾的。我兒子已經死了，柳小姐也被救走了，怎麽能扯到我身上?”

　　宋相宜恨道:“你知道柳小姐是誰嗎?她是我的恩人，是我十年的大恩人。現在她被你們朝廷的錦衣衛辱殺而死。 我要為翠花姐報仇。”

　　馬大人見她拚了命的樣子，嚇得屎尿都出來了，不住地哀求:“求女俠饒了我吧，求女俠饒了我吧。”

　　宋相宜罵道:“讓我饒了你。你問問被你欺壓過的父老鄉親能饒了你嗎?被你玷汙過的姐妹們能饒了你嗎?你去死吧！”一剪子向他胸前刺來。

　　馬大人見勢不好，一把推她到地上，呼喊道:“來人哪！來人哪！”

　　宋相宜也顧不得許多了，站起來光著身子又撲上來:“老匹夫，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馬大人別看年事已高，逃命的本領卻不亞於年輕人，也光著身子跳下床來，在屋中繞著桌子轉，宋相宜便在後面追殺。

　　馬大人這一拚命叫喊，引來了幾隊巡邏的官兵。

　　金葉刷地抽出長劍挺身迎戰，並喊道:“宋小姐快穿上衣服，金某來救你了。”

　　宋相宜已殺紅了眼回喊道:“金大俠不要管我，我一定要殺了這老匹夫。”更繼續追殺。

　　馬大人只顧得逃命，顧不得羞了，光著身子跑到屋外。

　　宋相宜畢竟是女子，不敢跑出去的，也恢復了些神智，忙取來衣服匆匆穿上，然後跑出來道:“金大俠，我穿好了。”

　　金葉正在和官兵拚殺，地上已倒了十來具屍體。

　　忽有一官兵喝道:“都退下，放箭。”

　　官兵退了下去。

　　只聽弓弦頻響，密密麻麻的箭射了過來。

　　金葉邊撥打亂箭，邊保護著宋相宜退到屋內，用腳關上門，那些箭便叮叮當當的都射在了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