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李青衫道:“讓姐姐和大哥為我擔心了。”

　　歐陽婉兒見弟弟無事，放下了心，用劍指著無情手:“老匹夫，你待如何?”

　　馮開山雙手一攤:“如果不是印堂劍護著你們，馮某早把你們送到閻王那裡了。馮某今日饒了你們，你們走吧。”

　　金葉喝道:“我們走可以，不過他要一起走。”

　　馮開山笑道:“是呀，老夫也希望他走，你問問他願不願意?”

　　二人向李青衫看去。

　　李青衫道:“姐姐、大哥，休怪小弟。弟弟已經答應過要把真經口訣全部告訴他們的，而且每天一句，不能反悔的。”

　　歐陽婉兒急道:“弟弟，你的想法我們知道，你不覺得這樣做太危險了嗎?”

　　李青衫搖搖頭:“馮總鏢頭和馬公子都很仁義，他們好吃好喝的招待我，我有些舍不得離開他們了。”

　　歐陽婉兒更急:“弟弟，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青衫心意已決:“姐姐不必為我擔心，弟弟會照顧好自己的。”

　　馮開山笑道:“是呀，歐陽小姐無須擔心，李公子還有我們照顧呢。”

　　歐陽婉兒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不由悲感交集，流下兩行淚來，一頓足飛身而去。

　　姐妹倆齊聲呼喚:“小姐，等等我們。”便也走了。

　　金葉道:“弟弟，你多保重。”也縱起身形，頃刻間無影無蹤了。

　　歐陽婉兒傷心已極，發力猛跑。

　　姐妹倆在後面追喊著，這兩人輕功不弱，但比起歐陽婉兒差得遠了。

　　只有雲中雁，怕她有危險，緊跟在後邊。

　　歐陽婉兒跑了一陣，伏在一棵樹上失聲痛哭起來。

　　金葉立在一旁無計相勸。

　　這時姐妹倆才氣喘籲籲的趕了來，見小姐如此傷心，也不知如何勸解，不由得呆怔在那兒，陪著流淚。

　　哭了好久，歐陽婉兒才停止痛哭，但仍抽泣著。

　　白秀上前:“小姐，別傷心了，你那身子要緊。”

　　白鳳也上前:“小姐，你要是哭壞了身子，我們都會傷心的。”

　　歐陽婉兒取出手帕擦了擦淚，轉過身來苦笑了笑:“讓金大俠見笑了。”

　　金葉明白她為什麽哭:“歐陽小姐對弟弟的感情，金某已經深知。金某也不知如何勸解。”

　　歐陽婉兒長歎了聲，眼淚又在眼眶裡轉:“弟弟他太固執了。”

　　白秀道:“李公子他聰明絕頂，小姐無須太擔心。”

　　金葉也歎了口氣:“歐陽小姐，弟弟他身負血海深仇，這麽做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歐陽婉兒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2)

　　白鳳道:“小姐，你們來之前，李公子給了我一張紙條。”

　　歐陽婉兒忙道:“快拿出來，念念聽聽。”

　　白鳳取出紙條，借著月光念道:“姐姐、大哥，一路上我會留下柳葉標記的，待混進皇宮後，我們裡應外合。”

　　白鳳念罷:“就這些了。”

　　歐陽婉兒又歎道:“弟弟一旦決定的事，除非他自己，別人是改變不了的。既然他留下了柳葉標記，我們就能與他取得聯系了，也知道他的行蹤，看來我們隻好暗中保護他了。”

　　金葉點點頭:“目前是敵我力量懸殊。我們進城後，盡是隱藏身分，才好行事。”

　　歐陽婉兒道:“是呀，到時金大俠仍和月兒姑娘一路，我們主仆三人一路。我們仍兵分兩路，

看敵人能奈我何。”　　四人又說談了一會兒，擔心月兒獨自在客棧中，便回去了。

　　再說李青衫見歐陽婉兒傷心地走了，自己也是大悲傷，呆地那兒半天不動地方。

　　無情手笑道:“李公子真是福份不淺，有歐陽小姐這樣的美人兒為你獻身，也值得了。”

　　李青衫叱道:“不要胡說，她只是我的姐姐。”

　　馮開山笑了笑:“經過此夜，我們也長了見識，以後我們三人住在一個房間吧。”

　　李青衫心裡罵道，這兩人賊人竟把我看得寸步不離了，強笑道:“馮總鏢頭如果不嫌棄，本公子當然願意與你們共處一室了。這樣一來，我也安全多了。”

　　馬公子道:“這一定不是你的真心話，但是你沒有辦法呀，小子。”

　　李青衫反唇相譏:“我哪有馬公子你足智多謀、風流倜儻，多少女人家看上了你，而你呢，偏偏最喜歡那個五夫人。”

　　馬公子正洋洋得意聽他誇他，又聽他轉彎抹角的罵他，不由大怒，心道這小子怎麽知道我和五夫人的事，把手掌一舉:“你再胡說，本公子就一掌把你打成肉餅。”

　　第二天，李青衫三人沿官道而行。

　　他們走了大半天，已是過午時分。

　　前面有一酒家，他們便進去吃喝了起來，當然還是大魚大肉大碗酒的。

　　馮開山不由讚道:“印堂劍，沒想到你一個文弱書生竟然是海量?”

　　李青衫道:“本公子以前是滴酒不沾的，只是幾個月前才喝的。”

　　馮開山道:“這就更令人驚奇了，足見李公子非等閑人物。”

　　李青衫端著酒杯，心裡話你就奉承吧，本公子絕不會給你們真口訣的:“哪裡?哪裡?我李青衫一介書生，怎敢自嬌?”

　　馬公子看不慣他:“哼，你不自嬌也自嬌了，今年江蘇省試你不是中了第十一名舉人嗎?”

　　李青衫笑道:“這還不是你的那叔叔的功勞嗎?”

　　馬公子拿眼瞟著他:“你真是這麽想的?”

　　李青衫恨死了馬屁股一家:“是呀，你們一家人死光光本公子可要燒高香了。”

　　馬公子大怒，又不便發火，暗道你既已在我手裡，本公子就有的是機會整你，強笑道:“燒香也輪不到你，吃飯吧。”

　　三人邊吃邊喝邊吵著嘴。

　　在他們斜對面角落旁的一張桌上，一個三十歲歲左右的婦人時不時的狠狠盯著他們。

　　她頭戴草帽，遮住了半邊臉，桌上放著一把寶劍。

　　李青衫也注意到她了，因看不清她臉，只知道是一位婦人，非中原裝束。

　　但這一套異族服裝他感覺好是熟悉，想了半天才忽然想了起來，原來杭州城外蕭山山洞的苗人劉青山曾穿過類似的服裝。

　　只是劉青山穿的是男裝，她穿的是女裝。

　　劉青山是蘇州青龍幫幫主劉青龍的弟弟，他為了給哥哥報仇，那日追殺歐陽姐姐不成，反被歐陽姐姐殺死在運河旁。

　　對，劉青山死的那天所穿的服裝樣式與對面這位婦人的穿著差不多，難道她與劉青山有什麽聯系不成?還是小心為妙。

　　那婦人也發現李青衫注意了她，不再看去，只是心中默默地算計著時間。

　　果真不多一會兒，就有了情況。

　　只見馬公子一頭栽倒在桌旁，接著是無情手馮開山。

　　李青衫大驚，剛要呼喚他們，猛心生一計，也一頭昏倒，裝死了過去。

　　三十歲的婦人站起來哈哈大笑:“任憑你們如何狡猾，也鬥不過我苗疆毒女薑懷春。”

　　來到三人面前，用手把李青衫的臉托起，惡狠狠地看著他:“你個小畜生，害死我丈夫，今日我要為我的相公報仇。”

　　李青衫緊閉著眼，以為是死定了，剛要破口大罵，卻聽她繼續道:“我薑懷春不會讓你們輕易死的，我要折磨你們。”

　　說完，喊來兩個店夥計，讓他們三下五除二的把三人五花大綁起來，又命他們把店門關了。

　　她還不放心，又連點了無情手和馬公子的數處大穴，才給他們吃下解藥。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三人先後醒來。

　　馮開山發覺自己被綁了個結結實實的，再試一運真氣，穴道又被點住，不由大急喝罵:“妖婦，你用什麽手段害我馮某?”

　　薑懷春笑道:“你是堂堂的江南第一鏢局的馮總鏢頭，誰敢害你?”

　　無情手道:“那馮某卻為何被綁在牆角?”

　　薑懷春笑道:“這都怪你與這小子在一起，愛烏及烏呀，我就把你用毒擒下了。”

　　馮開山看了看李青衫突地大笑:“想不到我馮某行走江湖二三十年，什麽手段沒見過，卻著了你個小小婦人的道。”

　　薑懷春笑道:“這也不能完全怪你，誰不知道我苗疆毒女薑懷春的手段呢?”

　　馮開山驚訝:“你就是除了蜀中唐門外，最善使毒的苗疆毒女?”

　　苗疆毒女“哼”道:“唐門用毒也未必勝過我。”

　　馮開山道:“老夫今日裁在你手裡認了。”

　　馬公子一旁道:“你找我的不是我們，是這個姓李的小子，還不把我們放了?”

　　薑懷春笑道:“我苗疆毒女呢，有一個習慣，只要跟這小子在一起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的。”

　　馬公子道:“可是，可是，我們也是他的仇人，我們還想把他帶上京交給韓大人呢?”

　　薑懷春笑道:“這個我知道，我也不管，我隻對付和這小子在一起的人。”

　　馬公子道:“和他在一起的還有歐陽婉兒主仆三人。”

　　苗疆毒女笑道:“謝謝你提醒，她們也逃不了的。不過，先處理你們再說。”

　　馮開山道:“請問你與李公子有何仇恨?”

　　李青衫瞪眼看著她。

　　薑懷春雖是苗人，卻頗有幾分姿色，向李青衫一指:“他，夥同歐陽婉兒那個妖女殺了我相公。”

　　馮開山道:“你相公是誰?”

　　薑懷春道:“我相公是劉青山，你未必知道，但我們夫妻恩愛得很。”

　　李青衫已猜到了幾分，所以並不驚慌:“那是劉青山惹我們在先。”

　　薑懷春怒道:“我不是來與你理論的，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我相公報仇。”

　　李青衫心道，這毒女真的難以理喻，看來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把眼一閉:“本公子命就在這裡，你拿去好了。”

　　薑懷春大笑:“你以為我會這麽便宜讓你死嗎?你不知道那種生不如死的境界有多快樂的。”